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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将军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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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
燕英歌死死攥住耿凤的双臂,倚靠站起身,一甩,袖子缠绕在手臂上,抬手擦去嘴边的血迹。
耿凤担忧站在一边。
出乎意料,燕英歌面容冷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沉重的声音响起:“还请先生细说。”
特木尔在草原似是有所感应,即使看不到这边的情景,也可以想象,但还是硬着头皮向燕英歌讲述。
在青云国遭受雪灾的时候,在青云国北边的草原、荒漠之上发生更大的灾难。
世界毁灭的劫难选中从北边开始,一点一点向南边蚕食人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边疆赵鸿源在,他和草原是国家开展贸易,草原换取过冬的物资,青云国获得所需要的牛羊马。
互利互惠。
直到有一天,遍地牛马的草原不能按时将牛羊马交付给边疆,两方的交易停止,青云国不再向草原提供粮食、布匹、药材等。
矛盾一触即发,已经享受过温暖舒适的草原人不能忍受。
而从北边开始蔓延的灾难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稻草。
植被莫名其妙死亡,枯黄的草叶看不见一点踪迹,草体消失无影无踪,荒漠在扩大,水源在缩小,牛羊多饿死。
黄沙漫天,沙海龙卷,风暴卷涌尘土向前推进,形成一堵沙墙,本不富裕的土地营养土层消失,风暴所过之处只余砂石以及永远留在这里的累累白骨。
风沙带走赵鸿源提供给草原可种植的庄稼,更带走了游牧最根本的存在。
不仅是这样,风暴肆虐过后,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沙漠中发起了洪水。
百年难得一见沙漠洪水。
风暴带走草原的赖以生存,洪水带给这里部落更多的逝去、死亡。
风暴洪水让这边土地上很难再有存活,因为这些灾难均是灭世级别。
迫于生存人们只能向南迁移。
灾难并没有结束,随着人们向南的脚步,灾难也在向南边进发。
草原沙漠之上不知什么时候高耸矗立着几座火山,沉寂的大地怒吼,火山每天喷涌而出大量高温岩浆,火山周围彻底成为绝地的存在,火山是突然冒出,也许原本这里有着生灵存在,可惜归途在火山灰之下。
火山口,地下深处无数有毒气体像是找到出口,随着喷发来到地上世界,风沙为它助力,气体开始地上旅行。
这是自然灾难反而不是最危险的。
洪水带来的疫病,有毒气体侵染人类身体,时刻都有人因为生病死去。
幸运存活的人们被病魔所折磨,并发症反应很快,那些人张着大嘴、瞪大双目、死死抱头,蜷缩身子,只有胳膊拼命向前伸着,企图呼唤背上行囊继续逃亡的族人带上他们。
可惜,不能。
病会传播,灾难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身后的土地开裂、地龙翻身,黑色风波不曾停歇。
如果青云国南方只是像地狱,那么这里就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自然的力量肆意挥洒,充满欢快的气息,其他生灵是自然取乐的工具,或者说是背后操控自然的邪恶因子魔王主导的一处好戏。
断壁残垣、尸横遍野、凄厉惨叫、垂死挣扎、生性险恶、互相而食。
恐惧、惊吓、绝望笼罩这片土地,一切恶的事物在这里淋漓尽致表现。
多么好的一出戏啊!
如果不是表演者。
边境和草原主要是特木尔与赵鸿源谋划。
对于悲惨人们的遭遇,他们表示同情,除此以外不能再做更多。
青云国边境封锁,只出不进。
人是脆弱的,也是坚强不可思议的。
在遭遇多番灾难之后,草原部落之上依旧拥有几万人口。
这些人向青云国以及周边的国家提出多次请求,却没有回应。
北边与他们同样的国家自身难保,其他国家与他们世代血仇,不落井下石已经是道德风范。
青云国作为最大的国家,也拥有最多的人口,现下国内严重雪灾,为了更好的应对更不能接受其他人员的到来。
边疆要塞、将军士兵就是青云国最坚实的防线。
听完特木尔的转述,燕英歌与耿凤齐齐静默,“老天爷真的发怒了!”
燕英歌是天道之子,但有很多事情也并不清楚,比如:邪恶因子、大魔王、世界毁灭......
现在她只知道要尽最大可能保重青云国的基业。
燕英歌:“多些先生告知,还请先生尽可能拦住草原人南下的脚步,哪怕只是慢上一天也好。”
特木尔:“听从殿下吩咐,但在下能力有限,还请殿下早做准备。”
耿凤突然说道:“殿下、先生准备南迁吧!”
燕英歌听后沉思一阵,“也只能是这样,安先生在南边的工作还需半月才能结束,坚持过这半月就是胜利。”
三人商讨计划之后快速行动起来,时间不等人,按照现在北边南迁人行走的速度不日就会到达青云国最北边的城池,安老将军驻扎的要塞。
特木尔绞尽脑汁在荒凉的草原上寻找草原人生存容身之所、可食用的粮食,企图可以找到容身之所,减缓南下的脚步。
耿凤带领长公主府上的幕僚以及娘子军筹备后方,到各地赈灾,对于特殊时期采取暴力手段去除不合作因素,引导人们走出家门,分批次有计划南迁。
如今长公主府上的一些做法已经越规矩,但非这样做不可。
怂恿百姓迁移已经触碰到皇帝的底线,因为百姓的流逝,皇帝行宫陵寝建设严重缺乏人手。
愤怒的皇帝找见燕英歌进宫质问。
穿上隆重的礼服,身揣边关急报,做好最坏打算,燕英歌乘坐亲王规格的轿辇从皇宫正红门进入。
在当初皇帝突然宣布册封她为亲王的大殿,皇帝坐在正上方端看燕英歌呈上的情报。
边关告急!
读完,皇帝难得紧皱眉头,不似平时总是一脸兴味俯看人间好戏。
燕英歌低着头,余光小心观察皇帝的表情。
只见他又眉头舒展,面上又是熟悉的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清,可说出的话语却是充满怒气。
“皇姐倒是好手段,比皇帝先一步知道展示情报,皇家的报情台都比不上啊!”
说完皇帝甩手,情报信化作一道利刃划过燕英歌的脸颊流下一道带血的伤口,发出巨大声响掉在地上,鲜血染红信纸上红色的官印。
燕英歌没有慌乱阵脚,依旧静静站在下面。
自己亲手册封的女亲王没有反应,皇帝单手托腮,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倒是门外响起一阵微小的响动,平时几乎不会注意到
许久。
“哈哈!哈哈哈!”
没有征兆,皇帝疯狂发笑,笑倒在龙椅上,没有一直伺候身边大伴的近半可以像上次一样依靠。
笑声猖狂收敛。
皇帝因为过度的笑身体蜷缩,很是狼狈。
捉摸不清皇帝的态度,多一刻是浪费也是煎熬,饶是燕英歌也忍不住上前一小步,宽大衣袖遮挡之下好似有寒光闪过。
皇帝似是有所感几乎是跳着站起来,将燕英歌吓了一跳啊,收回上前的脚步,寒光消失。
还没完。
皇帝继续笑着,他从上首走下,走过只有皇帝才能走的金台阶,来到燕英歌面前,弯腰,弯得很低,比燕英歌还低,皇帝居然向燕英歌行礼。
燕英歌避让不起接下这一天子见礼,她跪下,这是最大的礼节,青云国现在还是没有发展到后世动不动就要跪下的时候,只有重大时刻才会下跪,下跪之人也有讲究。
燕英歌膝盖没有落地,皇帝抬起身将燕英歌辅助,脸上亲切,说出话语如春风掠过,“姐姐,怎还这番见外,都是弟弟的错。”
说着,皇帝扶着燕英歌向前走。
皇帝喜怒不定,行事没有章法,燕英歌琢磨不投,便随着向前走,不出声。
走着,就走到了金台阶前,燕英歌迟疑。
旁边挽着燕英歌臂膀的皇帝歪头,眼神清澈,声音发嫩,“姐姐,怎么不走了?”
燕英歌顾不得皇帝,将臂膀抽出,离远五步,拱手,“这不是臣下可以走的。”
皇帝如孩子一般咧嘴笑,“姐姐又见外了,怎么走不得,上面那椅子都可以坐!”
说着,皇帝手上一推,一股气力将燕英歌稳稳当当送上龙椅。
皇帝走到燕英歌之前站立的地方,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夺过的匕首,尖端向上,好像大臣上朝手中所持的笏板,行礼,“臣,参见陛下!”
他一人喊出千人百人的声势。
燕英歌彻底蒙了,手下意识去摸,果然匕首没有了。
燕英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虽然想过谋反,也这样做了,外面士兵已经准备好,只等一声令下。
如今这番景象,燕英歌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行礼之后没有抬头,他是在等那句“起”。
可惜没有听到,良久,就只听到一声叹息,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他看见一双赤金妙绣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一盏茶时间,大殿双方两人境地完全转变。
燕英歌京皇帝扶起,“弟弟这般...”
没有说完被打断。
“皇姐,我知道,我下诏书禅让给你,领兵去抵挡仇寇,现在自裁也行,只求姐姐善待大伴!”
话音落下,皇帝将手中的匕首向胸膛刺去。
恍惚皇帝好像看到了。
看到。
那个冬天,白雪皑皑,自己饿得大闹,身边只有大伴,鼻青脸肿的大伴不知从哪里掏出半个冒着热气的酥饼。
看到。
宛如小仙童下凡的燕英歌惊讶的看着自己,不久,小仙童带着皇后的旨意让自己搬进天上一般的地方。
只是一瞬,却又像走过已知的前半生。
“大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