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鱼》十二溪

4、欺负

　　阳霄带着满满一壶水回到山洞里，小宠物还没醒来，呼吸绵长，苍白的脸颊上起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他摸了摸人鱼的额头，发热的厉害，于是飞快地把整壶水小心翼翼地洒在他鱼尾上，连身上的鲛纱都湿润了。

　　可是鲛人还在发热。

　　阳霄皱起两条眉毛，从腰间藤包中拿出药给他破皮的伤口仔细地洒上，期间那条大鱼尾因为疼痛抽搐了一下，吓得阳霄立刻僵住了动作，唯恐又被一尾巴拍飞。还好，大尾巴显然没有抽他的想法。阳霄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心地给他上药。

　　他也不指望一个山洞能养活一条人鱼，缺食物可以，缺水可就养不活了。他起身往山洞里面走去。

　　空醒时是面对着洞口被绑着的，他大概没有猫头鹰那样转脑袋的能力，当然是看不到身后那半个装满水的池子，也自然而然会为了半壶水给气晕过去。

　　那池子约莫两米多长宽，深约两三米，生生垒起一条边缘。这池子是阳霄特意挖出来的，放一条人鱼绰绰有余，但要让他自由地活动是不可能的了。洞顶是破开的，从洞口洒进一片阳光落在池水上，波光粼粼的青色。

　　据说鲛人深水而居，是海神的孩子，天生具有控水的能力，尤其是鲛人皇族，足以掀起能把整片岛都给埋没的巨浪。就这点，他不能不防。不过就算再会控水，在这高高的半空中，就那么一池子水，他能翻出什么浪来？表演飞天小浪花吗？阳霄笑出声来，深深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哦，对了，据说鲛人哭起来还会掉珍珠，不知是真是假。阳霄悄咪咪地打着坏主意：什么时候让这条小人鱼哭一次好了。

　　要怎么才能让他哭呢？

　　欺负他。

　　恶狠狠地欺负他，把鱼给欺负哭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欺负他比较好呢？

　　阳霄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眼睛咕噜噜转着，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作死的好主意。

　　空翻了个身，沉下去的感觉熟悉至极。他两旁轻盈的耳翼动了动，而后猛地睁开了眼。静谧的水无声地动着，湛蓝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海洋。

　　可惜的是，这不是深不可测的海底，而是浅的能看到阳光的小池子。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背后，暖与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温感。但其实冰冷才是他最适应的常态。

　　鱼尾落在池底，轻轻一甩，往上游去，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破出水面。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发尾绑束的发绳间装点着细小的荧光植物和小贝壳小珍珠。空抬眼看到蹲在池子边的阳霄。

　　一个蹲着俯视，一个从水面冒出仰视着，互相盯着对方看，打量着。

　　阳霄忽然咧嘴一笑，“小宝贝，喜欢我给你造的水池吗？”

　　“我有名字，叫我空。”

　　阳霄盯着他面容一会儿，忽然学着他的调子怪声怪气：“我也有名字，叫我主人。”

　　空冷下了脸，往后退了离他半米远。

　　阳霄又道，“别这样，小宝贝，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空不想理他，转过了身。

　　阳霄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就猜到你这条鱼没心没肺了，还好我提前收了点利息。”他伸出手，拇指食指搓了搓。

　　空果不其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身来，不悦地看向他。

　　阳霄弯了双眸，“你尾巴摸起来可真是又滑又凉的，我还把它从腰到尾撸了一……啊！”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离他半米远的人鱼以一种留下残影的速度游到他面前，一跃而起，在阳霄还没反应过来愣住的傻样面前。

　　空灵活的旋身，借力，狠狠地一甩！

　　银蓝色的大尾巴吸足了水，梆硬的对着他一击。

　　湿润的触感照面而来，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人从洞口甩了出去，“啊——”整个面容在风中扭曲的不成样子，挣扎着化作天边一颗坠落的星星，一路上簌簌落下小细绒，堕在树林里，砸出一个小土坑，尘土弥漫开来。

　　吓的树林里的鸟儿纷纷拍着翅膀惊叫着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