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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阿信要读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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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谢三刀端着木盆，惊讶地看着一瘸一拐走进院子的阿信，她连忙将手里的木盆放下，跑到阿信身边直接掀开裙边，只见白皙的小腿赫然肿起一个青紫带血痕的大包。
“怎么回事？”谢三刀抬起头，看向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阿信，急忙问道：“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阿信摇了摇头，抬头笑着对谢三刀说道：“不，我不小心踩到雪滑倒的。”
谢三刀点了点头，抿着唇说道：“我明白了。”
“小刀，快点把饭端来！磨磨蹭蹭做什么！”津根小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朝谢三刀大声吼道，她又瞥见站着的阿信，湿漉漉的食指指着阿信，她叫嚷道：“回来了就快来做工！请你们来不是让我伺候你们的。”
“是。”谢三刀拉长声音应道，而后，拉着阿信的手朝另一边廊道走去。
“小刀？”阿信疑惑地看向谢三刀，任由她拉着自己。
“先把.....那个弄好。”谢三刀抿着唇，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事。”阿信将手从谢三刀手里拽回，她看着廊道上的地板纹路，低声说道：“去做工吧，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阿信.....”谢三刀拔高了声音，她扬着眉毛看向阿信，却看着阿信那张稚嫩而平静的面孔，话语都淹没在汹涌的心绪间，半响，她才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我最后一次。”
“阿信，最后一次，这事结束，我就离开了。”谢三刀抬起头，静静看向阿信，而后未等她发话，便继续拉着阿信的手朝廊道另一端走去。
“小刀。”阿信抬起头，看着面前小女孩疾走间扬起的发尾，连带着她身上的白色羽织也扬起，卷起飞扬的雪絮，落于白衣之渗透其中，晕开一朵深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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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
飞舞的雪花扬起，纷纷扬扬落在阿信的脸上，冰冷湿润的触感令她微微皱着眉头。
“我很好，不用担心，每餐也吃得很饱。”
阿信微微压平信纸上的折痕，合掌置于嘴边，轻轻呼了呼热气，待双手暖和了许多，方才拿起手中的笔继续下笔。“老爷，太太他们人很好，工作方面也十分轻松，我只是负责照顾小少爷，另外，小刀也很照顾我。”
“你们各人要保重，不要太挂念我。”
阿信放下笔，温热的水珠自眼底滴落，在纸上慢慢晕开，如渲染的水墨一般。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从怀中取出一块银钱，伸手摸了摸那银钱周边。
“无论怎么饿肚子，也不要把婆婆给的钱花掉。”
言罢，便将银钱往怀里塞去，将木桌上的信纸折好，也跟着塞进怀里。
接着将木桌上的毛笔和纸张卷着一团，拿起卷纸和毛笔便朝外跑去。
“阿信，今天你照顾下这孩子，小刀今天要帮我算一下账本。”樱粉色和服的女人披着羽织，怀里侧卧着盖着小毛被的婴儿，她朝廊道外跑过的阿信招了招手。
阿信见此，连忙走进居室，跪坐在下首，太太抱着婴儿放在阿信的背上。“这孩子很听话，上学不怎么闹你吧？”
阿信点了点头，应声道：“是。”
“记得出门时为少爷挡挡雪。”太太为阿信披上一件厚绒毛的和服，将她和婴儿裹在其中，而后将一旁的纸伞递给阿信。
阿信接过纸伞，轻轻点了点头。“是，那么太太，我先去上学了。”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阿信便转身朝居室外走去，顺手将推拉门捎上。
“阿信？”谢三刀抱着几本书籍走在廊道上，看着迎面走来的阿信。“伤口没好，不去上学吧？”
阿信摇了摇头，看着谢三刀笑着说道：“没关系，如果不去的话，就跟不上大家了。”
谢三刀点了点头，看了眼廊外的飞雪，寒风吹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万叶集》你也学了，你跟着我的笔记接着学。”她看向阿信，清秀的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没有往日里待人的清冷。“很感谢阿信教我说话，真的非常感谢。”
阿信怔愣住了，看着和她相隔不远的小女孩，那扬起的雪絮飘舞在他们两人之间，一簇簇柳絮般的雪沫轻轻卷起，于廊下洋洋洒洒铺满一地。黑黝黝的眼眸里流露出悲伤的神情，阿信抿着嘴看向谢三刀，唇角勉强带出笑意。“没关系，我也很感谢你教会我认识字，决定离开了吗？”
“是。”谢三刀点了点头，她眼睑垂落，轻轻地说道：“我哥哥在等我。”
“已经和太太说过了吗？”见谢三刀点头，阿信便低头擦了擦眼角，而后抬起头笑着说道：“那么一定要记得我。”她抽了抽鼻子，含糊着声音说道：“我要上学了，再见，小刀。”
谢三刀看着阿信往前奔跑的背影，她在风雪中的廊道奔跑着，寒风卷起她垂落的发丝，与飞舞的雪絮交织在一起。“那么，再见，阿信。”
谢三刀转身轻叩推拉门，听得里面的人应诺后，便拉开幛子直接入内。
“太太。”谢三刀将手中的书籍放在穿着红色羽织的女人面前，顺势跪坐在其下。“这些是老爷拿给我的。”
“老爷说你会算数？”太太翻开一本账本，笑着看向一旁跪坐的小女孩。
“不太会，我只能数数。”谢三刀也抬头看着太太，她撑着双膝，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大概老爷看见我教阿信数数吧。”
太太点点头，伸出手抚摸着谢三刀额前的头发，温柔地说道：“穷人家的孩子啊，那你就看着帮我记吧，这个会吗？”
见谢三刀点了点头，太太将面前的笔和纸张递给她。“你自己要回去找哥哥，不害怕吗？”
谢三刀接过纸笔，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眶发红，眼底蓄着热泪。“太太，我和哥哥小时候就没有父母，我们两个人住一起，后来家里来了强盗，把我卖到了我不认识的地方，后来我逃出来遇到了阿信一家。”
谢三刀抬手擦了擦不断滴落的眼泪，鼻尖也通红一片，她仰着脸，眼睛紧闭着，嘴巴大张着，就这样嚎啕恸哭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着。
“可怜的孩子。”太太轻轻直起腰，拍了拍谢三刀的头，而后拿起桌旁的巾帕递给谢三刀。
“谢谢太太。”谢三刀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沙哑着声音对太太说道：“我必须得去救我哥哥。”
“那你不知道你哥哥在哪？你还要离开这里吗？”太太担忧地问道。
谢三刀低着头，轻声说道：“知道，哥哥被那些红发南蛮抓了。”
太太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许多，抿着唇问道：“怎么惹上那些人？”说罢，又不等谢三刀回答，便说道：“尽早这几天走吧，别告诉任何人你在我们店里做过工，知道吗？”
谢三刀点了点头，接着便将巾帕递给太太。
“你自己留着吧。”太太摆了摆手，将地板上的账本拿起，低头翻开手中的账本，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记账吧。”
谢三刀低着头应道：“是。”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蹬蹬’清脆的木屐声踩踏地面的声音传来，居室外传来津根小姐尖锐的叫嚷声。
“太太！太太！”蒲扇大的巴掌落在幛子上，整个幛子都抖动起来。
太太皱了皱眉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进来吧，津根小姐。”
津根小姐拉开幛子，手里抓着一个蓝黑色的小布包，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坐在太太的面前。“太太，我的钱不见了，一定是阿信和小刀偷了！”
太太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是否你弄错了？”
“这是太太给我的钱。”她将手里的布包抚摸了许久，又将布包扬起，脸上带上委屈的表情。“我又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但是，没有证据就这么怀疑人，是不是有点那个？”太太纠结地看了一眼津根小姐和一旁低着头记账本的谢三刀。
“除此之外，那些钱没有理由就这么突然消失的。”津根小姐说罢，便将苗头对准谢三刀。“你是否从我的钱包里拿走了钱？”
谢三刀抬起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津根小姐身上。“津根小姐，院子里来去的人很多，你不应该只问我和阿信。”
“除了你们两个小穷鬼，还会有谁？”津根小姐站起来，走到谢三刀身边，双手抱胸，斜睨着底下跪坐着的谢三刀。“小刀，把衣服脱掉。”
谢三刀将手中的账本和笔放下，转换了坐姿，直接盘腿坐在津根小姐面前，仰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没听清，大声点。”
“快点脱掉！衣服！”津根小姐弯下腰，伸长脖子凑近谢三刀。
“津根小姐，不要这样吧！”太太身子往前倾，担忧的眼神落在谢三刀身上，对着津根小姐劝阻道。
谢三刀侧过头对准太太，笑着说道：“太太，我记得.....你才是家里的女主人吧？津根小姐在做错事哦。”她站起身来，对着太太微微鞠躬。“我和阿信来到中川家，我们把太太和老爷当主人，不是津根小姐。”
“我和阿信努力做工，再多的工作也会去做，太太和老爷这么.....善良.....勤劳，但是津根小姐不让我们吃饭，.....简直损坏了老爷中川木材店......的声誉。”
“你对着太太说我的坏话？你在狡辩什么？”津根小姐涨红了脸，吊着眉毛，眼睛挤在一起，朝谢三刀吼道，伸手便要揪住谢三刀的脖子。
“太太，我没有胡说。”谢三刀避开了津根小姐伸过来的大手，朝后后跳几步，抱着胸看向津根小姐，脸上带着肆意挑衅的笑容。“中川木材店没有.....声誉，就不会有工人，不会有人来.....买木材，老爷和太太就没有钱，而津根小姐可以去新的.....木材店.....做工。”
“你这个不懂规矩的.....”
“好了，津根小姐，已经够了。”太太拔高声音打断了津根小姐的叫嚷声，她按着眉头，轻轻吸一口冷气。“等阿信回来，再问问她吧，津根小姐，你先回去吧。”
津根小姐拎着蓝布包，叉着腰扫视了谢三刀一眼，冷哼一声，便拉着幛子径直走了出去。
“太太。”谢三刀跪坐下来，对面前的女人歉意地说道：“抱歉，让太太感到为难了，我不喜欢津根小姐的话。”
太太摆了摆手，拿起账本笑着说道：“津根小姐来的时间早，和我们相处的比较多，家里很多事情都是津根小姐安排的呢。”
谢三刀低头记录着账本的数字，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对着太太笑着说道：“太太，你见过野猫吗？养久了它会欺负家里的。”
太太对着谢三刀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账本翻过一页，而后温柔地摸着谢三刀的头，笑着说道：“我们家里也有一只猫，那只大肥猫，被津根小姐喂了很多鱼，吃得太胖了，都不会抓老鼠了。”
谢三刀抬头看了太太一眼，她的目光里带着天真的温柔，谢三刀瞧了几眼，明白了中川太太的性格真的是不知世事后，只是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记着账本的数字，没再继续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