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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人人都有愁思 ...

  •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消失,大地陷入黑暗,不过此时的如烟阁却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今天是追春节的第八天,息州城的外来商人们还未全部离去,大部分还在息州做生意、游玩。这如烟阁便是外来客商们最不可不去的地方。
      今晚,就有一位富商包下了如烟阁不起眼的官妓染凉,让她弹曲儿给大家听。平时息州的老少爷们都没有听说过她,亦没有听过她的曲,听闻有一位富商把她供起来弹曲,不禁感到十分好奇,便纷纷涌来看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染凉是何许人也。
      看着济济一堂的人,染凉不觉有点紧张,她定了定神,低下头弹起清远教给她的那首曲子。
      一曲终了,众人皆寂然无声,这曲子和时下流行的小曲并不一样,时下的小曲,往往偏柔,被儒士之流称为艳曲。而这首,轻柔中带着坚毅,到中间非常激昂,而后变成细细的回音。让人似乎经历过了一场爱恨纠缠,此时,余音袅袅,众人沉醉其中。
      染凉站起身,道了万福,款款说道,“小女子染凉,今日献丑了。”
      今日最大的金主,东玉靖此时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笑道,“如烟阁确实藏龙卧虎啊。那日经过染凉房间,偶尔闻其音律,便觉不同凡响,今日所闻,实乃非常之乐也。敢问染凉姑娘,此曲何名啊?”
      染凉盈盈一笑,“此曲为友人所赠,名为《浮生曲》。”
      “浮生曲?”东玉靖眼眉一挑,“姑娘可问其曲子来由?”
      众人亦睁大了双目静待回答。
      染凉嫣然一笑,“浮生?人间往往为浮生耳。其爱、其痴、其癫、其狂,又何如哉!总归于浮云苍狗,泯然一笑也。友人另有一曲词,为此曲的注解。”
      “愿闻其详!”东玉靖收敛了笑意,精致的眸子带着些许疑惑与认真。
      “玉蟾依柳梢,笛声浸黄昏。
      堪言此景总关情,谁道人生意难平。
      且舞且喜随风起,清吟浅语伴雀歌。
      笑浮云,总成苍狗。
      随落花,蝶舞风追。
      清景无限人尽欢,山长水阔任平生。”
      染凉清脆的声音道出这一首曲词时,众人似乎看见一绝世美女在月华下翩然独舞,这世间任何事都不与其相关,众人又痴了。
      “笑浮云,总成苍狗……”东玉靖黯然默默念道,原来如此,莫非这就是你不愿认我的原因吗?

      似乎是空气中的霉味,又似乎是有人在念叨自己,安清远对着邻居那张俊脸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你……”花下风流本来还在嘲笑安清远的脸瞬时黑沉下来。
      安清远抬起脸,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她吸了吸鼻子,叹道,“花仁兄,你有所不知啊,我正是得了会传染的恶疾,这才会被关进来的啊。虽说我上次使计抓了你,可你看看我现在这样,你还忍心骂我吗?”
      花下风流一听是会传染的恶疾,当下便捂住了鼻子,“不会吧?恶疾?要是会传染的话,就应该把你单独隔离啊。”
      “唉,这不是没治了嘛,大夫说了,反正也没治了,就扔到大牢里,祸害祸害那些犯人吧,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人,死了也无妨。”
      花下风流白了她一眼,便使出自己的轻功,带着重重的铁链声飞到了离安清远最远的地方。
      安清远更来劲了,她抓住铁栏,哭着喊着,“花仁兄啊,我也不想害你啊,现在我孤单单一个,没人疼没人爱,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啊……”
      众犯人及牢子们都大汗,这人……就是传说中聪明无敌的安捕快吗?
      小翠一脸黑线的看着安清远撒泼,弱弱的问,“清远,你要不要吃晚餐啊……”
      安清远一听到有吃的,便生龙活虎起来,大大咧咧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大笑道,“你终于来了,本来我好累,没想到遇见故人,便好生聊了一番天。小翠啊,你以后看见此人,就是那个,你一定要避的远远的,他可是有名的花下风流呢!”安清远朝正瞪着她的花下风流指了指。
      “好啦,快吃饭吧,你今天就吃了点梅子糕,还不饿啊。”小翠忍住了泪水,认定安清远是在苦中作乐。
      牢头打开牢门,小翠走进牢房,摆好饭菜,安清远开心的道了谢,便迫不及待的大吃起来。
      旁边牢房的花下风流冷哼了一声,“要是天下女人都像你这样,估计就没有采花大盗了!”
      安清远不睬他,只是扔了一根骨头过去,把花下风流气的哇哇大叫。
      小翠大笑。
      待安清远吃完,小翠收拾了一番,笑道,“清远,我陪你睡在这牢里,好不?我担心你不习惯啊。”
      安清远看着小翠虽不貌美但认真的脸,心中感动万分,“好是好,不过你要是住这里,明天的早饭谁给我准备呢?我可不想吃这里的牢饭啊……小翠,求求你,你回去睡觉吧。”
      小翠看着她无赖的模样,心中明了她的关切,小嘴一撇,“切,不住就不住,如果这里是皇宫,我还考虑一下要不要住呢!”提起篮子,留给安清远一个背影。
      安清远抚了抚饱胀的肚子,往床铺上一躺。
      夜已深,牢房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呼噜声,皆这几天来发生了那么事情,安清远怎么可能安睡呢?月光透过牢房上小小的铁窗户照了进来。安清远盯着这月光无声叹息,曾何几时,这如水的月光与父母的温言带给她那么多的幸福感,如今消失在哪里了呢?甚至连最后一程她都没有机会去送,亲爱的爸妈啊,你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还好吗?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从遇见路无冀开始,在这孤寂陌生的世界里,自己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处呢?两行清泪划过安清远的脸,在清冷的月华下泛起了微亮的光芒。
      捕快房,路无冀揉着眉心,感觉疲惫不堪,王大喜还未从昏迷中醒来,他们反复去勘察王大喜当时昏迷的现场,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究竟这案子有什么蹊跷呢?为什么王大喜拼了命的写下“安清远害我”呢?而安清远有许多人证明在案发时间出现在王大喜身边,难道是买凶杀人?想到这里,路无冀好笑的摇摇头,那丫头有钱去买凶杀人?说出来全府衙的人要笑死他这个捕头了。
      这时,沈奇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捕头,不好了,王大喜被人杀了!”
      路无冀大惊,站起身来“什么?在哪里被人杀的?”
      沈奇低下了头,“在王大喜的房间。我们守在外面,听见里面一声响,冲进去一看,王大喜已经身首异处。”
      “你去喊上吴仵作,我们快去看看。”路无冀提起佩刀,疾奔出去。
      吴仵作仔细验查了王大喜的伤口,那一刀从颈动脉横向划过,将整颗头颅砍了下来,凶手之残忍极为少见。
      路无冀仔细的扫视房间的布局,看往房顶时,发现有一丝微光露了出来,便走出房间,跃上了屋顶,果然,凶手是通过房顶进入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一颗人头砍下并逃走,说明其刀法与轻功是多么的厉害。而且不把外面守着的捕快当回事,更说明凶手的有恃无恐。
      他看了看黑魆魆的房顶,只有月光倾泻下来。拧着眉头,回到了王大喜的房间。那三位刚才还在哭泣的妻妾早已不见。只有吴仵作正在仔细的检查王大喜是否还有其他伤口,只见了他细看了良久,发现王大喜身上其他伤口的刀痕居然与颈上的一模一样。
      路无冀知道后,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安清远已经被排除出凶手之列了,她这会儿正在牢狱里,怎么可能来杀人呢?再说,她要是有那么好的功夫,先开始就不会是个小乞丐了,也不需要在自己手下当一个小捕快。
      路正大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无冀,案情可有了眉目?快接近追春节的尾声了,这会儿又出了命案,真教为父头疼啊。”
      “父亲,暂可排除安清远凶手之名。王大喜以前与安清远有过嫌隙,并有过栽赃嫁祸安清远的前例,此次亦有此可能,不过这可能性比较小,最主要的是,安清远没有那等实力杀人,刚刚吴仵作检验出,伤人者与杀人者都是同一手法与凶器。清远还在牢狱,没有可能出来杀人。”路无冀报告着进展。
      “凡事不会空穴来风,王大喜既然写下‘安清远害我’五字,必然有和安清远脱不了关系的缘故。而且安清远亦可买凶杀人啊。”
      “安清远之前本是小乞丐,身边没有钱,而且她做捕快也是这几天的事,还没有月俸,何来银两买凶?”路无冀辩驳道。
      “无冀!”路正的目光肃然,“为父明白你和安清远交好。但案件扑朔迷离,且人心深不可测,待案情查明后才可下结论,知道吗?”
      路无冀凝视着路正的眼睛, “是,知府大人。”

      天色微亮,这王大喜府中却早已乱了套,那两个小妾各自收拾了值钱的细软首饰,命人偷偷的找来车子趁着天未大亮逃走了。王夫人怒不可恕,吩咐了强壮有力的家丁,将那两个小贱人抓了回来,狠狠的打了一顿,卖给了青楼。
      整个息州在大快人心之际,却又叹息,这次的追春节可真不安生啊。
      谁也没有料到,原来王大喜被害这夜,安清远竟然在牢狱中凭空消失了。因此,所有的证据都直指安清远。
      一直与安清远在一起的小翠、给安清远做过证的路人、如烟阁的老鸨等人都被抓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息州城肃杀起来,空气中流动着紧张的气氛。到了下午时刻,息州城甚至被封锁起来,只准进,不准出。每一年欢欣鼓舞的追春节这次竟然在最后的日子里被官府终止,于是息州百姓们人心惶惶,众人皆猜测,难不成王大喜是朝中重要人物?他死了,城就被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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