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鲤鱼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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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仙山坐落于东海中央，其大可容如来佛祖两掌。
传说数以千计不愿飞升的仙人聚居于此寻欢作乐，日夜风流，结果人影都没瞧见一个。
没活人也就罢了，会说话的活物也稀缺。方丈仙山光会傻生灵芝玉树，还有一些适合进补的灵品，缥缈雾气拨开便再没旁的什么有趣玩意，长了张嘴的竟没有一个！
可把楚愿郁闷坏了，他被沈斐之吹枕头风来方丈仙山散心，本以为这儿和当年的昆仑一般有个什么仙门，和沈斐之混进去再续前缘，搞个什么师兄弟情玩玩，也算是给平平无奇的日子增添点不同意趣。
结果呢，沈斐之早就知道这儿只生草木，早就计划着把他塞到这儿来软禁。
这个心眼里塞着心眼的坏人把他好言好语好吃好喝骗到这儿来吃补品，吃完补品就想带着他伤风败俗，压着他就想在仙山上仿古人野合。
楚愿很不乐意，他可不知道沈斐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讲究，生沈斐之的气想走。
这仙山不知和沈斐之达成了什么肮脏的协议，当着他的面封了出山的路，劝他回寝宫给长生帝君暖床。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他师兄在方丈仙山新造的那座寝宫，又是白玉青瓦，就是没了鲤鱼池。
说回来，仙山没胆量命令他，也是摆出一副“我也很难做”的窝囊样子，唉声叹气的，却在他想出去之时，疯狂变幻出山的迷障。
楚愿真生了气，连着两个时辰没理会沈斐之，沈斐之这才退一步给他去下面的东海龙宫抢来了几条仙鱼，看起来又和当年的鲤鱼纹理类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
楚愿便瞧着沈斐之在灵气最为的浓郁的山腰，以玉醴泉为他布置了一池鱼宠，还给他削了树根做竿，让他随意钓弄他们。
楚愿是个爱钓鱼的，面上沉着气不和他师兄和好，暗地里早就喜上眉梢，后面半个月每日天还未亮便撇开他师兄缠绕在他腰间的手臂，白袍裹上，宛如偷了哪吒的风火轮来踩，简直要飞到那扶桑树下去关照他的鱼儿们。
但楚愿转换了思路，仙鱼实在太小，暂时不到钓了令人喜悦的地步，非要养成大头鱼，钓了才有意思。故而他不钓鱼，改喂鱼，摘到什么大补的灵药材都往他的小鱼们嘴里喂。估计修仙者看了能两眼昏黑，直呼暴殄天物。
仙鱼本来食指大小，许是和他有关，池水附近灵气充沛得简直都要降下天雷平衡灵气，那鱼变得有婴儿小臂那么长，且还馋嘴，喂什么吃什么，乖得要命，深得楚愿喜爱。
没过几日，那仙鱼都能开口说话了。
头次听到仙鱼说话，还是将楚愿吓了一跳，纵使他从前见多识广，也知道仙鱼能说话，但鱼不知道为何，都不愿意和他说话。
那仙鱼喊他：“仙君。”
楚愿怀着慈爱的面目注视着那条红白纹的仙鱼，宛如听了人喊他父亲般答应了，还说：“你会说话呀，你有名字吗？”
我偷偷给你取了名字，楚愿温和地想，如果你没有我就要告诉你，你叫二百四十九，你旁边那位叫二百四十八，但不重要，你们的名字都是为了最角落那一条鱼做铺垫，因为那条仙鱼叫二百五。
给你们取名的时候，我在和师兄生气呢，真不好意思，名字取得没什么水平。
那条顺滑的小仙鱼在水里用尾巴扫了一个涟漪，用嫩生的语调羞涩道：“……等晚一些再当面告诉仙君可以吗？”
“也行。”楚愿答应，继续慈爱地展示着自己为人父般的微笑，“就算你没有名讳也无事，我早有准备。”
楚愿没注意这小红鱼那羞涩的神情和话语中“当面”二字的蹊跷，他光看着仙鱼抬起鱼头浮出水面，扇动鱼鳃只觉得很是辛苦。
钓鱼一事还是再思量思量，这事儿……确实有些缺德。
月十五，楚愿思量完了，还是把竿子背在身后出了寝宫。他准备先跟仙鱼们商量一下，看他们是否愿意做个无害的游戏，保准不会害他们的仙寿。
其他仙鱼都拒绝了，只有二百四十九同意了楚愿冒犯的请求。二百四十九和他说话说的最多，楚愿还是过意不去，钓了一回就把二百四十九放回仙池，托腮和鱼聊起天来。
“仙君有意中人吗？”二百四十九问。
楚愿语塞，沈斐之明明每天都来这儿接他回去，看他们说话说多了，还要醋得给仙鱼飞几个眼刀。这鱼也瞧得一清二楚，还抱怨过帝君脾气差，都懂问情爱的问题了，不至于这么蠢吧？分明聊起旁的事情，还是一条机灵的鱼。
“你有意中鱼吗？”楚愿反问，他顿了顿，想起重要的事情，“我师兄到底把你们从哪儿弄来的？你们家在哪里，可有父母？”
有的话，改日还得把这几个小朋友送回家去，他师兄真是……
这鱼犹犹豫豫不答，楚愿没了兴趣。才来一个时辰不到，突然又很想他师兄了，他拂袖起身，招呼道：“想起有事，先走了。”
还没迈出步子，肩膀处仙袍突然湿了一片，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力道不大，但也凉的人不大舒服。楚愿疑惑转头，眼眸中瞳孔勃然震颤，慌乱之中闭上了眼睛。
抓住他的是身着红薄纱的一名清秀少年郎。
这少年郎浑身是水，薄纱湿漉漉勾勒在身上，花白的肌肤大片裸露在外，眉眼都圆，如天上月盘，可惜眼黑占据大部分，看着有些瘆人。也许是头次化形不甚熟练，他耳边的面庞上还有几片薄薄的鳞片闪烁着光。
非礼勿视，楚愿紧紧闭着眼，忐忑地问：“恭喜你化形，但我急着回去，有什么喜悦我们明天等你衣袍干了再细说？”
二百四十九熟悉稚嫩的少年音响起：“仙君，我名为青青，您愿意将我收为灵宠吗？我愿意做仙君的坐骑服侍在侧。”
楚愿听了感觉不对劲，连忙打断：“好了不要说了，我不需要。”
说完他就要走，不料这仙鱼青青打定了主意，捏着他的肩膀骨使了什么族中秘术，将他定在原地。
青青明白自己法力低弱，只为了拖延这几秒时间，恳求道：“若是不嫌弃，便是做娈宠，青青也愿意……”
“……我不知怎么偏偏让你起了这样的念头。”楚愿低声道，他轻松破开了他低劣的秘术，但还是没选择伤害青青。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楚愿快步往前，敏锐的听觉窥见窸窣的衣物掉落声音，他预感不妙。
果然，没出两步，竟然又被抱住，这回更是过分，这鱼拢着他，还引诱道：“你看看我，仙君，有哪里不合你的心意？”
楚愿气得唇色发白。
现在的鱼修仙也不讲究半点正派？
楚愿骨子里是正人君子，被这桩莫名其妙的事气得微微发抖，还没出言责备这条不知羞耻的鱼，远远看见沈斐之面无表情的脸。
“帝君来了，帝君……来了，仙君救我。”青青慌乱松了勒着他胸膛的双手，又想去牵楚愿的手。
沈斐之修长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寒芒加身的长生剑，神魂合一后长生剑只比当初的斩星强上不知多少倍。
斩杀天道后，三界对长生帝君和他的神武闻风丧胆，也都对长生和无极二位帝君生死纠葛略有耳闻，都不敢去触霉头。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鱼是这么久以来，头一个敢往剑刃上碰的人。
楚愿扯掉他的手，仍不看他，他胃口涌上来一股恶心，唇瓣更白。青青身上那股鱼腥味儿往他鼻腔内钻，平时没什么感觉，现下却令他说不出来的难受。
沈斐之左手攥住楚愿的手，将人扯到自己身后，轻声说：“小愿，等会就好。”
楚愿胃里越绞越难受，扯着沈斐之衣角掩在鼻前，师兄身上的冷香仍然无法中和他闻到的腥味，他背对身后所有情景，弓着身几欲作呕，难受着低声说：“师兄，算了，我们下山吧。”
语罢，一股酸意从胃直冲脑盖，他半曲腿干呕两下，没能成功，眼泪倒是逼到了眼角。
沈斐之剑都要劈到那鱼脑门上，这人形鱼精早被他吓得现了原形，扑棱着鱼尾在干涸的土地上拼命挣扎。
察觉到身后小愿的不适，沈斐之收了剑，黑眸转金，冷冷往鱼身上瞧了眼。红白鱼登时通体泛着金色的光芒，没一会儿便身神俱灭在这世上。长生剑也消散在手中，化为腰间玉佩。
沈斐之走向楚愿，按捺住心中的着急，明白不能关心则乱，手心扶着楚愿的腰，将人扶靠到自己怀里安慰：“没事了，师兄把池子变没了，腥味也散了。”
楚愿蹭到沈斐之脖颈间，受了惊的幼崽般在那儿缓了一会儿，这才接过沈斐之凭空给他变的茶水，委屈又小声道：“他让我看什么你知道吗？他是一条鱼啊，思想那么肮脏，水都洗不干净。”
“是我来晚了，让他有这种可趁之机。”沈斐之抿唇，他滔天的醋意还没散，珍惜地搂紧怀中人，好生看了几眼楚愿，又将楚愿直接变小揣在怀里抱着，寝宫都不管了，就要即刻抱着人从这晦气地方离开。
楚愿习惯了沈斐之偶尔把他变小抱着的癖好，也十分有安全感，准备舒舒服服在师兄怀里睡一觉。如果他能料到下山后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也要装作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摧毁。
醒来后，楚愿发现自己在床榻上，盖着软和的被子。沈斐之躺在他侧，精致的眉眼近在咫尺，未能丈量深浅的潭水般的墨眸注视着他，楚愿莫名感觉此时师兄需要一些示好，于是凑上去亲了沈斐之好几口。
沈斐之不为所动，平静地问：“以后还去看鱼吗？”
楚愿自知理亏，因为看鱼还多次冷落了师兄，磕磕绊绊地说：“不看鱼了，只看师兄。”
沈斐之这才温和下来，眉眼都明显没再泛着冷意，楚愿才发现他还捏着自己的指骨捏，这下变成有些狎昵的揉弄，揉弄完又伸手去褪自己的衣衫，“那现在看吧，小愿可以看个够。”
楚愿暗叫不妙，情急之下压住沈斐之急忙辩道：“昨夜看得还不够吗？”
沈斐之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笑容之中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小愿觉得够，我还没够。”
此事了结用了三天三夜，此后，楚愿再也不喜欢鱼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鲤鱼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