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乾坤难料雨难卜》前卜

2、第二章 异术

　　第二日一早，寄赤水就带着衡澂雾去了凝古枝的据点。

　　在临安城外附近，有一处简陋的木屋，门上的红漆几乎都掉没了，窗子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到处都是蜘蛛网，好像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凝古枝是一个江湖组织，能作位据点的地方虽然不用气派，但至少也应该是个干净整洁的屋子吧？看见这破败的景象，衡澂雾不由得有些嫌弃。

　　寄赤水走在前面，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厚重的灰尘铺满了整间屋子，衡澂雾不由得皱了皱眉。

　　“凝古枝实力比不上五申，这荒废的屋子是我当时亲手设计，用来掩人耳目是再合适不过了”寄赤水自信的笑着说。

　　“这的确……”衡澂雾顿了一下“是个好办法……”衡澂雾一时语塞，这办法虽然合理，但多少……也要干净一点吧……

　　寄赤水不再说话，从袖中掏出一块石头，蹲下拂去了一处灰尘，将石头放了进去，紧接着，地板上一处突然移动，露出一个密道。

　　“走吧”寄赤水回头说道。

　　衡澂雾跟着寄赤水，下了密道。

　　密道内一片漆黑，寄赤水摸索着墙壁，转动了机关，密道两旁的油灯顿时照亮了整个密道。

　　走向深处，忽然听到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琵琶声，越深越清晰，声音杂乱无章，叫人心乱。

　　“这乐曲，倒是一天比一天乱了……”寄赤水不禁感叹道。

　　衡澂雾不解，问道：“敢问是何人弹奏？”

　　“曲女”寄赤水回答他“是凝古枝创立时给予重要帮助的人，虽是女子，但对凝古枝来说，她是不可缺少的人”

　　“那又为何再此弹奏乐曲？”

　　寄赤水思索了一下，答道：“可能是……伤心吧”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她原本是个乐怜，后来和萧容相遇相识相爱，可谓佳话。但在五年前五申之乱开始之时，萧容死在了反抗的阵营里，曲女这才加入了凝古枝”

　　衡澂雾与寄赤水都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着，往前一步，这悲乐入耳便越清晰，在往前只听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缓缓地唱着有些悲凉的歌。

　　“曲女，莫在继续唱了——客人到了”一个年迈的声音说道，此话一毕，这乐曲果然停了下来。

　　“这位，是茂仙，凝古枝就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寄赤水介绍道。

　　茂仙身着白色道袍，手持拂尘，髭须垂到了胸口，白发束的整齐，满脸的皱纹显出老态；乍一看，就像是个活神仙现在哪里一样。

　　“见过前辈”衡澂雾行了礼。

　　“这个”寄赤水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红衣女子说“是我刚跟你说过的曲女”

　　寄赤水再转身到了衡澂雾身后，指着旁边那个白衣男子说道：“这家伙，是前天打伤你胳膊那个，叫许生，就是我让他去试探你的。”寄赤水露出笑容。

　　“先说好，是赤水指使我这么做的”许生说道。

　　衡澂雾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

　　“然后，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寄赤水笑着说“我和曲女，还有许生，是凝古枝的三个‘头目’。目前凝古枝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我们三个处理，然后再汇报给茂仙老爷子。”

　　“哈——”衡澂雾笑了笑，手中青蓝色的羽扇平缓地扇着，看了看寄赤水道：“原来是我被暗算了”

　　“是不是很意外，现在凝古枝的最高层的智力都在你面前了”寄赤水笑着说道。

　　“并不意外……”

　　“不意外？”寄赤水斜眼一看，用手抓住衡澂雾双肩，一边晃一边说“我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你竟然不意外！！怎么可能！我明明……”

　　“赤水，别再闹了”曲女打断了寄赤水，寄赤水闻声，松开了抓着衡澂雾双肩的手，有些委屈的站在一旁。

　　“赤水年纪尚轻，仍有些孩童心性，还请见谅”曲女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她声音温婉，全然不似方才唱曲的声音，让衡澂雾不由得联想到了师姐凌寒霜，顿时便觉得亲近不少。

　　“我倒是好奇，阁下为何不意外？”许生问道

　　许生态度算不得好，倒像是是提防着衡澂雾，言语中，好像带这些试探。

　　“太巧了”衡澂雾说“前天你走开之后，寄赤水可并没有提及有关你袭击我的任何事情，而后又无条件告知一个陌生人那么多事情，难道不会太巧了着？”

　　“那这么说，是我自己暴露了。”寄赤水说道。

　　许生有些嘲讽地说“这一招，赤水用了五次，每次拉拢回凝古枝的不是骗子就是执跨，这次总算带回来一个正常人”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吗？！”寄赤水喊道

　　曲女掩面一笑，衡澂雾也轻笑了一声。

　　从寄赤水、曲女和许生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凝古枝众人关系和睦，并无内忧。

　　“好了，澂雾便不用再介绍了，赤水在昨天都用书信告知我们了”茂仙开口说道“都坐吧”

　　众人坐下后，茂仙最先开口：“衡澂雾是今日才来到凝古枝，你们三个多照看一下。”

　　“谢过前辈”衡澂雾谢道。

　　衡澂雾谈吐儒雅，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值得信任。

　　“该说正事了”许生道“我先说，五申这几日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动作。但是有一点值得关注，常掌柜失踪了。”

　　“常掌柜失踪？什么时候的事，你能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吗？”曲女问即便质疑道。

　　“今天一早，我在城南查探时，就看到常夫人在帖寻人启事，就过去问了下”许生说道。

　　曲女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今天一早，我在城北时，亲眼看到常掌柜同常夫人走在一起”

　　“两个常夫人？还能有这种事？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寄赤水难以置信的说。

　　“或许是常夫人找到常掌柜后去了城北吧”曲女道。

　　许生听了，当即反驳道“不可能，城南到城北乘马也要一个多时辰，官府最近禁止城中乘马，又禁止了马车通行，若是步行，只怕需要三个时辰左右。”

　　众人没了头绪，皆是低着头思考。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凝古枝众人皆是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忙着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边忙着招揽人加入凝古枝，人力分散。这种失踪案，虽然有心，但终归无力。

　　“常掌柜和常夫人的事情，有官府处置，暂且搁置吧，我们要对付的是五申”曲女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

　　“可是万一和五申有关系呢？”寄赤水问道。

　　“就算有关系，你能想到是什么吗？”许生道。

　　寄赤水没了声音，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思索着。的确，太过反常，但也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最近发生离奇的事不止这一件。但若是一一查探，凝古枝人力太过分散，必要时难以快速召回，这就是五申攻入的大好时机了。

　　“我们的人力虽弱，但也不能被动下去了”茂仙说道。

　　可是怎么管呢？众人没有头绪，又要如何采取行动？

　　“我不了解时局，只想问一下，五申强抢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究竟为了什么？”衡澂雾问道。

　　“没有任何人知道，有的只是众说纷纭的传言，不足为信”许生道。

　　“那五申派出的人手，多是在做着什么？有么有说出过他们的动机？”衡澂雾继续问道。

　　“他们派下来的人，多是在抢夺稀有的宝物”许生回忆道，思索片刻，补充道：“他们派下来的人，不会和别人说一句话”

　　衡澂雾略经思索，继续问道：“曲女前辈，您说，在今天一早看见常掌柜和常夫人在一起，那您可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这个……”曲女思索了一会，答道：“没有，他们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一直沿着路走。”

　　“许生前辈，你在城北看到的常夫人说了些什么？”衡澂雾问道。

　　“她说她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常掌柜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丝消息”许生回答衡澂雾道。

　　“你在怀疑曲女在城南看到的常掌柜和常夫人是五申的人？”寄赤水思索道，随后肯定的说“不可能”

　　“五申的人，都是些被割了舌头的死士。而常掌柜，曾经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也没有说出凝古枝的行踪，就算被五申割了舌头，也不可能为了活命而为五申做事”寄赤水说这句话时，收敛了面上所有的笑容，眼神变得有些锋利。

　　“我明白了”衡澂雾道“常掌柜不可能出卖凝古枝，但五申可以让常掌柜成为他们的人”

　　“我说了，常掌柜不可能出卖凝古枝”寄赤水再次强调道，向衡澂雾投去了犀利的目光。

　　“我没有在说常掌柜出卖了凝古枝”衡澂雾抬眸“我是说，五申控制了常掌柜的躯体，让他为五申所用”

　　“这不可能，没有人有这种能力”茂仙反驳了衡澂雾的观点。

　　“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衡澂雾扇动手中羽扇，平静的解释道：“有一种人，他们体质与常人不同，特殊的体质不能让他们修炼平常武功，但却能让他们掌握一种特殊的能力——控制其他人的躯体”

　　“我在径梧山时，博览群书，有一本书便提到了这种奇特的能力，其中发动条件便是需要割掉那人的舌头，使其无法开口说话”

　　曲女沉思后，开口道：“依你所说，这种特殊的能力是控制其他人的身躯”

　　“不错”衡澂雾答道。

　　“那又从何解释，有两个常夫人？”曲女质疑道。

　　衡澂雾听了这句话，一时语塞。如果曲女在城南看到的是真的常夫人，那城北的常夫人又要从何解释？刚刚找到的线索又断了，众人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城北的不是常夫人呢？”寄赤水突然问道。

　　“这……”曲女对寄赤水这句话感到有些震惊，但偏偏这句话又合乎常理。

　　“反正都见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了，那放开了猜一下也没什么吧？”寄赤水耸肩，无奈的说道。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衡澂雾，常夫人只能有一个，那其中肯定就有一个常夫人是假的。

　　“的确，也不无可能”衡澂雾道。

　　“既然有可能，那就从这里查起吧，至少有了个方向”寄赤水道。

　　“也好，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凝古枝不能一直被动下去。午时过后，便交给赤水单独查探吧”茂仙面色凝重地说。

　　“既然我也加入了凝古枝，那我也能同寄赤水一起去查探吧？”衡澂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