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执暖

2、第一章

　　窗外的雨一直下，一直下。
　　殷祈望了望阴霾的天空，按住压抑的心口。
　　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揉揉鼻子，以惯用的姿势趴在课桌上，继续睡觉。
　　恍惚中旁边有人推他。
　　“喂，睡神，睡神。”秦疏戳戳他后脑，“教室这么吵都能睡着？”
　　殷祈面无表情地把头从桌上拔起来，随手拨开睡乱的刘海，露出额头上压出来的滑稽的红印，“睡眠是我生存之根本……别说你到现在还没习惯。”
　　秦疏“嘁”了一声，撇撇嘴，“这人没救了。”
　　殷祈的头再次埋进校服长而宽大的袖子临时铺就的着落点，语调含混不清，“不不，如果清醒是救赎，就让我在睡眠中永远堕落吧……”
　　秦疏受不了地捶桌嚎：“拜托别用这么哲学的语气说这么无赖的话啊喂！”
　　殷祈却已经睡着了。
　　秦疏慢慢直起身子，望着殷祈整个脸埋在手臂、衣袖间，看起来睡得无比幸福的样子。
　　“如果能不睡就好了吧……”
　　毕竟，明明是那么享受的样子，可事实上，睡眠，对于殷祈来说，真的是无比辛苦的事情。
　　究竟有多辛苦，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秦疏，也不甚清楚。殷祈这家伙，从小就能把什么事情都毫不在乎地说出来，完全没有不坦白的情况。只有这一个问题，无论他问多少遍，都会被蒙混过去，从来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什么都不问地帮他处理好随时睡着带来的麻烦。
　　所以说——
　　青梅竹马啊就是麻烦到死的东西！另外为什么用青梅竹马形容啊吐槽点太多了吧……
　　一副面瘫状站起，尽量不让椅子发出声音，秦疏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
　　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么……有一个睡着，另一个就要无比清醒。
　　算了，洗脸去吧。

　　班长喊过起立之后，殷祈刚好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站起来。
　　秦疏在后座戳醒他，“喂，还好没错过。”
　　“对啊，还好。”殷祈依旧有气无力，“等下还要继续睡，别喊我起来。”
　　秦疏瞪他一眼，“我不喊老师还能不喊？”
　　被瞪的人双手合十，又打了个哈欠，却完全是陈述句而不是祈使句：“不管。总之我需要休息。”
　　“行行，您老休息，小的给您看着还不行么……”秦疏无奈，扶着桌子郁闷到底。
　　再看殷祈，又是，正在睡眠中。
　　睡吧睡吧老师大人的粉笔头马上就过来了……秦疏坏心地琢磨。
　　果不其然华丽的粉笔头华丽的飞了过来伴随着老师大人华丽的吼声。
　　“秦疏，回答问题！”

　　最终，秦疏同学抚着脑门上的白里透红的粉笔印子，爬去走廊上罚站。
　　隐约瞅见殷祈斜斜抬眼，幽暗的眸子全无波动，只有从牙缝中漏出来的两个字。
　　“活、该。”
　　秦疏郁闷了。
　　该说背地里咒人没好报么……？

　　教室的角落，脑后稍长的头发以及其违反校规的方式绑成辫子的少年右手支着下巴，左手行云流水地来回转着两支圆珠笔，在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安全位置观赏两人的互动。
　　正浅浅勾起笑弧，只见那个总是两耳不闻身外事的睡神殷祈猛然回过头，精准地盯着他的眼睛。笑意瞬时凝固，对方全无睡意的清醒视线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敌意，似乎铺天盖地侵袭过来。
　　然而几秒钟之内，对方就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继续睡觉大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年手中转着的笔落在摊开的书本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确认的对方视线中全无恶意，殷祈便收回了气势。只是，趴在桌子上，闭上眼，还是克制不住地来回思考。
　　——按理说，殷祈这个人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秦疏也是不太会引人注目的类型。但是这个人的目光，很明显已经跟随他们很久了。
　　至于原因？……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很快就被脑中的意念强制性拖入睡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