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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十九 ...

  •   黑暗和寂静笼罩着大殿,没有人出声,无论是北荒王的话还是现在的局面,都太过震撼,大家需要一点时间来镇定。

      我,和闷油瓶,必须要死一个。

      吴邪告诉自己,奇怪的是听完北荒王的话,原本的焦虑和担忧都消失了,心底一片澄净。

      他听到身边的潘子急促的喘息,那是拼命压抑之后漏出的一点声音。

      他听到胖子无奈的叹息,语气沉重得不像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还有黑眼镜,虽然他没有吱声,但是可以察觉到他稍微向自己靠近了一步,只要注意一点,就能感受身后隐约的热度。

      他们,都在等待。

      怎么办?吴邪问自己。

      还用说嘛,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闷油瓶死啊。

      那就走过去吧,只要在胸口扎上一刀,表示自己无力抵抗,然后去密室那里叫那死鬼开门……闷油瓶就不用死,三叔他们,也可以活着离开了。

      很简单的一件事,不是吗?

      时间不多,三叔的腿上一直在流血,拖久了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有,如果闷油瓶决定孤注一掷硬拼的话,就完蛋了……所以,要快点啊!

      吴邪催促自己。

      可是为什么……脚就是跨不出去呢?

      没什么好犹豫的,就这样做吧,趁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免得大家生离死别……

      吴邪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挪动右脚,鞋底擦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右手摸上腰间的匕首。

      等会要小心些,如果扎错位置直接翘辫子,那只鬼会气得再死一次吧。

      自己给自己讲了个笑话,吴邪笑了。

      上吧,吴邪,这次是你当英雄的时候了!

      眼睛快要适应黑暗了,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密室的位置,吴邪向前踏出一步。

      伸出去的脚还没有落地,忽然右臂上传来一股力道,往旁边一拽,吴邪还来不及惊叫出声,嘴就被捂住,只觉像是被一阵风卷住,脚下踉跄几步,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在一片黑暗中。

      “别出声。”一个平淡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

      是闷油瓶。

      吴邪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点点头示意他自己不会反抗。

      “小声些,别让其他人发现,我有些话跟你说。”闷油瓶放开了手,让吴邪稳住身形。

      “恩。”吴邪忙应了一声,心里又紧张起来。

      闷油瓶要说什么?难道他发现可以逃脱的方法了?还是……有一些私人的话,只能告诉我?

      后一个想法让吴邪顿时激动起来,完全忘了眼前的危机,一时间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心乱如麻。

      为了平定心神,吴邪习惯性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右手边有一大片如烟似雾的淡淡的黑影,应该是从用来隔开空间的纱幔,身边还有些别的摆设,都看不清楚,这里大概就是大家进来的时候闷油瓶呆的地方。

      “说,你是谁?”

      哎?听到闷油瓶冷冰冰的问句,吴邪懵了。

      “我……是吴邪啊,小哥,你不会怀疑我也被什么附身了吧?”吴邪低声说。

      “不是附身,”闷油瓶继续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真实……身份?”吴邪糊涂了,黑暗中看不清闷油瓶的表情,但那一双眼寒气摄人。

      “不要装傻。”闷油瓶逼近一步,伸出手指夹住吴邪胸口处的衣服,“你是二十年前的齐羽。”

      “呲”的一声轻响,衣服被扯破,露出胸口白皙的肌肤,红色的胎记宛如一道血痕。

      “这个,齐羽也有,一模一样。”冰凉的手指点上胎记。

      如果说之前北荒王的话是晴天霹雳,那么现在闷油瓶的话无疑就是六丨月飞雪。

      除了震惊到无以复加,还多出了森然的寒意,一瞬间冻结了吴邪的思维。

      以致于他只能傻傻地念着齐羽两个字,愕然地看着闷油瓶淡然无波的脸。

      “你,是齐羽,”闷油瓶把吴邪的反应看在眼里,认为他是无法反驳,可怕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说话中不觉带上一丝苦涩,“二十年前,是你动了手脚,我会变成这样,会失去记忆,也是因为你。”

      吴邪却听不出来闷油瓶语气中的异样,他忽然明白了旅店的那一夜,闷油瓶刺刺的眼神,原来,那叫做怀疑。

      心,破了一个洞,可以清晰地听到鲜血汩汩流出的声音。

      但是要如何辩解,不可否认齐羽这个名字带自己无比的熟悉和亲切,还有那日奇异的梦境,录像带中和自己一样的脸……

      不!不是的!我是吴邪!不是齐羽!

      吴邪在心里大叫,潮水一样的绝望淹没了流血的心,他可以看见原本是心脏的地方一片血红。

      “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破碎不堪,掩不住深深的悲伤。

      “解开咒术。”闷油瓶移开了视线,“或许还能放手一搏。”

      “我……不知道……什么咒术……我不记得。”吴邪咬着嘴唇,竭力阻止身体的颤抖,眼眶有些发热,是悲伤在不停上涌,想要化作泪水宣泄出来。

      “不要装了,解开咒术。”闷油瓶重复了一遍,声音越发冰冷。

      “你……不信我?”吴邪不知道,自己也会发出这种软弱到几乎哭泣的声音,去乞求那人的一点点信任。

      闷油瓶挑起眉看了吴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凑上前来,狠狠堵住吴邪的唇。

      恩?吴邪被事态的发展震惊到完全不能反应,闷油瓶是怎么了?为什么上一秒还在逼供,下一秒就在……

      后脑勺被用力地扣住,腰部也被闷油瓶地手死死抓住,吴邪被迫仰起头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火热的舌霸道地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极尽缠绵地吮吸着躲闪的舌,细细舔舐着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激烈的唇舌相交像在打架一样,久久不愿分离。

      吴邪从没有尝试过如此热烈的深吻,渐渐被吻得绵软无力,闷油瓶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激起身体阵阵酥麻。

      大脑变得不能思考,吴邪不由自主地攀上闷油瓶的背,把自己和他拉得更近。

      闷油瓶的身体蓦地一僵,迅速拉开了吴邪。

      透过水汽氤氲的眼睛,吴邪看到闷油瓶的表情是阴冷的嘲讽。

      “这样,你可以解咒了吧。”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把吴邪的心打得支离破碎,大脑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走,吴邪摇晃着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闷油瓶,因为接吻而变得有些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利剑般的话语。

      “以为你被侵犯以后会反击,让我抓住机会,没想到被却我发现,”闷油瓶顿了顿,抬起眼来直视吴邪,“你喜欢我。”

      原来是这样……

      那夜的侵犯,昨晚的缠绵……

      嘴唇被咬破了,吴邪尝到腥甜的鲜血味道,身心都痛到麻木,终于无知无觉。

      “是,我喜欢你。”吴邪平静地与眼前人对视,原来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已经这么好了啊,吴邪在心里笑了,真好,眼睛干干的,没有丢脸地哭出来。

      “我不喜欢你。”闷油瓶有些粗暴地打断吴邪接下来想说的话,“我讨厌你一直缠着我,其实我根本不想看见你。”

      “你,是说真的吗?”吴邪微笑着,掩饰掉眼中最后一丝期盼。

      “是。”

      一路坚信的执着,瞬间崩落。

      “好,我信你。”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一定要相信我。

      ……好,我信你。

      我信你,张起灵。

      既然你讨厌我,那么我死了,你一定不会难过。

      要有多深的爱,才能把对方的厌恶变成离开的动力。

      我爱你,张起灵,而你永远不会知道。

      吴邪眷念地看了闷油瓶一眼,平淡得问:“话说完了,还有事吗?”

      “最后一件事。”闷油瓶恢复平日波澜不惊的声音。

      事到如今,吴邪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吃惊了,于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着闷油瓶握紧黑金古刀。

      然后,一刀刺进自己胸口。

      “你去吧。”同时,平淡的声音说。

      “啊!”吴邪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不是因为痛,只是措手不及。

      “小三爷!”潘子听到吴邪的叫声,立刻打开战术手电,雪白的电光直射过来。

      “小哥你干什么!”

      “吴邪!”

      闷油瓶“啧”了一声,迅速拔出刀,一闪身从吴邪面前消失了。

      “操丨你娘的!”潘子一声怒吼,拔出枪便射,子弹“呯呯碰碰”地打在墙壁上,在殿内产生连绵不绝的回音。

      “吴邪。”黑眼镜飞扑过来,一把接住吴邪软倒的身体。

      “你丨他妈的张起灵!胖爷瞎了眼了才会把你当兄弟!老子要宰了你!”胖子看到吴邪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也立刻红了眼,端起枪一阵扫射。

      闷油瓶在殿内躲闪着,不知捏了个什么东西朝潘子掷去,“彭”的一声响后,手电被打坏,大殿内又是一片漆黑。

      “操!大潘,你丨他妈的快点火折子,胖爷要把这王八蛋打成筛子!”胖子急得跳脚,“天真,天真你撑着点,我和大潘这就把那王八蛋扔给那只老粽子,然后立刻带你出去。”

      “小三爷,你千万撑住啊!”潘子也一边叫着,一边摸索着背包,“死胖子,你丨他妈把火折子扔到哪里去了?!”

      “住手……不要打……”吴邪忍着胸口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阻止,却被黑眼镜紧紧抱住,“放开……让我去……”

      “吴邪,你傻了吗!”黑眼镜也愠怒地说,“那哑巴张想要你做替死鬼,你还要帮着他?!”

      “我……”吴邪按着不住流血的伤口,挥舞着手臂想要挣脱黑眼镜的怀抱,手一扬,却打破了身边的一个陶罐,只听“咣当”一声,随后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原来那杯酒,不是醉笑百年的相约,而是恩断义绝的告别。

      惨然一笑,最后一点力气也消散了,吴邪眼前一黑,终于不省人事。

      “吴邪!”黑眼镜一把将吴邪揉进怀中,心痛到片片碎裂。

      明明自己的剧本已成功上演,为何内心感觉不到一丝喜悦,有的,只是最深最痛的悲伤。

      吴邪,我用你的爱,设下这个陷阱。

      你越是绝望,我就越是明了,你爱他有多深。

      这场赌,没有赢家,我们都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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