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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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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你说什么?!”
日落时分,杭州西冷印社旁边一家小小的古董店中忽然爆出一声大吼,惊得行人纷纷侧目,一群刚落在电线上的乌鸦吓得嘎嘎叫着四散逃开。
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王盟直接给吓到椅子底下去了,摸着摔痛的屁股爬起来睡眼迷蒙的看到自家老板对着话筒大吵大叫,不由感叹自家老板原来有一副不错的好嗓门。
“我说天真,你他娘的小声点,胖爷的耳朵都差点给你小子震聋了。”那头的胖子浑然不觉吴邪的怒气,仍是不知死活地抱怨。
“你那两只猪耳朵长来有什么用,连着眼珠子一起摘下来炖了得了,这么个大活人都给你看丢了,你说你除了闯祸还有什么能耐!”吴邪的语气恨不能直接把胖子从电话线那头拽过来掐死。
“胖爷我……那什么,我不就是前一天晚上不小心喝多了那么一点嘛,你也知道那小哥神出鬼没的,粽子都按不住他,我有什么办法……”
“啪!”
不想再听胖子废话,吴邪气愤难平地扔下话筒,重重地坐在藤椅上,无力地扶着额头。
闷油瓶失踪了……
死胖子心急火燎地打电话来,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废话,为自己开脱了好半天,这才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
那个死胖子前一天喝高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回家的时候,也就是说,距离他最后一次看到闷油瓶,至少都有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二十四小时啊,都够立案了。
想到这里,吴邪气得一拍桌子。
“死胖子,哪一天把自个儿也弄丢了你就功德圆满了。”
吴邪磨着牙,恨恨地念叨。
挨千刀的闷油瓶,都失忆了还玩失踪,还真要把失踪当职业了不成!
怒气发泄过后,吴邪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闷油瓶总算恢复了一些,但是他还是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会,为什么要悄悄走掉呢?
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会不会有危险?
黑金古刀也丢了,遇上危险怎么办?
莫非是绑架?
什么人会想要绑架闷油瓶呢?
……
一个接一个念头在吴邪脑中冒出来,好像一朵一朵小火苗灼烧着吴邪的心。
胖子已经发动了人手去找人了,但是北京那么大,他们能找到吗?
如果闷油瓶人已经不在北京了……
唉!
吴邪长叹。
闷油瓶啊闷油瓶,我吴邪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才要这么为你牵肠挂肚啊。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俨然是胖子北京特别行动小组的杭州指挥部。
胖子被电话轰炸几近崩溃,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天真无邪开口损起人来可以达到字字见血的程度,无奈自知理亏,胖子只有忍气吞声地承受吴邪散发的强大怨念。
然而胖子不能说不辛苦,整天在北京各处跟狗似的瞪大了眼睛转悠,看到身形相近的小伙子就凑上去打量,几天下来,已经被贴上了无数“变态”的标签。
如果这样胖子还不能小小抱怨一下,那他也只有去跳护城河了。
“我说天真,你跟那小哥到底有什么关系,怎么小哥不见了你比丢了爹还紧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婆跟别人私奔了!”
“放你娘的屁!死胖子你活腻味了来消遣老子!有工夫在这里胡说,还不赶紧找人去!”
吴邪狠狠的骂道,利落地扔下话筒。
然而心中却动荡不安。
是啊,闷油瓶失踪了,我干嘛这么紧张?
紧张到气也喘不过来。
这里又不是斗里,不用指着他来救命,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
对了,就是在斗里被他救了好几次,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我这不是善良嘛。
心里这样想着,却连说出来的底气都没有。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似乎不能解释在听到闷油瓶失踪那一刻,内心无比的惊慌和揪痛。
对吴邪来说,闷油瓶一直都是个巨大的迷。
而现在,这个谜越来越难解了,关于他的任何事情,都完全牵动吴邪的思绪,好像神经中枢已经长在闷油瓶身上一样。
或者说,是心?
总觉得胸口涨涨的,好像有什么压在那里一样,压得人心口闷得慌。
吴邪不由得抓住胸口的衣服。
……挨千刀的闷油瓶。
长长的阴冷黑暗的墓道,四周安静得可怕,远处有忽明忽暗的一豆灯火,蓝幽幽的透着寒气。
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却拼命向前奔跑。
快点!再快一点!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嘶声力竭的呐喊,催动着疲劳不堪的身体片刻不歇。
快啊!快啊!!
墓道的尽头,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黑色人影。
于是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脚下的距离瞬间缩短,一眨眼已到了那人身后。
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去,抓住那人的肩。
“你……”
正想说些什么,那人却慢慢扭过头来。
惨白的脸上,鲜红的血液像一只手掌从头顶延伸下来。
鲜血滑过的那双眼,有着他熟悉的淡然。
“哇!”
吴邪一声大叫,从床上翻身坐起。
“呼……呼……”
按着起伏不安的胸口,大口吞咽着空气。
是梦啊……
那梦境太过真实。
甚至鼻端似乎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残留。
怎么会梦见闷油瓶浑身是血的在斗里呢?
吴邪自嘲地摇摇头。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这几天为找他累的。
说起来,已经五天了,这该死的闷油瓶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啊!
三叔——还是叫他三叔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他的话,或许还能发动道上的人帮忙找找。
对了,那闷油瓶似乎说过想去以前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他是一个人去了。
明天干脆把店交给王盟看着,去那家伙提到的地方看看。
打定主意,吴邪这才重又躺下,裹好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眼睛正要闭上的瞬间,余光却瞟到窗边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