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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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清再一次从噩梦中惊坐起来，他每晚都会梦到同样的场景。紫霞剑，纪患无，鲜血，金丹，那是他前世临死前的场景。
重生后的每天都在撕裂的疼痛中醒来，醒来后还兀自觉得胸中烦痛，仿佛那把紫霞剑从未离开他的胸膛。
前世。
范离刚刚完成结丹，正要松下一口气，胸前一阵剧痛，却是自己的本命紫霞剑穿过她的胸膛，而连着剑的另一端，是纪患无的手。
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忍着剧痛尝试再次聚集真气，可是刚刚结丹的她根本无法使真气聚集疗伤。
在结丹时攻击她，纪患无就是想让她死，一点余地都没留。
“师父……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心更痛还是胸口更痛。
哪怕再痛，她还是想知道自己的死因。
“你便是我最好的丹药。”纪患无露出了渗人的笑容，掏出了她的金丹，吃了下去。
范离凄惨一笑，原来，她只不过是师父的药炉。
范离本以为师父只不过是性子寡淡，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当年只有他愿意收她这个没有灵根的人为徒，还一步步帮她突破了金丹期。
没想到，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她的金丹而已。
原来范离无灵根的金丹便是他五灵根最好的补剂，纪患无难道是在收她为徒那一天便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吗？
死后，范离的灵魂在空中飘荡了很久，失去金丹的她无法-轮回。
她亲眼看到了纪患无成功渡劫，看到他修成大乘，看到他飞升成仙，看到他受万人敬仰。
真是可笑，如此恶人竟能修得大乘飞升成仙，而她一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死后，从未有人过问过纪患无那籍籍无名的徒弟去哪儿了。
她就这样消失地无影无踪，毫无声息。
也许爹娘还以为她在深山修行，又怎会知道爱女早已曝尸荒野？
不知道也好，省去了担忧和烦心。
就这样英灵不灭了数百年，突然间有一股力量将她的灵魂引向一个地方，等她再醒过来，自己已经在一个男人的体内。
她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是毫无灵根的体质，和自己的前世一样。不过这个身体如今已经突破了筑基期。
她慢慢有了原主的记忆。原来原主叫李远清，和她的前世一样是个废柴修士，在强行突破筑基期时真气大乱、魂飞魄散。
她的灵魂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这具身体的。可能是同样的体质，她竟然对这个肉身很是适应，没有半点不自在。
毕竟有相同的体质和受人嘲讽的经历，范离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李远清的这个新身份。
她走出李远清的破败的小木屋，发现这竟然是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稽山。
她，不，他竟然也住在这里？
看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想起前世的点点滴滴，他的心不由得又痛了起来。
他情愿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凡人，便不用受这百般苦楚。
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一步往那个熟悉又令他害怕的地方走去，自己的灵魂在空中飘荡了几百年，纪患无的洞府应该早已成破败残垣了吧。
不过他还是没有死心。
他就是想去看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讶不已，这洞府反而比自己记忆中还要新一些。
他望着洞府的小院发呆，仿佛一切不曾变过。
在那里，他曾经度过了上辈子最开心的二十年。至少他曾经以为是。
记忆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
范离天真地看着师傅，满脸的期冀：“师父，您心中可有所爱之人？”
纪患无：“没有。”
范离：“您可愿与徒儿双修？”
纪患无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的徒弟半天，突然嘴角上翘，冷冷一笑：“等你结丹后吧。”
便是因为他这一句话，范离便拼了命地修炼，直到结丹。
真是愚蠢！他只是想要你的金丹！李远清拼命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一切的过往都甩出去。
“你是谁？”
李远清身后是那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的竟是他怨恨了数百年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他明明看见纪患无得道升仙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竟然还是一副年少的模样。
纪患无微蹙的眉头、凌厉的眼神让他想起前世自己金丹被挖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便是这般模样。
他心中害怕，不由得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又是谁？”
“你在我家门口，竟问我是谁？”纪患无皱起了眉头。
“你是……纪患无？不可能，不可能……”李远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的胸口一阵剧痛，他捂着胸口赶紧逃离了这里。
“今天怎么那么奇怪，每个人好像都认识我似的。”
纪患无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李远清又回头看了看，没错，就是他。
李远清的脑子彻底乱了，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他穿越回前世的世界里成为了另一个人？
为了搞清楚一切，他回到了熟悉的白鹿镇，走到了自己家的药铺前。
范家药铺里是自己年轻时的父母，药铺柜台后站着的少女，没错，那是曾经的自己——范离。
就是自己的前世！
这一切是真的。难道说是上天这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一世，让前世的自己脱离纪患无的魔掌。
如果有机会，他还可以趁机杀了纪患无，以报取丹之仇。
被岁月抹去的仇恨之心，又慢慢被点燃。
他还清晰地记得纪患无每一个突破期的时间点，那是修士最凶险的时刻，经不得半点打扰，否则很容易就走火入魔，严重的还可能魂飞魄散。
他记得前世的自己在十八岁那年拜纪患无为师的，看如今范离的年岁，应该是两三年后的事。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范离收作自己的徒弟，那样她便不会拜纪患无为师，也不会因此爱上那个薄情寡义之人。
他移步走进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家，找到前世的父亲，说出了想要收范离为徒的想法。
毫无意外被拒绝了，那是可他前世的父亲，他对范仲的性格了如指掌，并不指望一次便能说动他。
他知道范离拜师之路不易，所以他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自己前世初次拜纪患无为师的时候被拒绝了，是他在纪患无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昏倒在他洞府门前，这才被他捡了进屋当了个随行的童子，那时二人并无师徒之名。
纪患无在突破金丹期时走火入魔，自己拼了命不要用心头血救活了他，这才被他收作正式弟子。
如今想起来，恐怕正是那心头血让纪患无发现自己便是他最好的药炉吧。
前世的他还以为纪患无是因为感念救命之恩才收他为徒，原来天真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今天应该是范仲带着范离去找纪患无拜师的日子，结局定然是会被拒绝的。李远清掐着日子想去药铺碰碰运气，没想到这次竟然那么顺利收了范离作徒弟。
他只觉得眼前的范离很陌生，好像，不太像曾经的自己。
她的眼里没有半点的卑微和怯懦，双目如星辰般灿烂。
也许是自己离开前世的身体太久了。已经陌生了吧。不管怎么说，收徒的过程总算是顺利，他再也不用担心范离会落入纪患无的魔爪了。
眼前的范离问他：“师父，我们该怎么开始修炼呀？”
李远清想了想，说了句：“先随为师回稽山吧。”
前世，他就是在稽山突破筑基期的。
纪患无让他从劈柴开始练起，他才慢慢掌握了运转真气的方法，最终找到了突破筑基期的法门。
而今，他也打算用这个方法让作为范离的修炼之法。
范离很快收拾好行装，跟着李远清回到了破旧的小木屋里。
看着眼前破败的小屋，范离问道：“师傅，这就是您的修炼庐？”
李远清点了点头没说话，这小木屋确实比不上纪患无的洞府那么气派，但是对于修炼之人，也是够用了。
范离：“师傅，你我男女有别，这屋子只有一个卧寝，我们要？”
李远清确实也没想到这一点，他一直觉得范离便是自己，心里并无避讳之意。
可是对范离而言，他却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男女共处一室定然是不方便的。
“你睡里间屋，我在厅里睡便好了。”
范离对这个安排有些许愧疚，沉默了一会便说：“师父，等有钱了也修一座气派的洞府吧。”
听到这句话，李远清很是惊讶，自己前世何曾有过钱银的概念，眼前的范离怎么会有此想法？
“为师我一生清贫。”如今想想，这个李远清还真是清贫得很，每个月的口粮还是靠上山采药和砍柴到镇上去换来的。
范离：“没事，待徒儿有钱了就为师父修一座。”
李远清：“你哪来的钱？”
范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药商，靠着林素炼丹的技艺虽然说不至于贫苦，但是要说多富庶那是谈不上的。更遑论修洞府，那可是要花费大把大把的灵石。
范离笑了笑：“眼下还没有，或许过段时间就有了。师父，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李远清摇了摇头，疑惑不解，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还是前世的自己吗？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范离变成了这般模样？
范仲没有改变，林素也没有改变，可是范离……却不再像是从前的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