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的绘旅人]与你的未来》衣袂染

1、与你的未来

　　“我一直都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一场电影。”

　　*

　　从私人影院回来的第七天，艾因仿佛没有受到那场有关未来的电影的影响，态度一如往常，和你两个人在秘密基地，静静享受着休闲时光。
　　你偷偷观察了艾因很多眼，发现他面色照常，和之前一样，一边吃着糖一边打游戏，自己终于放下心，戴上耳机开始看起来了游戏实况视频。

　　而艾因在发现你不再时不时观察他后，终于退出了游戏，静静地盯着暂停的游戏界面发起呆。
　　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完全没受影响，叶瑄的举动是有效的，不如说，早在白色情人节你和他坦白一切后，特殊之人就开始“觉醒”了。

　　一开始只是梦中偶尔闪过一两个片段，和你在白情时同他诉说的故事无限贴合。
　　在看过未来电影后，他的梦境渐渐清晰起来。
　　一开始只是所谓的叶塞大陆内无穷无尽的冰蝶，仿若能冻住灵魂的无尽寒冷与体内滚动的炙热血液将他拖进梦境的深渊。
　　后来，他在劳累的战斗中渐渐发现了色彩与温暖，
　　——那是你。

　　这时艾因才恍然，你隐去了重重危机只当做旅行趣闻说给自己听的一切，竟真实地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身上上演过，并且，她受伤了。
　　另一个自己竟胆敢让她受伤！
　　初醒来的艾因是愤怒且心惊的，他不敢想象你隐去的所谓乐园的危机又是怎样的艰险。

　　但随着梦境逐渐后移，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守护不周。
　　并且他还梦到了……

　　艾因将视线投向趴在沙发上看视频的你身上，眸色深沉。
　　艾因看了会儿，终是无法忍耐，将游戏机随手放到一旁，走到沙发前，将人抱进怀里。

　　你吓了一跳，急忙将耳机摘下，忍着羞涩侧头看一同挤在沙发里的人：“怎么了？”
　　艾因没有说话，将你更用力地往怀里按，脸埋在你的颈侧深深呼吸。
　　你感受到脖颈温热的气息，心尖微颤，只觉得脸颊要烧起来。
　　你忍住脖子传来的又麻又痒的感觉，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轻声问：“怎么了？”
　　艾因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压抑着什么：“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啊……
　　你终于忍不住，将脸扭向一边：“不会的。”
　　“当然不会。”
　　艾因藏在暗处的眼眸燃烧着可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他心想：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天外来客不行，旅者不行，另外时空的我……也不行。

　　*

　　艾因又在做梦了。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次的梦境是那个叶塞大陆的最终结局，也是普世意义上的“好结局”。

　　“他”和你在一个春意盎然的陆地上定居，这里没有冰蝶，这里没有处刑人，这里没有加注在小王子身上的种种仇恨与责任。
　　这里有的是鸟语花香，这里生机勃勃，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这里阳光普照大地。
　　这里“艾因”与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就好像他们本就该这么幸福。
　　——就好像你已经遗忘了圣塞西尔学院还有个艾因在等着你。

　　艾因猛然惊醒。
　　他骤然坐起来，瞳孔放大，大口呼吸，浑身都是冷汗。

　　同样在沙发上睡着的你被惊醒，惊讶地看向从未这样狼狈的艾因，竟从他身上看到了怕。
　　艾因竟然……在怕。

　　你慢慢坐起来，尝试着拥抱他：“做噩梦了？”
　　艾因听到你的声音猛地扭头看过来，随后一把将你搂进怀里，双臂愈发收紧，似乎在确认怀中人的存在。

　　你安抚地抚摸他的后背，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的种种异常，终于让你明白了过来。

　　他还是被那场电影影响了。

　　这本应该是带他去看电影的目的，你应该高兴的，但你完全高兴不起来。
　　如果特殊之人觉醒的代价是让他连个觉都睡不好，如此恐慌，那你守护了个什么呢？

　　“我在这里呢，艾因。”
　　你一遍遍地安抚。
　　“我在这里。”
　　“艾因。”

　　艾因闭了闭眼，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同时清晰地发觉自己不可逆地改变了。
　　从前的艾因是黑白琴键，干净分明，是个纯净的少年。
　　现在的艾因看到了“未来的”自己，见过了背负家国责任的自己，体会过了彩虹的温暖，染上了活力的色彩。
　　“他”以鲜血驱逐冰蝶，“他”将代价转接给你，“他”成为了面对暴力反抗都无动于衷的自己。
　　“他”将你挽留在自己的世界过，“他”故作大方地放手任你回到自己的世界过。
　　每一个时空的艾因都遇到了那道让自己奋不顾身的彩虹。
　　他再也回不去那个仅仅只有黑白琴键的自己了。

　　感受到艾因渐渐平静下来，你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艾因睁开眼，缓缓松开怀抱，却牢牢握住你的手，露出一个笑容，还是属于干净少年的笑容：“那你可要仔细听。”

　　艾因从来都不是“为了你好所以不能和你说”的性格，他的隐忍他的独自承担都是对外人的，对你，他从不隐瞒。
　　在这样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你们肩靠着肩，尝试着向对方敞开自己的一切。

　　艾因语速不紧不慢，清冷的声音有条不紊，坦诚地和你剖析他的一切心理。
　　他告诉了你，那么多个时空中你都选择了回来后，那些时空的他有多么的悲伤难过，那些时空的他或许后悔，但再来一次依旧会选择放手，放你回家。
　　但他紧接着又补充：你回来了，我很开心，也很庆幸。

　　他用了庆幸这个词。
　　也用了怕这个字。

　　他说：他很怕哪个时空你选择了留下，就不回来了。如果……
　　如果后面的他没有说出来。
　　但你知道。

　　如果他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你永远消失在这个时空，那么那么多的如果。

　　艾因以前从不说“庆幸”“怕”“如果”诸如此类的词汇，他宁可将这些词混着糖果嚼碎咽下，化言语为行动，亲手去达成他想要的未来。
　　可现在他说了。

　　艾因坦诚：“我在嫉妒下一个可能留下你的自己。”

　　这是多么、多么让人心疼又心动的少年啊。

　　“我在这里。”
　　你直视艾因火红的眼眸，再次强调：“我现在在这里，以后也会在这里。”
　　你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艾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艾因覆在你的手背上，忍不住笑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别的我魅力很低。”

　　你也忍不住笑了：“那你是要怎样嘛，你自己和自己打一架？”
　　“我可打不过他们。”艾因难得示弱，握住你的手挪到自己唇边，吻了吻你的腕间动脉，“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夺走你的。”
　　——夺走你的人，无论是谁，我得说，不可原谅。

　　与你的未来无论要经历什么，无论电影里的灾难会不会来临，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是最好的未来。
　　未来无你……
　　无你，我就顺应那群旅者的想法觉醒，然后，将你夺回来。

　　你就是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