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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第五章

      夜雨,有种静谧的错觉,正是享受酒水丝甜的时候,他在窗前望着雨,同时在望着路上的人,这么晚不会有人了,痴赖收回了心思。
      “喂。”貌似有人在敲门,而实际是有人对着窗户打喷嚏,而那个人貌似在躲雨。
      “年轻人,有没有酒水?我用东西跟你换。”他是在对痴赖说。
      痴赖将桌上的壶递给了他,对他道:“我这里还有肉,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中年人说:“肉是荤的,我不吃荤。”
      痴赖不解了,酒难道不是荤的?他却没有问,不要向陌生人问话,你会打扰到他,同时也会打破自己的凝思和秘密。
      喝完酒,他把壶倒了过来,喝得一滴不剩,还用眼睛看了看,好似生怕里面落下了什么东西,他将空壶放到桌子上,道了一声谢谢就走了。
      雨还在下,这时候雨水已经聚成了河道,在石路两侧穿梭,痴赖看着窗外的雨傻了。
      外面有四个穿蓑笠的人走了过来,一位老者,一位中年人,一个少年,少年手边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窗户边的灯光没有照亮他们,反而使他们的影子更加婆娑。少年会时不时问候小女孩,小女孩则满怀亲切地点头,看样子,少年似乎是小女孩的哥哥。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可以猜出他们四个人都有武功。
      俄然又从街的另一头窜出十几个用蓑笠闯雨的武士,看样子好像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两边撞在了一起,就一齐停下了。
      女孩显得好害怕,武士的后面出现了一抬轿子,轿子上下来一个肥胖的男人,一看满身的绫罗绸缎就可以知道他是个富人。而此时一个女人为富者撑起了一张伞,女人穿着束腰的衣服,这样显得胸脯衬了出来,姿态也美。伞是鲜红的,并且伞是新伞,上面的燃料还没有被蜡封,冲着冲着就落了下来,伞也不够大,还是有雨水打湿了富者的新鞋子,染上了他白色的鞋袜,他不禁叹了口气。
      “估计你们也找不到了撩飞。”这个富者说出了第一句话。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牵得更紧了。
      富者道:“他是个不翼而飞的人,就连他偷的东西都不翼而飞,所以他才叫做了撩飞。”
      小女孩突然笑了,竟然不像开始那么害怕。
      富者问小女孩:“呦,你知道?”
      小女孩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然后伸舌头扮鬼脸。
      富者问手下:“那么不是他们了?”
      手下道:“绝对是他们,我看见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们有丐帮的眼线,他告诉我他们是一起的。”
      富者点了下头,表示很满意:“那么交出来。”
      小女孩问:“交出来什么?一见面就问别人要东西,真的不知羞,羞羞羞。”小女孩刮着脸笑他们。
      富者笑了:“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要羞给你看。”
      小女孩道:“你要脱裤子不成?”
      那个少年不禁失笑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穷,比痴赖还穷。
      富者道:“我们不想趁着人多欺负人少,所以也只能一个一个来了。”
      少年拍拍小女孩的肩,意思是说有他呢,不用怕,仅仅那么几个劲装武士没有什么可怕的。
      小女孩道:“谁先上?”
      富者道:“我。”
      那个老者终于有了动作,伸出手道:“请赐招。”
      老者从背后拿出两个铁爪,因为手柄上的机关,这两个铁爪可以抓取东西,当然,如果抓的是你的筋和骨头那就没那么好玩了。
      富者已经一掌打过去了,但是这是虚招,实招在左手,老者看出来了,这种招他三十年前都玩透了,老者似乎笑了,笑这个没有用的蠢胖子。于是用铁爪去抓他的左腕,但是一刹那他错了,那一瞬间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只是有点苦,老者惊了一跳富人却是左腕抓住了他的铁爪,并且右手的虚招变成实招,一下便拍碎了老者的胸膛,老者跌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了,女孩冲过去扶老者那单薄的蓑笠,在雨中颤动的样子刺激到了痴赖。
      小女孩哭着道:“你拿他怎么了?!”
      富者道:“我只是……”
      中年人摇了摇头:“大师父死了。”
      富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震碎了他的筋脉。”
      少年突然喊了起来:“为什么?!!”
      富者道:“就因为你们不认识撩飞,如果你们认识的话,我自然会照顾你们的性命。”
      少年拔出刀冲向富者,但是富者顺势一拉少年就倒了,摔到了泥里,此时的泥水一定和泪一样苦,被人踩捏到地面的灰尘终于这种冲刷下腾起。
      少年又想再上去打,扯住他的却是中年人,中年人看着他道:“你打他不过的。”
      富者又回到了伞下,撑伞的女人给富者一块毛巾,擦干淋在头上的雨水,然后又递给他一串佛珠,他虔诚地念了几下佛经,便叹息一口气,好像刚才的杀戮是无心之过一样。
      痴赖一直在看他,这种人江湖上很多,笑面虎。痴赖看呆了,此时拿去灌酒的酒壶又被小二端了回来,痴赖点头道谢。痴赖端起酒壶准备倒酒,却没想到有听到酒壶里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叮玲的声音落了出来。
      “谁?!”富者突然喝道,人已窜到窗前。
      “什么?”痴赖惊呆了。
      “你的壶。”
      痴赖道:“我的壶怎么了?”
      富者道:“给我。”
      痴赖道:“你是说我的壶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富者道:“是的。”
      痴赖不解:“为什么?”
      富者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道:“因为你就是撩飞。”
      痴赖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不认识撩飞,那么你们还严正其词地说他们认得撩飞,我不怪你,但是你可以问那两个人,我是不是?”
      富者居然转头问那中年人,道:“他是不是撩飞?”
      少年却咬了咬牙,狠狠地道:“就是他,就是因为他我的大师父才死的。”
      痴赖叹了口气:“好能扯谎。”
      富者笑了,对痴赖伸出手道:“拿来。”
      痴赖道:“看来这个壶不能不给你了,但是……”
      富者道:“但是什么?”
      痴赖道:“我自己都没有看。”
      富者道:“这是什么理由,我们可以一块看。”
      痴赖点点头。
      痴赖在富者面前慢慢揭开酒壶,富者看得入了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是在灯光下壶的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他抢过壶一把将酒壶倒了个干净,但是里面除了酒竟然是空的,痴赖叹了口气,可惜里面的酒。
      富者问:“这里面没有钥匙?”
      痴赖无奈地点点头。
      最后富者走了,痴赖走出去看了看死去的老人,少年和小丫头哭的好伤心,或许是雨水淋的,但痛苦这东西本来就是不可遏止的,陶冶不得自己。
      痴赖走了出去,他扶起小女孩,给了她一些银子:“这个可以为你的爷爷买副棺材入土为安,就不要伤心了,人老还是会死,你哥哥还活着。”
      人总归会死的,即使痴赖的师父死了他也不会伤心,因为听天由命正是活下去的本分,伤心,不能伤心,人死,人不能死,探索不清那么你会去纠缠吗?
      “我不要你的钱!”小女孩道。
      痴赖看出来了他们是卖艺的,卖艺的总归很穷,他还是把钱给了小女孩,但是小女孩一手抓起来就扔得很远很远。
      好倔的妮子,痴赖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风落吹花的日子,痴赖走了几步又回了头,他将地上的银子捡了捡,又走了回去,显得样子很笨。
      “你为什么要回来?!”小女孩道。
      “因为你。”痴赖找不到别的理由,痴赖是个孤儿,所以他一直知道作为一个孤儿需要什么。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好,银子给我,只可惜买副棺材还不够。”
      痴赖冁然而笑,赶忙道:“我这就去借。”
      痴赖腾起身子,他又要去找师父,在他眼里,师父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所有困难总归想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晚上的师父也喜欢在房屋顶上待着,而这也正是师父教给痴赖的。
      痴赖松了一口气,师父这次在屋檐下。
      “师父。”
      “怎么,你需要一点钱是不是?”师父笑着回了头。
      痴赖惊奇:“你怎么知道。”
      老伯道:“我听见了,听见了就看了一眼。”
      “哦,那您看懂了吗?”痴赖问
      老伯道:“那个老者用的是鬼双刃,只有魔教的人才用,没错的话他就是十几年前离教的何柏佬,而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也正是遗失的魔女。”
      痴赖道:“什么意思?”
      老伯道:“因为在魔教女孩的地位很高,她们会被娇养,而男人的地位一直很低,他们甘于服从于女性。”
      痴赖叹了口气道:“我问的是你说我喜欢的她什么意思?”
      老伯笑了:“像你这种童年有阴影的不都有恋童之癖吗?”
      痴赖摇摇头,不开心了:“您这个说的没道理。”
      痴赖继续道:“您听说过一种毒,中毒的人可以听到鬼哭吗?”
      老伯道:“你中的也正是魔教的毒,叫做噬魂香,那是毒王支波的秘方,还有很多用处。”
      痴赖道:“为什么我找遍整个大漠都没有见他的身影,一个人如果不会解毒,估计很难在江湖活的下去。”
      老伯道:“远笙山庄,远笙山庄有卖过支波的毒经,最后却被封藏了起来,你可以去拿。”
      痴赖终于懂了,他吱吱唔唔要了点钱。
      老伯却道:“看来这几天我都要在赌场了,否则就真的没有酒喝了。”
      痴赖拍了拍腰畔上的酒壶。
      老伯问:“什么?”
      痴赖笑道:“狼酒。”
      当痴赖回到那里,说好的人已经不见了,痴赖非常堵塞,他很不喜欢一个女孩蓦地消失,这会让他感觉异常痛苦,这个世界失去最干净的就是这样的路过。忽然走过来一个破烂的小孩,打量了一下痴赖。
      痴赖问:“你找我莫非有事?”
      小孩道:“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你?”
      痴赖道:“你说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
      小孩道:“可是她明明说那个人长得猥琐之极。”他摇摇头,感觉就像是大人们看不懂这个世道一样的表情,他将银子递出,脏脏的小手扣了过来:“这是她给你的钱,不要你再缠着她了,毕竟人家这么年轻漂亮,人家还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你说是不是?我先走了。”他一路小跑走了,掩没在雨中。
      痴赖掂了掂银子,不禁苦笑,银子少了一半,这孩子不只是个骗子,还是个小偷。
      痴赖又回到那窗边的位置准备咽下那最后一些与酒焦灼的羊肉,看到它,他似乎还能看到羊肉与酒当时缠绵不舍的情景,最终,酒里的醇终于代替羊□□组织里原有的水分。
      有些人喜欢这种酒醇香,是因为他总感觉它和血液的感觉很像,特别是男人,他的血就比较烈,就时常会有这种错觉。
      痴赖的性格刚好相反,烈酒燃身的男人总认为自己什么人都能惹,喜欢的就是这个肆无忌惮、胆大泼天,要不然你喝酒是为了什么?难道这酒喝到深处真能豪迈万千?这当然也有不可能的,痴赖就是,他从来没有喝醉过,他知道这样对脑袋不好,这就是最好的理由,没有什么太过高深的道理。自爱的人同自大的人一样,容易自私,心胸狭隘,他倒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认为这样的人天性使然,生而孤独,既不属于人群,也不属于别人,孤独的死,则是他们追求的命运,别人怪他不得。
      痴赖感觉喝得正好,却没有想到那羊肉里的酒水熏醉了他,他的面目已绯红。不过即使醉了,他也有不敢惹的人,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就是书生,到底什么原因,或许他知道在历史巡回的未来,会有书生对小偷这个职业论出不一样的高度,形成了高于阶级的艺术。
      书生坐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拿起那块熏肉就吃了起来,痴赖笑了,书生的打扮,绝然不是书生的脾气。
      “要不你先吃,我出去走走?”痴赖已经站起来。
      “为什么不能等等?”书生瞧着他。
      痴赖笑道:“我饭钱已经付了,这是不是原因?”
      书生也笑了:“当然算是原因,可是这解释不了外面黑着天,阴着雨,你却要说出去走走,你是不是眼瞎?”
      痴赖苦笑:“我眼没有瞎,只是从未好过。”
      书生道:“那就好好地坐在那里,出去若是走丢了东西,这样的雨水冲刷,你定然是再也找不到失物了。”
      他难道知道自己找不到古灵鸟了?那么他是谁?他就是莲池,青布衣服上总是雕着金色花纹。莲池说:“我从来不敢吃外面的东西,特别是越美味我就越没有胃口,只不过这家小店除外,因为是我开的,所以我早就拿准了没有毒。”
      痴赖道:“那你想怎样?”
      莲池道:“既然你和我都这么喜欢赌,那么我找你来肯定是因为赌。”
      痴赖道:“现在大街上可找不到一个女孩,你要怎么赌?”
      莲池道:“屋子里院子里的不可以?”
      痴赖道:“当然可以,我认为就算是三五岁的小女孩也可以。”
      莲池问:“你喜欢这么小的女孩?”
      痴赖怔住了,他不知道,他对这么小的女孩似乎也有一种感觉。
      莲池看他不说话了便道:“我从不在长辈面前放肆,可是在同龄人面前我却从来没有输过,我认为这就是世间最完美的人,一个人若是脱离了完美,那么他就可以违背人道,我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话。”
      痴赖点头:“你说的不会有错。”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这样的,勿乱,辈分是乱不了的,就像死人也是活不了的,他亲眼看见过他爷爷离世。若是这个世间有什么人用复活去骗他,他也定然怒不可遏,若是一个人的手上有力量就应该去拼了命的保护,为什么要垂下头沮丧地磕绊头去祈求复活?
      “一个人为什么会死?”
      “没有理由。”
      上天有一个人类根本违背不了的规律,这些规律常常没有理由,但是它比世间一切的道理都要惊艳。
      父母养了你,那么你就要孝敬他,谁惹了你,你就要杀了谁。
      痴赖是个极为保守的人,因而他只是个小偷,小偷是个悲剧,绝非是一种挺拔的境界。在未来,书生的编写根本无法解除小偷内心里的无地自容,可是那种天真就像美酒、美食、美人,刺激到人内心对美的奋力辩驳——他们认为偷东西或许是最好的劫富济贫的方式,对于这个完全不健全、甚至全然包庇的法律是一种反抗。并且,作为小偷绝不会草菅人命。最神奇的地方是,作为一个小偷,绝对不会打扰一个人睡觉。小偷比起这现实,温柔很多,因为胆怯反而更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女孩,本不应该被惩罚。
      水滴滴答答,溅破了屋墙,雨已停了,它带来的温度就像秋寒,两个人走出了小店,此时小店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一盏红灯,无论照到谁的脸上,瞬间都被封化成了炼狱中的鬼。
      世间最神奇的轻功并不是飞高入月,而是水上踏痕,他们踩在泥泞的路上,而事实他们只踩在水面上,至于水下的泥泞他们毫无知感知。
      “这次我要跟你赌三个女孩,第一个就是你要找的古灵鸟,三局两胜。估计你经常玩这种记分制,我不会白白地让你陪我玩,毕竟作为一个男人,纠缠和冷漠都会降低一个人的品质,就像混合与兑水的酒。”
      “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查了,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以我们两个的武功即使是再黑心帮派的绑架,也不可能做太多的动作。”
      “你发了帖子?”
      “我当然发了帖子,”莲池看了他一眼:“敢不回我帖子的地方不会超过三个,你要不要来?”
      痴赖听懂了:“好。”但是他又问:“你是不是漏了一个地方?”
      莲池折眉:“什么地方?”
      痴赖道:“就是你的地方。”
      莲池道:“你以为是我?”
      痴赖冷冷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找古灵鸟?那人轻功很高。”
      莲池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了解我。”
      痴赖问:“哦?”
      莲池道:“我的武功更高,”他叹了口气:“一个武功绝高的人他不只不能败给别人,也同样不能败给自己。”
      这是个好理由,有绝对的说服力,如果一个人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么他的目标就比别人低、比别人俗、比别人脏,那种人自己的成败统统是错的,别人的成败才是对的。所以即使是对弱者毫无兴趣的莲池都想对那些年轻人说一声:“尽量多少读一点书,别让自己真的那么没力,拖累了自己的灵魂,最后又拖累了自己的□□,那么你无异于一只苍蝇,大家很希望你在冬天的时候就应该死去,对所有人来说一点都不残忍。你真脏,因为你活着不是自己的悲剧,是大家的悲剧。”
      别人烦你那么证明你没有价值,痴赖却从来不觉的这敖世轻物的年轻人很烦,相反,他认为这里包含着缘分,有的人是遇到某些人才有了价值,而不是由于做了某些事。所以作为一个聪明人,不要刻意想着去做一件怎样的事,而是去看这个世界,去碰到怎样的人。于是世界上最贵的未必是金子,最补的未必是人参,最美的也未必是女人,甚至你活到最后,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也同样未必是你自己,这就是关于一个人活着的意义。这是一个发现的过程,从无知到有知,从有知到预知,根本奈何不了。
      他们用轻功走了一晚上,莲池一直在观察痴赖的轻功,痴赖的轻功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而改变,莲池摇摇头,不敢相信,他又加快了脚步。痴赖早就知道这么晚上赶路多半不会休息了,这路上是野地,有些地方被雨水淌成了泥沼,难道还能睡在里面不成?
      他只是在庆幸,还好白天睡足了觉。
      从黑天走到白天,清晨的时候痴赖看见了远方,从山上透过露水萦绕过来的光就像一个蜃楼,将上面的景緻一览无余地投射到你面前。你甚至已经看见里面走动的小孩,女孩靠在父母肩头,男孩们则去听蝉咛的位置。他们在烧纸,就在交叉路口的边缘,本来路上砌的是白色的大理石,被他们这样一烧却成了红色。痴赖和小孩们在一起烤过蚱蜢,蚱蜢烤熟了也是这个颜色。
      莲池道:“昨天是清明节,他们来打扫灰烬,他们认为但凡是雨水冲走的都带到了地下,于是他们很乐于多烧点纸钱。”
      痴赖问:“这里是墓地?”
      莲池道:“这里不是,他们都是外地人,用一下这里的街道。走了这么长路你是不是认为这里很偏?其实不是的,这里甚至比城里还要繁华,还要富有,光两边的金店就可能比京城还多,租金也要比京城高几倍,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个世外高人、风水大师看中了这一块地。”
      痴赖道:“那么那位大师一定仙逝了。”
      莲池笑了:“你说的没有错,不论是装死还是真死,总之你名声大噪后再去消失,很多人都会好奇你的遗言,总感觉它和活着的人有莫大的关系。”
      这里就是远笙山庄,玉云远笙笃,刀割弦,痛断念、恨离孝,羞涩泪光碗中摇,冰丝敲门不愿开,彼岸花主人在万般刺眼,夺走萦箫。
      这是一首谣歌,有女孩在唱,她是卖唱的,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当有人给她钱的时候她就会轻盈地摘下一边,对着那人盈盈一笑,就像姑娘见到了喜欢的老朋友,饱含亲切。
      莲池道:“这玉云远笙笃不是一句诗句,而是一个江湖帮派,里面的人多会音律,他们传唱各个诗人的诗韵,非常传神,可是他们若是听到这诗人去了勾栏,就会杀了他。”
      痴赖道:“去赎人的呢?”
      莲池道:“当然也会死,可是有哪个才子会喜欢莺花,会去花那样多的钱?”
      痴赖明白了。
      就在一钟头前,门卫拦住了痴赖.
      “乞丐不得入内。”门卫是这样说的。
      “乞丐?”痴赖不敢相信,只是淋了点雨就算是乞丐?
      莲池笑了,他跟着痴赖走了出来,走在那台阶上。
      痴赖道:“为什么哭丧的都可以进,一个叫花子就不能进了?”
      莲池道:“你不知道哭丧也是买铺位的,进去买两天的铺位有时候就是一户普通人家十年的口粮。”
      痴赖道:“我不懂。”
      莲池道:“我本来也不懂,钱这个东西象征着什么,为什么有些人宁愿乖乖听钱的话也不愿听自己心里面的话,一个人难道离开钱了就真的没有长处?可是后来我发现,一个人有了钱之后才能够独立,要不然得到就是死寂,这就是活水和死水的道理,也就是湖面和沼泽的区别。”
      痴赖道:“那我们只能爬墙?”
      莲池道:“不用。”他脱了自己外面的一身衣服,里面赫然是一件书童的打扮。并且的是,他外面的衣服虽然湿透了,在摘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滴着水,可是里面的那身衣服却是干的,就像在太阳底下曝晒了一整昼一样。痴赖想得出来,是他用内力烘干的,或者说里面根本就没有浸水,他的武功确实不可鄙薄,他若不是个人,而是个欢狗,欣于纠缠,那么他定然比鬼还可怕。莲池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再将手上的书生衣装递给了他:“呐。”
      痴赖无奈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进不去?”
      莲池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痴赖三两步跨上了墙,过去后又逆向飘了回来,看上去就像被人扔了出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比鬼还可怕还纠缠的东西。
      莲池笑了:“你决定了?”
      痴赖也笑了笑,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我决定了。”
      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外面又多了一件湿衣服,痴赖感觉真的败了,简直要焖出了痱子,他们走了进去,莲池对他说:“你看这街头上面铺的石头。”
      痴赖看了,是纯白色的,而且还反光,勃然是一面镜子,可以很澈亮地照出自己的影子,连颜色都可以,有异于那些金灿灿的铜镜。
      莲池道:“你正踩在这世上最贵的地板上,你说你若是没有钱,那么谁都可以进来踩一踩了。”
      痴赖道:“可是我还想脱掉这身衣服,我从来不偷衣服,原因是我从来不好穿别人的衣服。”
      莲池道:“你若是脱掉了,这里的便衣侍卫随时可以将你抓走。”
      痴赖没有看出哪个是便衣的侍卫,却有很多卖花的女郎,她们的步子轻盈,可以很快地追上她们想寻的顾客,再问他们是否需要一朵花。此时她正找到了痴赖,痴赖穿着书生装扮并不像个公子,相反,他的帽子很滑稽,就像凋零的花骨朵:“公子,要不要买一朵花?”
      痴赖道:“好啊,多少钱?我们两个人要买两朵,分别挂在头上。”
      那女郎掩嘴笑了,告诉痴赖:“十两银子一朵。”
      痴赖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贵的花,他摇了摇头道:“可惜我没有带这么多钱,看来一枝花都买不成了。”
      女郎婉儿笑了:“那小女子可以送公子您一朵。”她拔下篮子里的一束花,将他插在了痴赖的发髻里。她走了。
      痴赖道:“若是打赌,你选了这个女孩,那么无非会是我赢,她只给了我一朵花,而你,她根本没看见。”
      莲池道:“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懂她们是做什么的,她们只喜欢有钱人,你也不想想,一个人若是只是卖花,天天跑到这里交租金那岂不是傻了?她们背后是一个组织,那个组织叫鲛人,她们都是里面的鲛人,古代典籍中记载的鲛人即是西方神话中的人鱼,她们生产的鲛绡,入水不湿,她们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为珍珠。听说她们的耳朵就像两把扇子,可以打开也可以合上,也许就是鳍。还有,古书上说:奴隶主畜养鲛人,成年后便剖开鱼尾,分成两腿,以人形拿到东市西市上出售获利。这个组织在幕后给她们交租金,为的只是让她们在这里出卖她们人鱼的身体。”
      痴赖道:“我不懂。”
      莲池不禁叹了口气:“你又不懂了,她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勾引到拥有钱权的人,来扩展她们的势力。还有一种鲛人大多为处子,为的就是嫁为人妇,嫁给英雄、达官显贵,获得一定的社会延伸,我甚至有听闻,这种鲛人的花瓣是可以重生愈合的,即使是百个男人后依然可以落红。你不要以为古灵鸟会是什么好鸟,依我的手下查证,这古灵鸟多半也是这鲛人里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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