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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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个字不多不少，刚好把他的三魂七魄震得一抖，竟然效果奇佳的归了位，某人半死不活的眼睛猛然睁开，随后他把手缓缓地上移——捂住了自己的老脸。
他脑子里当即闪现出无数个美好的想象，比如他当年的那件事还没来得及干，只是睡了这么一觉，比如哪位世外高人在他们练心法的时候把他敲晕了，又治好了他的伤……又比如，他们俩后来都死了，现在在同一个阎王殿里。
但是他一眼就扫到了几根银色的白发。
天人五衰。
身后那人很有耐性，不再说一句话，也不往前走，洞室里霎时间安静得让刚刚醒过来的他都无比尴尬。
短暂的沉默之后，温客行终于忍不住扯开嗓子：“那……那什么……阿絮……”
“阿什么絮，老子是阎王，来收你这王八蛋的小命。”周子舒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走到某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温客行，你可真行……”然而他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那分明是个俊朗的年轻人，却是眉发尽白，只有一双年轻的眼睛仿佛隔了几十年光阴落进了他的眼里。
那副一动不动有如壁画的容貌早已刻进了他的脑海里，在这些年里无时无刻不像索命一样，不分白天黑夜，折磨着他的意识。而他吊着一口命，等这样的一睁眼，好像已经等了几百年。
周子舒生怕他又像那天躺在树下一样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于是认命的半跪下来，要把那该死的王八蛋从地上扶起来。
然而扶了一半，温客行突然魔怔一样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周子舒的手臂。周子舒早被他吓得有些敏感，以为他又怎么了，被他抓得一哆嗦，差点没跟他一起栽了下去。他顾不上自己，连忙问：“老温，老温你怎么样？”
温客行脸色有点难看，他半身不遂地紧紧扯着周子舒的衣袖，仿佛抓着自己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阿絮，你……跟我说实话，我不是早该……为什么我还活着？你会不会……”
周子舒却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说来可笑，别人互为知己挚友，都是坦诚相待，可是他们两人就好像一桩截然不同的孽缘，都曾经由于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把对方骗得想个傻子，这一骗的代价太大了——一错即是生死相隔。
这王八蛋原来都知道——
周子舒面无表情地一松手，打算把温大善人丢回地板凉快凉快去。温客行猝不及防地扑腾两下，依旧没有阻止自己要躺回去挺尸的颓势。好在下一刻，周子舒又伸手托住了他。
周子舒定定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坦言道：“会啊，你正好赶上见我最后一面。”
温客行浑身一僵，有些艰难地扯动着自己的手想抓住他的领口，却哆嗦着扑了个空，只抓住了一把虚无的空气。
周子舒看得忽然有点难受，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让他抓着，“傻子，抓什么呢？”
温客行哆哆嗦嗦地摸索着周子舒的脉，有点语无伦次道：“阿絮，你到底……到底做了什么？你别吓我……我要这命做什么？我还给你……还给你阿絮……”
“行了。”周子舒声音一哽，一把反按住了温客行冰凉的手。他忽然有点后悔。
数不清的雪山长夜里，他望着万山飞雪想，等把这人从阎王手里弄回来，一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那时候他最大的恐惧就是等不到这么一天。
然而刚刚温客行的那几句断断续续的话，周子舒才知道，为了这个人，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周子舒不知道被冻了多少年的心忽然就软了，他像很多年前哄某个喝的烂醉的人睡觉一样轻声细语的说：“我骗你的，老温，没人会死了，再也不会有了。”
温客行还是摸到了他腕上的脉。他闭着眼，用刚刚开始复苏的五感静静感受了一会，蓦地松了一口气。
经脉重塑，内力回流，六合心法还是成功了。
周子舒静静地伸着手让他摸，忽然看见温客行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依稀是：周子舒，你混蛋。
周子舒突然笑了，手上一用力，把温客行扛了起来。
温客行趴在周子舒肩上，问：“阿絮，去哪？”
周子舒一脚踢起之前丢在地上的筐子提在手上，应道：“找张床让你躺着，这参禅的姿势摆了三年，你不觉得酸吗？。”
温客行闭着眼睛嚷嚷道：“酸，酸死我了。你怎么让我维持那个姿势——还不如躺尸舒服。”
周子舒心想：废话，老子提心吊胆了整整三年，你在那无知无觉地打坐三年，还跟我谈舒服？没把你掉在洞顶已经是我圣人之心作祟了。
但是他还是解释了一句：“那次之后，你整个人的经脉都是碎的，我怕一动你你就直接碎成渣了。何况你整个人僵得像块铁板，还是让你保持原状体面一点。”
“那……你到底是这么做到的？”
周子舒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了一张简陋的床上，说：“你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