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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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日落岛再次出现魔修后，日月山庄紧急派出数十名弟子全岛排查，但几日探查下来却没有获得除玄夜口述和江璃证词以外的任何关于魔修的踪迹。
几番商议下来，决定寿宴照常举行。
寿宴举办在一处海边楼阁中，据说从这里望出去，就可以看到最美丽的夕阳。
宴会定在晚上，但此时不过刚到申时，各大宗门弟子开始陆陆续续到达。江璃在云柽时期玩自闭，从不参加任何宴请，所以认得的人不多。如今看着楼里相互寒暄的各大门派，仿佛回到了现代的社交场合。
现在正在跟青卯说话的是少林寺的了悟大师，江璃在仙魔大战时见过，百年后依旧是气度不凡，周身仿佛有一道圣光笼罩，说话也是气定神闲不急不躁。就连他身后的一众少僧，皆是眉清目秀面容和蔼，看着脾气都不错的样子。
不远处聚在一起的是执剑派和虚妄宗，这两大派的领队江璃都没见过，便不太在意。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没见到顾炜，倒意外看到了张弛。
这顾炜倒是义气，竟把张弛也带进虚妄宗了。
他嘴角微扬，拍了拍小白的脑袋，“你有机会报仇了。”
小白坏笑一声，露出了尖牙。
“诶，快看。”金时笙用手肘撞了撞江璃，朝着门口努了努嘴。
江璃侧目望去，就见一群身着鹅黄色衣裙，面戴薄纱的妙龄女子翩翩而至，一时间楼内大部分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绫音阁。
江璃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玄夜，他今日被允许一同参加晚宴，这两日他一直都在房里调息养伤，脸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面具已经取下，英俊的脸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
此时他嘴唇紧抿，看不出什么表情，视线却紧盯着绫音阁的方向。江璃幽幽叹了口气，回头却对上了穆长歌深邃的眸子，虽是一触即离，却也令他感到慌乱。
不过晃了一会儿神的功夫，绫音阁的一众弟子已经走了过来。众人互相行礼后，绫音阁的领队程艺珊的目光朝他们面上扫过，笑道：“你们青城派的新弟子倒是样貌出众。”
“是啊，不过还是穆道长最好看了。”
“明明是余道长最好看。”
江璃看着面前交头接耳，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女弟子一时有些汗颜，这修仙界的女修士都这么奔放的吗？
“咦？”这时其中一名女弟子注意到了玄夜，“你的衣服为什么跟他们的不一样？”
玄夜板着脸不愿理会，江璃只好解围道：“他是散修，不是我们门派的弟子。”
女弟子尴尬一笑，“原来如此。”
五大门派的领队们讨论着秘境事宜，弟子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江璃身边围了不少女修，他被围在中间显得尤为青涩局促，一众女弟子见他脸蛋微红更是忍不住逗他。
江璃当了三辈子的单身汉，自然招架不住，加上这些女子都蒙着面纱，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他求助地看了一眼离他最近的玄夜，却见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只好默默转回头，继续扬着僵硬的嘴角胡乱应付着。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家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楼阁，顾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对着其中一个围在江璃身边的女修道：“我看你们就别缠着江道友了，人家可未必喜欢女子。”
他声音不小，足以另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其实修仙界男风盛行，男男道侣屡见不鲜，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取向乃是私密之事，像这样被当众点明多少也带着些难堪。
江璃的脸冷了下来，周围的女弟子见状自觉的散了开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炜儿，不得无礼。”说话的正是顾家此行的领队，顾无常。
“二伯，我可没有胡说，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罢了，毕竟这事当年在青城派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顾炜继续道：“江璃是穆长歌破例塞进外门的，当他还只是个外门弟子时，就连生病都是穆长歌亲自忙前忙后照顾的。”
玄夜闻言忍住不挑了挑眉，看向江璃的目光带了些意味不明。
江璃冷着脸道：“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是吗？可当年不就因为被我捅破了，才恼羞成怒将我赶出青城派，若说没有私情谁信啊？”
顾炜这番话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少修饰开始窃窃私语，眼里露出了些许八卦之色。
但也有不少人不以为意，“每个门派都有关系户，这也没什么吧。”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否认道：“本来是没什么，但是几年前我有幸入选过青城派的内门考核，我那一批外门弟子，最终仅仅只有一名弟子通过考核。筛选如此严厉，这江璃看上去这般白净秀气，能成顺利为内门弟子，说不定还真的是靠……”
那人没再说下去，但之后的话不说大家也都清楚，看向江璃和穆长歌的眼神越发暧昧。
江璃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正想着如何治他，左手忽然一暖，一双大手覆了上来。他下意识想躲，却被那双大手紧紧拽在了手心。
“不怕。”穆长歌清冷的声音拂过耳畔，他用身体将江璃护在身后，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两人交叠的双手。
江璃愣愣地看着穆长歌的后脑勺，其实他并不怕，然而此时却觉得异常安心。
“江璃是我在六年前从魔修手里救下的孩子。”穆长歌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异常平静，只有一双冷冽的眸子扫过众人，“我们身为修士，不就是要保一方太平？当年多少村子被魔修屠杀殆尽，而那时他只有十四岁，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惨死在魔修手下。我的确破例收留他，将他带回了青城派，但试问，此事换做在座的任何一位，真的有人会忍心放任这样的孩子不顾吗？”
窃窃私语的声音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阵阵沉重的叹息。
“这孩子经历过在场大多数人都未经历过的苦难，他能成为内门弟子都是靠自己的意志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绝无任何偏袒。至于你，顾大少爷。”
穆长歌的视线紧盯顾炜，“你当初离开青城派的原因，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顾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依旧嘴硬道：“你跟他关系亲密，自然会包庇他，我凭什么信你？”
江璃见他这般咄咄逼人，忽然心生一计。
他挣开穆长歌的手，双眸立刻噙满泪水，一幅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指着顾炜控诉道：“顾大少爷一定要这样逼我吗？当年明明就是你钟情于我，我不愿做你的情人，你就处处针对我。先是命人偷走我的灵兽，后是毁我容貌败我名声，就是想让我屈服于你。我本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无权无势，幸得穆师兄仁厚愿意照顾我，却还要被你拿来做文章造谣生事。如今你已经离开青城派，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江璃容貌出挑，配上一幅泫然欲泣、宁折不弯的模样，众人顿时心生怜惜，心中天枰几乎一瞬间全都偏向了他。
穆长歌看着这般机灵古怪的江璃，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细微的弧度，眼中的寒意褪去，浮起浅浅笑意。
“你！”顾炜没想到江璃会倒打一耙，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不要脸！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个男人？！”
玄夜轻笑出声，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阿璃本就比许多女子漂亮，你见色起意，实属正常。”
“……”江璃扭头狠狠瞪了玄夜一眼，示意他闭嘴。
玄夜见他瞬间变脸，只觉得越看越可爱，原本的阴沉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江璃收拾好表情，继续装可怜，“你若只针对我就罢了，可你不该将穆师兄和青城派卷进来，所以就算你未来报复我，我也要把话说清楚。”
顾炜怒道：“你们本都是一伙的，别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堂堂青城派就这般包庇吗？”
“那我的话你可相信？”原本一直远远站在一边的青卯这时走了过来，背着手立于前方，“你口中的江璃，现如今可是青城派掌门怀青真人的亲传弟子，按你先前的意思，就连我们掌门真人也在包庇他是吗？”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股强大的威压猛地朝顾炜扫去，终于难掩怒意，厉声喝道：“我青卯不允许任何人恶意揣测、中伤本门弟子，更不容许有人抹黑质疑本派威名！这难道就是你们顾家的作风？！”
顾炜浑身一颤脸色涨红，咬牙承受着强大的威压。
青卯当众给顾家难堪，顾无常脸色铁青却自知理亏，只好拱手陪笑道：“青卯长老莫怪，给炜儿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怀青真人啊，都是误会，误会！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与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虚妄宗的领队罗正也站出来打圆场，“顾炜犯了错，我虚妄宗定然会给予惩处，还望青卯兄消消气。”
青卯冷哼一声，将灵力散去，“今日是上官家主的寿宴，我便放过你，莫要再让今日这些话传到我的耳朵里。”
顾无常连声道谢，狠狠踢了顾炜一脚，怒道：“回头再收拾你！”
顾炜心中狠到了极点，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江璃，脸上的肌肉却不断扭曲地抽搐着。江璃朝他轻蔑一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愚蠢。
众人看完了热闹终于心满意足的散去，上官鸿终于姗姗来迟。
“大家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上官鸿笑呵呵地被上官文英搀扶着走了进来。
江璃也是第一次见到上官鸿，却不想他不过三百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头发灰白，老态尽显。就连上官文英看上去都十分没有精气神的模样，与三天前初见时相差甚远。
他一来，各门派世家纷纷上前道贺。江璃身边终于清静了，他松了口气回头想去找穆长歌，却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江璃嘴角憋了下来，他刚刚替自己出头，是已经不生气了吧？
金时笙、杨菁芸等人见状赶紧凑了过来，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你，直接反将一军。”
江璃耸了耸肩，“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主人翁到了，寿宴也正式开始，上官鸿招呼众人上楼，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阶梯往上。
二楼的四面墙壁全都是精心雕刻的窗棂，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以及无边无际的大海。众人由侍女引领入座，江璃等新晋弟子的位置相对靠后，这倒也顺了他的心思。
然而他刚一落座，玄夜又紧巴巴地黏了上来，与他坐在一处。江璃无奈却也拿他没辙，索性不理他，撑着脑袋四处看。
穆长歌和余音坐在前排，两人紧挨着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江璃撇了撇嘴转开视线，玄夜见他闷闷的，存心逗他，“刚才那顾家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你未必喜欢女子。”
“……”江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屁你也闻？”
“噗。”玄夜忍不住大笑出声，“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一阵繁琐的祝寿礼俗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染红了天空，也将大海映成了红色，绚丽又温柔。一直到太阳完全下沉，躲到了海平面下，天空中的余晖才逐渐散去，换上了深蓝的夜幕。
烛火已经全部点燃，将楼内照映地恍如白昼。众人还沉浸在绝美的晚霞中，一阵丝竹之乐幽幽想起，数名身着粉色纱裙身材曼妙的女子走了进来，翩翩起舞。
众人闻乐饮酒畅聊，好不热闹。
可江璃却只觉吵闹，喝了两杯酒后就找了个借口躲到回廊上吹海风。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江璃本以为是金时笙跟了出来，一回头，却对上了一脸慈悲的了悟大师。
江璃一怔，赶忙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大师。”
了悟伸手将江璃扶起，缓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惊慌，贫僧略懂占卜之术，又觉与施主有缘，前来提点一句。”
江璃惶恐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了悟右手伸进袖子，拿出一串佛珠递给江璃，“施主尚有前尘未了，近期内，必定祸从中来。”
江璃虔诚地接过佛珠，喃喃道：“前尘？”
了悟静静看着江璃，黝黑的眼珠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他的表情带着浓浓的悲悯与哀戚，叹息道：“前世功德却换不来今世安稳，实乃命也。这串佛珠或许能助施主撑过灾祸，还请施主务必带在身上。”
江璃心神巨荡，僵在原地。待他回过神，眼前哪还有了悟的身影，他看了看手中的佛珠，正想找他问问清楚，却一个回头扎进了一个结实的臂弯。
“为何如此惊慌？”
“穆师兄？”江璃立刻站直身体，“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没看到你变出来寻你，正好看见了悟与你谈话。”穆长歌抬手抹去江璃额头的细汗，又看了看他手里紧紧拽着的佛珠，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脸色如此难看？”
“没什么。”江璃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道：“大师或许觉得我有佛缘吧，送了个佛珠给我。”
“是吗？”穆唱歌定定地看着江璃，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璃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虚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半晌后，才听穆唱歌重重叹了口气。
“你很怕我？”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寿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