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聚会之后》一抹芳菲

5、来客

　　沈清与那些人分别了，转身就赶紧给刚才的号码回了个电话。
　　刚才的来电不是她的老板，是她的“客户”。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出了点意外，请您稍稍等待一会。”
　　她慌忙道歉。
　　飞奔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洗了个澡，换上了洁白色的吊带连衣裙，用卷发棒稍微卷了卷头发。
　　一切准备完毕后，她打开了出租房里所有灯，她习惯这么做，否则她会害怕。
　　她坐在床上静静的等着，不一会儿，电话与敲门声同时响起。
　　她侧耳听着门外的阵阵喘息声与手机铃声，没有接通电话，径直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粗犷，线条分明的脸，肤色黝黑，一开口说话，五官便奇怪的扭曲到一起，乍看上去有些可怕。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沈清也被吓了一跳，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个男人长得可怕，行为也有些暴力，喜欢摔打东西，但为人也会比较克制，没怎么伤害过她。
　　这个男人打不走进屋，重重的关上门，一把搂过她，上下其手，贪婪的掠过每一处娇嫩的皮肤。他没有什么钱，只能找这样模样的，好在皮肤不错，性格也很温柔。
　　“你今天加班了？”那男人问着。
　　沈清摇摇头，“我今天休班。”
　　“看来今天比较忙，我只能排到晚上了。”那男人揶揄着。
　　“我是去了同学聚会，我们聊到了很晚，刚回来。”
　　“大学聚会？”
　　“中学聚会。”
　　“哈哈，中学还能聚到一起？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也就只上到初中，聚会只能是中学聚会了，在还有就是小学聚会，幼儿园聚会。”
　　“后天是大学聚会。”沈清不急不忙的说着胸腔随之微微颤动，她似乎能听到自己那加快的心跳声，事关面子，她说谎也要保住面子。
　　“你还真上了大学啊，什么学校。”那男人哈哈笑着，朝后一趟，嘴里不停念叨着：“现在各个行业竞争都很激烈啊，连你这种人都有个大学文凭。”
　　沈清已经不是第一次承受这种羞辱了，她十分适应，不再像最初那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内心充满了被羞辱的痛感。
　　她自然地接着话往下说：“各个行业都在提倡高素质教育，设定了相应的学历门槛，现在没有个大学文凭，就相当于是文盲，做哪一行都会被看不起。”
　　“你是什么专业的？哪个学校的的？不会是卖春专业的吧。”
　　“xx市医学院，药学的。”
　　“你也是xx医学院的？我们竟然是校友。”那男人坐了起来，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女人，以前也常常跟这个女人温存，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校友，是他的师妹。
　　“你怎么不去找个正经的工作，好歹也是个二本，养不活自己吗？”
　　“没有办法了啊，现在根本找不到赚钱多的工作，都是两千多，往上考又没有办法考，没有钱没有时间，还想活着，只能什么都做了。”
　　“像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你们就是懒，就是贪图享受，不愿意出力，只想躺着赚钱，那样多轻松啊。你说没有办法了？怎么会没有办法？现在说是各行业都有年龄限制、学历限制，可实际上呢有的行业并没有啊。你去做销售员、服务员，甚至是进厂子，都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薪水，勤劳肯干些，一月下来总有四五千，有的七八千，你就是懒罢了，别给自己找借口！”
　　那男人指着沈清的鼻子，骂的越来越起劲，吐沫星子乱飞。
　　“以前的女人，不管是多苦多累的活都能干，上工地、下煤窑、进砖厂，哪个做的不辛苦啊，个个都能撑起一个家，以至于家里男人残了老了，人家都能养起来一个家，都能给儿子盖房子娶老婆。看看你们现在的女人，只会享受，总想着不劳而获，幻想着天上会掉馅饼，会有一个高富帅无条件的爱上你们。别想了，天上要是会掉馅饼，轮得到你们吗？高富帅？高富帅只会爱美女，玩够了就扔了，高富帅是人不是活菩萨，普度不了众生，只普度美女，像你这样的丑女，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
　　沈清认同的点点头，“大哥您说得对。”
　　“我真是为你的父母感到悲哀，辛辛苦苦养育女儿，供你上大学，为的是让你给这个社会做出贡献，创造人生价值，好好挣钱，以后给孩子做一个好的榜样，成为一个好的母亲，一个好的妻子，可不是让你做社会的蛀虫，危害社会！你要是我的女儿，我一定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
　　那男人情绪激动，抬脚将沈清踹倒，站起来补了两三脚，“臭不要脸的！”
　　沈清受了几脚，也没有反抗，静静的躺在那儿，任由这个男人发火。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将生活中的不如意发泄到了她的身上，她听着就是，心里也可以笑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生活的失败者，走出门去，也许还不如她呢。
　　那男人踹了几脚，又坐在床上，喘着粗气，他还要继续教育教育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就是典型的浪费了社会资源，也浪费你父母的金钱、精力和时间，有这功夫培养你这个烂货，不如多生几个，培养培养他们。你这个烂货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耀，只能给他们带来耻辱！”
　　沈清跪坐在一边，点点头，“是啊，我辜负了我的父母，也辜负了整个社会的资源。”
　　那男人又数落沈清的长相。
　　“你说你都出来干这个了，怎么不去花钱把自己整好看点？对着你这张丑脸，谁能有兴趣？也就是我这样好心的人怕你这样的人失业，来照顾照顾你，其他的有正眼看你的吗？”
　　“我没有钱，哪个女人不想变得漂亮呢？我不是不想，是没钱。”
　　“你挣得那些钱呢？一躺就有大把大把的钱啊，一天怎么也能挣个四五千吧。一个月不休息，十来万总有了吧，整容又不贵，几万不就解决了？赶快去把你的大胖脸，还有这眯眯眼、短下巴整整，还有这儿，得再大点，摸着才舒服。”那男人边说边摸上了。
　　“我长得丑，也挣不了几个钱，不是大哥您照顾我，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赚的钱还要寄回家里，家里还等着我的钱用呢，我弟弟要买房子娶老婆，我姐姐癌症，家里几个老人身体都不好，我没有钱去整容啊，有钱了谁不想变得漂漂亮亮呢？”沈清带着哭腔，边说边掉下眼泪，眼睛似睁非睁，看样子已经难忍悲哀。
　　那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哎呦，想不到你家里这么惨啊。”
　　“我从小家里就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全家人也都指望着我长大了考上大学，打工赚钱给家里，家里人也都觉得有个大学文凭，赚的钱肯定多了，从小就培养我，也不让我做其他的家务，让我专心致志的学习，可谁知大学毕业了，找的工作还不如隔壁邻居哥哥进工厂的多。刚毕业，我家里人就都病倒了，我也是没办法，上学学得都是礼义廉耻，要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谁愿意做一个人人都讨厌的人啊？但没办法啊，我走投无路了，自小没有做过家务更没吃过苦，进厂子我也受不了。我要是倒下了，我家里人该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做这个了。”
　　沈清揉着眼睛，可怜巴巴，“做这个是不好，但也让我觉得有好的地方，比如说遇到像大哥一样真性情的人，会和我说这些话，会提醒我成长的意义，告诉我人应当做一个有用的人。好多年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些话了，就是我上学的时候，我们那时候交谈的话题也不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全是交流如何让自己过得好，听到大哥这些话，我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也想重新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你现在也没危害社会，不是个有用的人，也不是个全无用处的人，至少没做坏事。”那男人笑着，“可别去做一个真正的好人了，这社会可还需要你们这种人呢。有用的人那么多，不缺你这一个。再说，你想做一个有用的人，能做什么呢？要去做药剂研发吗？你学历也不够啊。去做医药代表吗？大部分是男的啊，你一个女人能竞争过人家吗？使出你的老本行也不一定能竞争过，你这模样需要回炉。”
　　那男人又加大了力气，使劲揉着。
　　“我曾经的梦想是当老师呢，当年在讲台下看着老师讲课的模样，觉得老师这个职业很棒呢，想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我喜欢历史，想当历史老师。”
　　那男人大笑，朝沈清脸上啐了一口，“你这样的人都能当老师的话，那么这个职业可以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像你这样的人当个短片老师还可以，当老师，还是历史老师，做梦！”他很喜欢找沈清的原因就在于沈清的脑子不好使，经常会说些让他发笑的话，这个女人蠢得不能再蠢了的样子很好玩。
　　“那我只能在梦里当当老师了。”沈清说，“大哥您说我该怎样才能做对社会有用的人呢”
　　“回到娘胎，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