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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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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听尘木然看着温灼带着慕晚池离去的方向,血气在胸腔中不断翻涌,眸中露出痛苦之色。
温灼冷冽的声音回荡在他耳畔。
“晚晚遭遇此事全然拜你所赐!”
风听尘只觉得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呼吸间都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胡笑连滚带爬的跪倒在他脚边,同风听尘诉说晚池的遭遇,说她是如何被污蔑勾结魔族,如何被逼自请出山,又是如何决然的自废修为。
偌大的会坛中,一时只有胡笑的哭喊声在回荡。
风听尘淡淡的听着,心如刀绞,若不是他,晚池怎会得了那柄带有魔气的剑,怎会遭遇此事。
“你配不上她这一声师尊!”
“噗——”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风听尘只觉得喉间腥甜上涌,鲜红的血液从唇齿间咳出。
他境界未稳,却强行破关,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已有走火入魔之势。
风听尘却对自己此时的状态恍然未觉,他抬眸,向高台不远的安伯看去,下一刻,一道剑气凛然而出,代表着化神境界的最强一击。
安伯避无可避,惊惧着惨叫:“剑尊救我!”
实力上的绝对碾压,安伯整个身体都被击飞,一下砸到会坛之外的墙上,随后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众人心下皆惊,远远看去,只见安伯双眼翻白,趴在地上竟是连颤抖都不能。
这安伯到底是大乘境界的修士,生捱了风听尘满心怒火的一击,竟然还有命活着。不过看样子恐怕是筋脉寸断,修为尽失了。
安伯的下场让众人心中恐惧,那些对慕晚池口出恶言的尊者吓得双膝发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噗噗噗——”
下一刻,鸿蒙仙门所属的数位尊被震碎了肺腑,口吐鲜血,不断哀嚎。
程毅见风听尘情绪有癫狂之势,连忙劝阻他:“长淮,够了。”
诸位尊者都是鸿蒙仙门的肱骨,程毅并不希望风听尘取了他们性命。
风听尘不语,大手轻扬,掉落在地的佩剑又回到手中,他再次用剑尖指着盛执舟,字字狠厉:“你最好祈祷晚池无事,否则就算天涯海角,我与你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风听尘便感觉喉间腥甜上涌,压下胸膛中翻涌的血气,转身离开这早已破烂不堪的会坛。
整个过程,看都没有看许薇儿一眼。
漠视着整个过程的盛执舟却只是眉心微蹙。
目睹了前因后果的几方弟子心里都空落落的,神魂受损,金丹破碎,任谁都知道慕晚池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一代天骄就此陨落,实在是可哀可叹。
又有人想起慕晚池自废修为时的决然,像她这种为维护朋友奋不顾身,为还养育之恩不顾性命之人,真的会勾结魔族吗?
五绝会晤的主要目的早已被众人抛之脑后,这大会魁首也不必再争,那个清冷孤傲的身影,在所有人脑海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
温灼带着慕晚池极速而去,感受怀中人冰冷的体温和逐渐微弱的生命体征,他心急如焚,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心扉,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时间紧迫,他不敢离太远,刚出了鸿蒙山境,在山脚处寻一僻静地方停下。
温灼动作轻柔的放下慕晚池的身体,从后面拥住她,他一直在用灵力维持着慕晚池的生机,可她金丹已碎,浑身灵力溃散,纵使温灼传输再多灵力,也无法留在她体内。
温灼稳住心神,先以灵力疗愈慕晚池的伤势,向来狂暴霸道的力量对待慕晚池时却万分的温柔,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鲜血淋漓的伤口极快的速度愈合着。
很快,外伤便完全愈合了,她却仍旧安静的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温灼轻轻拭去慕晚池嘴角的血迹,接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指尖都在颤抖。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连呼吸都是彻骨的疼痛。
灵力不要命的往慕晚池身体里输送,却毫无起色,她的面色仍旧苍白,一动未动。
痛苦到极致的男人低声轻唤,声音颤抖:
“晚晚……”
“晚晚,别睡了……醒醒……”
他想起三千年前,晚晚也是这样面无血色的躺在他眼前,彼时他连触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晚晚,不准睡了……”
“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
“晚晚……”
昔日绝情崖边,万剑穿心,销魂透骨都未曾让他哼过一声,这个纵横修真界数千年的男人,此刻声音中竟带着哭腔。
内腑受损,金丹破碎,灵力尽失,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大罗金仙降临也回天乏术。
在这种时刻,一个危险疯狂的想法出现在温灼脑海中。
没有过多犹豫,下一刻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中出现一柄匕首,他猛的朝自己心口刺去,鲜血喷涌而出,浸湿玄色的衣衫。
温灼额头上当即便覆上一层薄汗,他却眼睛不眨一下,再次用力,匕首又深了几分。
他猛的拔出匕首,将那染血的匕首丢到一旁,下一刻,竟然直接用手向流血不止的伤口探去——
很快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内丹被取出,这是他凝聚千年的元丹,亦是他最大的弱点,生命之所在。
温灼的手和元丹上都染着他的血,晚晚最爱干净,他细心的用衣袖将血液擦净,这才将煜煜生辉的元丹化入她体内。
在完全融入的那一刻,慕晚池眉心微蹙,长睫颤了颤,似乎是要醒来。
温灼霎时心中狂喜,此法可行。
——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意识不断消散,似乎是找到了解脱,想要就此沉眠下去。
“晚晚,醒醒,别睡了……”
“晚晚,看看我好吗,求你……”
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声声入骨,痛彻心扉。
是在叫谁呢?她不解。
男人痛苦的颤音在黑暗中回荡,许久才平息,她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了。
“李大虎,你发的什么疯?七星阁如今到处征收药草兽皮,眼看期限就要到了,你交不出贡品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心情从外面捡了个人回来?”
她本以为环境终于安静了下来,却不想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声响。
那个被称为李大虎的男人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我外出打猎时碰见的,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好歹还有口气,我若不把她带回来,恐怕她就成了野兽的腹中之食了。”
男人声音憨厚,语气中带着不忍心。
他沉默了一会,慌而继续道:“村长,那兽皮您看看能不能在宽裕些时候,我实在是……”
说到这里,李大虎惆怅的叹了口气。
村长见他这样,也有些为难,七星阁要求的贡品越来越多,村子里的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每一张兽皮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猎来的。
“你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村长也软了语气,脚步声逐渐远去。
好吵——
双眸紧闭的少女无意识的蹙眉,似乎是有些烦躁。
安静了没一会,木门突然打开,发出砰的声响。
“爹爹,爹爹我回来啦!”
这次是小女孩欢快的童音,她噔噔噔的跑到屋里,扑倒李大虎怀里,仰起头天真的道:“兮兮说爹爹带回来一个神仙,玉儿也想看看!”
在她之后,又有脚步声传来,那人慎怪道:“玉儿别吵,神仙姐姐还在休息。”
嗓音温婉和善,似乎是个温柔的妇人。
“不嘛~不嘛~”
那小女孩仍旧不安分,拖着长音撒娇:“玉儿想看神仙姐姐,玉儿还没有见过神仙呢~”
“玉儿要看~玉儿要看~”
真的是好吵——
慕晚池被吵到头疼,想睁开双眼,长睫微颤,却怎么也掀不开眼皮。
“玉儿乖,等神仙姐姐醒了玉儿再来看,听话。”
另一边,年轻妇人温柔的哄着小女孩,以防她继续大吵大闹,吵到那气息虚弱的少女。
用尽全副力气睁开双眼后,几个呼吸间,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明,入目的是颜色灰暗的木质屋顶,看样子有些破败。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晚池霎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记忆瞬间回笼,她在五绝会晤之上自废修为,与仙门一刀两断。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金丹破碎,她活不过当晚。
慕晚池想坐起身,可乍一动便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她缓了一下,咬牙忍住,从床上坐起。
“醒了醒了!神仙姐姐醒了!”
李玉儿被娘亲说服,准备等神仙姐姐醒了再来看,正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屋子,大眼朝床上一瞥,便发现那抹原本躺着的白色身影坐起来了。
她兴奋的挣脱娘亲的手,噔噔噔的跑到床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不知所云的慕晚池,激动道:“哇,真的是神仙耶!”
“神仙姐姐长的好好看,玉儿见到神仙了!”小女孩激动的喊叫,慕晚池疑惑的眸光同她身后的妇人对上,后者不好意思的拉住小女孩,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姑娘莫怪,小村地处偏僻,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清逸出尘之人。”
那妇人淡淡的笑着,语气温柔的问她:“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怎会流落野外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