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雨倾城》子昧心

2、千载重见，一眼万年

　　“咕噜，好难受……咕噜咕噜……救我……救……”睡梦中，她挣扎着，求生的本能支持着自己吃力地挥舞着双手，想开口求救，刚出声，就被不断从口中涌入冰冷的水噎住，无法呼吸，迷糊中，感觉这个梦的真实，那透骨的凉意传遍四肢。
　　谁来救救我！头顶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下压迫着，她的挣扎慢慢变得无力。
　　好累，好困……
　　“哗啦——”头被猛得从水中提起，身体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咳咳咳……咳咳咳……”地狱与天堂的交替，她不断吐出呛喉的水，贪婪地大口地呼吸久违的空气。
　　费力地睁开双眼，粼粼江水，一眼无茵。刺骨的江风吹来，湿漉漉的衣服包裹着不住颤抖的身躯，好冷，她不停地发抖，周围几个锦衣男女的脸是那样陌生，带着同情，怜悯，厌恶，憎恨，还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感受到刚刚自己与死亡的插肩而过，强烈的惧意包围住她，而那古色古香衣着令她更多地感到迷惘，这里是……哪里？她有些呆滞地看着一切，无法反应过来。
　　依稀间，那道刻骨铭心的声音略带着讽刺的“关怀”传入耳中。
　　“……呵呵……我们可怜的九公主殿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心口同时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脑海里那个自己爆发出的排山倒海恨意，把自己吞噬掉，一阵昏眩……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再次见到你时的狼狈，对我来说，这是美梦与噩梦的开始，但是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那个身影，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却一直无缘见到面目，那张令自己一眼过后千年不忘的梦魇。
　　这，就是“我”爱了生生世世的人吗？
　　来不及细看，就失去了意识，她清楚地感受到胸口那令人窒息的苦涩。

　　好热，好像被放在高温炉中碳烤一样，怎么会这么热！睡梦中，模糊传来周围吵杂的声音。
　　“唔……”虚弱的单字节声音溢出口中，几不可闻。
　　头好疼！脑海中，似乎是记忆的画面在演绎着。
　　（我真真实实的看到那双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冰冷地开口：“……我亲爱的九公主，真是可怜，只可惜，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狂吼：“我不要听，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好痛苦……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清晰地感受着那种揪心的疼痛。
　　我快要死了吗？她想。
　　“糟了，三少爷这次弄得太过了，公主殿下要是醒不来就……”一个女声声音焦急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同情。
　　“放肆，这次九公主殿下同几位世家子弟一同游湖，不幸失足落水，几位世家公子郡主可都是亲眼所见，容得你胡说八道！”威严的男声响起，却不是熟悉的他。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扑通下跪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叩头声，颤抖着，“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来人——”
　　“属下在！”
　　冷漠的声调并不因为婢女的求饶而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雨幕居不需要多话的人！”
　　“不要啊，大公子饶命，大公子——”似乎经过了什么，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好难受，想张口却出不了声音，她不安地抬手，但是却发现四肢无力，是梦吗？为什么难受得像要死去一样……
　　终于，额头上传来令人舒适的冰凉，在虚幻和真实间，那个自己用充满了悲哀。
　　“这次三哥确实有点过头了，希望我们这个“公主”不要出事才好。”另一道声音响起，虽然听起来是在责怪，语调却不慌不忙，带着淡淡地笑意。
　　“哦？有你孟辰轩这个神医在，不过只是小小的风寒罢了，还有治不好的道理？……何况……哼……”那个大公子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同情，淡淡地冷哼中透着厌恶。
　　“我说，”被称为孟辰轩的男子无奈地拂拂头说：“好歹她名义上还是九公主，三少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这样对她吧？”
　　“……很快……就不是了……”
　　短暂的意识又慢慢消失，原来不是梦，她真的被牵引进“她”的世界里了！
　　（注：以下人称会有些混淆，所以我就是指女主，带引号的“她”则是女主体内的自己。）
　　“慕雨，慕雨……”在急切的呼唤声中，我慢慢睁开眼睛。周围是云雾缭绕的世界，识海深处？
　　我曾经无数次进入这个空间，面对疯狂、歇斯底里地那个“自己”。但此时，那个穿着瑰丽紫衣的“自己”第一次不似过去那么疯狂。
　　“她”充满哀伤地站在那里，双眼不再充斥着血色的憎恨。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除了那些爱恨纠结，竟多了一抹同情？
　　一时间，我有些失笑，这种目光，向来是我对着“她”的，如今，竟轮到“她”同情我？
　　“她”看着“我”：“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我”一向不相信魔神的存在，即使自己常常能同脑海中的“她”对话，在自己现实存在的那个世界里，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
　　为此曾经废寝忘食，不断地努力学医。二十五岁就获得了国际精神医学奖。但却始终无法让另一个所谓的“自己”消失。随着年龄的增长，只好学会更加完善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不被“前世的恨意”影响。
　　“我”淡淡地看着“她”：“我无法否认一切，但是又如何呢？过去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她”凄凉地笑了，泪水却顺着颊边滴落，“你说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在你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你就和我一样走上了不被爱的路！你心中的苦涩，我比你感受得更加真切！”
　　“……那又如何？这只是你的情绪影响到了我罢了！”
　　“我影响你？哈哈哈……竟然是我在影响你？哈哈哈……”似是嚣张的笑声中透着心痛，从来没有过得情景，在这个识海中，我竟同“她”一样，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掉下来。
　　“……你明明就是我，哈哈哈……很快，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很快……”“她”像是笑累了，挥了挥手。我猛地惊醒，不同在识海的轻松，眼皮像注了铅一样沉重。但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炙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