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灰姑娘》华锦延

31、三个人的夜（一）

　　车灯在雨幕里开辟出两道光隧，逐渐远去。甜甜还是站在书报亭前，任豆大的雨点倾倒在身上，砸地生疼，仰头看天，开始微笑。脸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是不是雨水。

　　“你要站多久！”略带怒气的声音响起。

　　甜甜敲敲因为一直仰着有些酸痛的脖子，眨掉眼上源源不断的水流，努力对来人扯动冻僵的嘴角，“你又站了多久？”

　　笨蛋小糖豆，你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不动，你也不动，两个傻瓜一样。

　　“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看起来很贵。回家会被妈妈骂哦。”

　　“你管我！你自己不也是！”

　　唐窦打湿的发丝一缕一缕粘贴在脸廓边，额前凌乱卷曲滴下水珠，眉睫漉漉，瞪着双眼气急败坏地抹脸上的雨水。甜甜忍不住抖着肩膀大笑起来，笑得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如委小的乌龟般露出只能单纯防御的背。

　　“牧甜甜！不准笑！”

　　蹲下身握住甜甜的肩，唐窦扭眉扳起一张满是水渍的脸，对准咬下，唇上传来的疼痛让甜甜本能的想要撤离，唐窦扑覆上去，带的甜甜跌坐在地，左手捉住两手手腕并拢反扣在腰后，右手按住不安分摇晃的小脑袋，不由分说攻城掠池长驱直入，狠狠戏弄不听话的小舌，惩罚性的蹂躏很快使得甜甜的唇红肿起来，不断冲刷着两人的雨水顽皮地钻进口腔，又苦又涩。

　　一片混乱的触觉中，唐窦似乎尝到一点隐约的咸味，拉开彼此的距离，甜甜紧闭着眼，翕动小鼻，粘湿的睫毛颤一下，眼角就渗出一滴晶莹，混着雨水滑落。伸手接下一颗，烫的手心灼热。

　　俯身抱住甜甜，肩窝处被硌，腰间被两只瘦小的手臂紧紧拥住，皮肤被抓挠陷进，尖锐微痛，怀里的身子在凉风中卑微地抖索。低头轻吻湿濡的眼睑，唐窦满嘴都泛上苦楚，一遍遍低喃：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甜甜只是摇头。

　　“我只是觉得心里一个劲儿地涌出什么来。不咸不淡，不甜不酸，却止也止不住，很烫，烫的心上的那个疤又翻了开来，本来结得就不是很好的疤被再次戳破，很痛呢。”

　　“你们走的时候，其实我很怕，好像又被丢下了。。。。谢谢你，回来找我。”

　　埋在唐窦脖颈处，鼻尖贴着“扑扑”跃动的血管，都能闻到勃勃甜暖的香气。

　　“好羡慕。小糖豆，你总是暖暖的。连血液里，都是阳光的味道。”

　　将脖子往前凑凑，唐窦拍拍甜甜后背，“那咬一口啊。要是喝了我的血甜甜也能变的暖暖的，不怕坏天气，不怕黑夜，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那我愿意，把血全都给你。”

　　“才不要咧！我又不是吸血鬼！”甜甜破涕为笑，拔高了音，掐上唐窦的腰。

　　“再说了，太阳的你才是你。。小糖豆，你就好像，我的太阳。我是胆小的人，只有在光明照耀下才有勇气。其实，一直想谢谢你，因为遇见你之后，我的光明越来越大，又暖又亮，很开心呢。虽然你很凶很霸道，”瞥一眼面色不善的唐窦，甜甜咽口唾沫，“但是我知道你也是很温柔的孩子呢。。。。”

　　“不准叫我小糖豆！不准把我当孩子！我18了！成年了！”唐窦歪着鼻子大声抗议。

　　“知道啦！知道啦！”掏掏耳朵，甜甜笑着捏住唐窦微鼓的腮帮，刚想揉搓，却被唐窦直视的目光盯地有些发毛。

　　“怎，怎，怎么了。。。。”

　　“甜甜喜欢太阳？”

　　点头。

　　“那甜甜觉得我是你的太阳？”

　　点头。

　　“那甜甜喜欢我！”唐窦骄傲又得意地抛出一句肯定句。

　　额？？！！！！

　　甜甜满头黑线------被小鬼耍了。。。。。

　　“你。。。。”

　　“你什么？我说的不对么？”唐窦嘴咧的几乎要到后脑勺，“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喜欢太阳+我是太阳=你喜欢我！怎么样，甜甜喜欢我，对吧？对吧？”

　　“才不是。我。。。”甜甜抓耳挠腮牙根痒痒。

　　“那次坐摩天轮，甜甜说有一点喜欢我，回家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哦。一直在床上翻来翻去，隔天顶着黑眼圈去上学的，还被柳澄嘲笑好久。”唐窦拉过甜甜一只手，按上心口，“不过，那时候感觉很幸福。心里像是装满了蜜糖的罐子，放的太满就要裂开，很害怕，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罐子破裂的那天，尝到最美满的甜蜜。”虽然那时失眠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烦躁着来自两家父母的施压，但唐窦回忆起当时的心情，还是认为，最念着的，是只有甜甜所能给予的雀跃。既然要守护，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自己一个人来背负。

　　有力的搏动里似乎传达出一种力量，甜甜叉腰挺直背，响亮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你，你是不是就会很开心？”

　　“啊！”唐窦也神气地高昂着头，声音掷地有声：“如果有一天，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地喜欢着我，那我会得意忘形、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

　　露出一口小白牙，甜甜扬起小拳头，“那，加油吧！好好加油！”

　　“好！”

　　相拥欢笑的两人并没有看到，漆黑树荫里呆呆隐着一个孤单的身影，被雨淋湿的长发下冰洁了一双蓝色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