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下牧歌》源秋

7、新王

　　裂谷像是一道笔直的冰线，那令人绝望的深渊里弥漫着白雾，裂谷有一座铺满朽木的铁索桥可以通往对面，周围是银装素裹的红枫树，零零星星的雪花会随着飘落的枫叶在空中起舞，但只要是它们碰到一起了枫叶便会燃烧。

　　“这就是传说中的【始之裂谷】？”柏西斯情不自禁地砸了砸舌，他那急促的脚步也开始慢了下来，然后警惕地伸出右手接触着这些诡异的雪花，在火花接触到他手掌的那一刻迅速放热，然后融化了，就像是火星子一样，虽然会灼伤皮肤但影响也不大，起码跟书里描述的不一样，书里【始之裂谷】的雪花会轻易地就将人点燃。

　　“别过去，你会死的。”穿着黑色长裙的少女提醒道。

　　“为什么会死？”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吓得柏西斯缩回了那只还没落地的脚。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都死了，也许是穆斯贝尔违背了盟约吧。”少女的声音有些幽咽。

　　“他们？”柏西斯这时才意识桥头附近有几具形状怪异的被烧焦的骸骨。

　　“对了，你是谁？”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柏西斯，金伦加海港的教徒。”柏西斯回答。

　　“骗子！你不是米德加尔特帝国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少女目光凌厉地盯着柏西斯。

　　“我没骗你。”柏西斯吓得直摆手。

　　“米德加尔特帝国的人是无法从【始之裂谷】走到铁线桥的，而且你刚才碰到了禁火吧？”

　　“禁火是指…这个吗？”柏西斯又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星火般地雪花，瞬间那片炙热的雪花又融化了。

　　“你是穆斯贝尔帝国的人？不对，你到底是谁！”少女即惊讶又好奇，一个身上没有任何魔力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叫柏西斯，是金伦加海港的教徒。”柏西斯无奈地又重复一遍。

　　“那你来【始之裂谷】有什么目地？”少女追问道。

　　“没有目地，我只是路过的。”柏西斯摊了摊手，心想来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目的啊。

　　“路过？你要去穆斯贝尔？”少女的语气充满了敌意。

　　“算是吧，其实我主要是想去魔界的约顿岛。”

　　“你把路过两个字说得太容易了吧，迄今为止能安然无恙地幸存于冥界禁火下的生物只有四种，第一种是大贤者，他们免疫禁火，第二种是圣魔导师，第三种是殿堂级修道者，第四种是九阶以上的魔兽。”

　　“你指的冥界禁火是指这些雪花？”柏西斯有些困惑。

　　“没错。”少女咬牙说道，她也有些和柏西斯同样的困惑，一个浑身没有丝毫魔力的人类怎么会免疫禁火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殿堂级修道者究竟是指什么等级？我还没听说过呢。”柏西斯饶有兴趣地问，大概每个听过蔷薇大帝或者骑士希格尔德故事的少年心中都会有修道的梦想。

　　“殿堂级这个说法源自于英灵殿，能够踏进英灵殿的人就是殿堂级，实力低于圣骑士的人最好是别妄想踏进英灵殿，它的禁制丝毫不逊色于死神之谷的禁火。”

　　“英灵殿…”柏西斯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你们米德加尔特帝国的信仰之地。”少女轻蔑地笑道，尤其是在信仰这两个字上面咬了咬牙。

　　“你说会不会有第五种可能？”柏西斯笑了笑，问道。

　　“什么第五种可能？”少女有些疑惑，在她留意到柏西斯的动作时她下意识挥动手指，一条黑色藤蔓紧紧锁住柏西斯抬起的右脚，“你疯了？”

　　“或许我可以试试。”柏西斯没有回头，声音里有没有任何颤抖的声线，只是这句话触动了少女那颗被冰封的心，一千年前，她们的王曾经和这位少年一样，用着同样的语气说这句相同的话。

　　“请记住我的名字，多洛莉丝·贝芙丽。”少女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虽然她并不是骑士，其实在一千多年以前骑士礼就已经不止是适用于骑士这个职业了，从学习能力极强的雾之国的精灵们开始将骑士礼用于致以自己最尊敬的礼仪开始，全大陆都在学习这种礼仪，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雾之国的精灵们只对即将面覆死亡的勇士才会行这种礼的，这个骑士礼是她弥补她的王，海拉的。

　　转瞬即逝之间【始之裂谷】便已经乌云密布，诡异的雪花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雨，幽隐而冰凉，四周聚集了大量的乌鸦盘旋在柏西斯的头顶，不知道是在为他保驾护航还是在垂涎他的尸体。

　　“我听说过你，黑暗大魔导师多洛莉丝。”柏西斯礼貌性回答道，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很快他便踏上了铁索桥，对面【终之裂谷】刮来的飓风夹杂着更多更加炙热的雪国，很快柏西斯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成了灰烬。

　　“海拉！”少女仰着她的小脑袋，星辰般闪耀的眸子染了一层薄雾，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那片乌鸦和细雨，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始之裂谷】历史上第二次出现的怪景，而第一次，是海拉诞生的那一天。

　　柏西斯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少女，隔着雾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她的身影，突然他想起了他的妹妹。

　　“你见过她吧。”多洛莉丝的声线有些颤抖，她跑向了柏西斯喊到。

　　“谁？”

　　“吾之王，海拉。”多洛莉丝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海拉？”柏西斯像是记起了什么，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头，触电一般地痛感来回游荡在他的中枢神经，就像是更可怕的恶魔即将来临，天空盘旋的黑乌鸦迅速四处逃散。

　　“或许有个地方比魔界更适合你。”多洛莉丝拉住了柏西斯那温暖的小麦色手臂。

　　“哪里？”柏西斯的语气有些慌乱。

　　“金伦加鸿沟。”

　　“金伦加鸿沟？第一次听说。”

　　“你应该很熟悉，金伦加海港下面的海域就是金伦加鸿沟，在雾之国的历史上，那个地方是他们的第二信仰。”

　　“信仰还能有两个？”柏西斯诧异道。

　　“觉得不可思议？但真正了解雾之国的人都知道，他们还有第三信仰，但这对于知道的人来说都会被默认为秘密。”多洛莉丝笑吟吟地说。

　　“为什么？”

　　“因为恐惧。”

　　“可笑，我们米德加尔特帝国会恐惧一个失败的国度？”显然柏西斯对多洛莉丝的回答很不满。

　　“你们会恐惧的，因为你们没有约瑟夫·道格拉斯，没有芙蕾雅·特拉希尔，没有希格尔德·艾尔索普！甚至是连一位龙骑士都没有，雾之国魔兽们的信仰其实都很简单，实力够就可以，而我们雾之国所谓的三个信仰都是高等龙骑士级别。”

　　“骗人，雾之国与龙族从来都是死敌，你们哪来的龙骑士？还是高等龙骑士。”柏西斯唏嘘道。

　　“我指的是级别。”

　　“你究竟想说什么？”

　　“加入我们。”多洛莉丝那真诚且炙热的目光吓了柏西斯一跳。

　　“别忘了我是米德加尔特帝国的公民。”

　　“你已经不是了，不是么？”多洛莉丝拍了拍柏西斯的肩膀，他脖子上那条藤蔓一样的黑色纹路正在悄悄蔓延。

　　“我体内的黑色纹路为什么生长得这么快？你对我做了什么？”柏西斯猛地后退一步，他警惕地看着多洛莉丝。

　　“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而是你接触过的那个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会选择你，但不管她选择了谁，我们雾之国所有臣民就会侍奉谁，就像是米德加尔特帝国侍奉蔷薇大帝一样。”多洛莉丝单膝下跪，她亲吻着柏西斯的手背，一脸诚挚地说：“初次见面，吾之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