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偷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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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又坐了大半天的车，赶到了太白山下一家农家乐的小旅馆里。
这个小旅馆环境还不错，老板自建了小楼，一楼和院子里负责招待吃饭的游客，二楼可以住宿，从楼上房间的窗户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蛇头山。
峰峦起伏，重叠环绕，正值秋天，加上落日余辉的渲染，山上的植被颜色极为丰富，李小娘蹲在窗台上，打量这熟悉的深山景色。
从长白山出来后，她就再也没去过这样绵延的群山里。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回长白山看看。
走廊上传来入住房间的嘈杂声。
老痒把门打开一条缝，趴在上面看了看，松了口气：“太——太好了，那伙人住在走廊最——最东头，远得很，和我们碰不上面。”
吴邪点点头，面色放松：“行，那我们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跟着他们进山。”
“天降向导”们住在最东边？
李小娘从窗户里探出头，望向楼的另一端。那里的窗户紧紧关着，和他们的房间隔着大概几十米。
以她的听力，只能从风中隐约听出点交谈声，再怎么转动耳朵，也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对于这伙人，吴邪的意思是不跟白不跟，如果一切顺利，不仅可以翻过这座高山，说不定最后还有洋落可捡；要是被发现了就跑呗，光棍得很。
说好的寻宝变成了捡洋落，听到吴邪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李小娘仿佛听到了自己美梦破碎的声音。
啧，要不是老痒什么路线都记不起来，他们也不至于把进山的希望全押在这群陌生的亡命徒身上。
而且，他们对这些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个队伍有什么装备？对这里了解多深？目标是什么？这些一概都不清楚，作为跟着花爷干过的“熟手”，她很不习惯在信息如此匮乏的情况下行动。
李小娘回头看了看她准备入睡的队友，不禁为这支临时队伍的未来感到担忧。她必须做点什么，为之后的行动增添一点保障。
潜伏？窃听？偷资料？顺装备？
呃，起码要去听听这帮人今晚会说什么吧。
这事她熟，李小娘伸长脖子打量外面的屋檐、墙体和地面，琢磨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那个房间。
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探听消息了：人类的建筑不会防备猫的出入，有些防盗设施甚至可以提供给猫落脚点。
被发现也没有大碍，电视上那些笨手笨脚踩到落叶的的人还会学猫叫脱身呢，可见没人会提防一只路过的野猫。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条探听消息的绝佳通路：每个房间的窗户下方都向外延伸出一块石台，离窗沿大概有她猫身那么高，上面摆放着几小盆花花草草。
这些小石台面积不大，也就一掌宽，平台之间大概有一两米的空隙。
在猫眼里，这和平地没什么区别。
由近及远的十几个平台在李小娘的眼中自动转化成了通往目标窗户的坦途，上面摆的花盆不算密集，能很轻松地找出每一处的落脚点。
到时候借着夜色和背纹的保护，她缩在花草下面，只要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她的身影。
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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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老痒去上厕所的空档，李小娘火速跳到吴邪身边，从他的手里抢走手机。
她来报备一下行动去向，顺便提醒他们今晚不要关窗，等她听完了还要回来。
吴邪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门没有关严，老痒随时可能推门进来。他赶紧起身走到门和她之间，遮住她打字的动作，低声问有什么事吗。
‘我去他们窗户下面呆着，偷听他们的对话，等他们睡了我再回来，你别关窗，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我回来的时候把消息打在上面’
这个手机她用不惯，只是她的手机被吴邪收到了背包里面，不是很好拿，所以只能用他的。等把这一串字打完，老痒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逐渐靠近。
正好，不用和吴邪纠缠安不安全的问题了，反正她心里有数。
李小娘把手机往桌边一推，拔腿往窗外奔去。吴邪下意识扑过去去接手机，等回身要再去按住她的时候，李小娘已经弹出窗外，跳到下面的台子上。
听到吴邪也朝窗户奔来，她接着猛地蹬地，腾空而起，舒展身躯，稳稳在下一个台子上站住，顺便一甩尾巴勾住旁边的小花盆——
不小心砸碎花盆和不小心踩中落叶并列为窃听常见低级失误，她可不会犯！
这个距离，就算吴邪想抓她回来也够不着。李小娘扭过头，得意地冲目瞪口呆的吴邪吐了吐舌头。
吴邪勾头打量她站的地方，喃喃道：“天，小猫你在做什么？你是在屋里呆闷了吗...”。
他刚刚差点以为小猫是要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小猫对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看手里攥着的手机。吴邪狐疑地看着小猫，它身上的毛微微炸起，耳朵转来转去，眼睛也眨个不停。
这兴奋劲，像是要去办大事，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看清屏幕上的一串内容，他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责备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还是该称赞这份奇思妙想。
理智告诉他小猫的行动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帮他们强占先机；但溜到人家眼皮子底下，风险太大了，那群人可一点不像会爱护小动物的人，其中一个还见过小猫，万一起疑心把小猫抓走……
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大不了明天更小心些，他对小猫摇摇头，做了个“快回来”的口型。
老痒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老吴，你趴窗户看什么呢，小心被他们看到！咦？你那只猫——猫呢！跑了？我就说你该拴根绳子……”
等糊弄过去，再伸头看，小猫已经跑到第四个台子上了，暮色中只能看到一小团黑影在前方一跳一跳，看得吴邪眉心也跳个不停。
算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小猫的大主意，和它孤身从北京跑来见他相比，这也不算什么了。事已至此，他只能相信小猫的能力。
而且，吴邪观察了一下这些平台，发现他们装饰性功能大于承重功能，只能负担小的重量，人是踩不住的，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提防窗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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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目标房间越近，李小娘越发小心。虽然这里时时有山风碰撞枝叶的声音作掩护，她还是先收起指甲，让柔软的肉垫先着地，再弹出指甲抓牢，避免发出爪子和石面摩擦的声音。
最后一跃堪称完美，花盆摆放位置离石台边缘有段距离，她悄无声息地落到空处，盆栽里的植物一丝晃动也无。
现在她的头顶就是那群人房间的窗户，这么近的距离，即使窗户没关，她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她仰起头嗅了嗅，还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饭菜的气味，目标在吃晚饭。
李小娘匍匐到绿植的下方，竖起耳朵仔细听。
一开始都是些闲聊，她听了半天，大致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两个说话怪怪的人是来自广东的老板，在路边摊上碰到过的老头叫泰叔，一个年轻人叫二麻子，还有个姓凉的师爷。
李小娘把脑袋抵在爪子上，沉住气慢慢听，她不信这些人一句话都不提明天的安排。
果然，吃着吃着，那个二麻子说，“泰叔，咱们要不再带上点这里的腌肉，不然往这林子里一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天吃干粮，嘴里要淡出鸟了。”
泰叔冷笑了声，“要吃就在这吃个够，别想带到山里去，你是看东西不够沉？俺告诉你，山路走起来可费力，这蛇头山要翻一整天，你有这劲头，留着明天爬山使。”
这个老头说话阴沉沉地，语气很不好，但二麻子毫不在意，嘿嘿一笑，“您放心吧，这趟可是大买卖，就冲这个，十座山我也能翻。干完这一票能吃一辈子，到时候也跟着王老板和李老板去大城市过过好日子，对不？”
从之前的对话来看，这支队伍的筷子头是李老板，他立刻说“冇问题冇问题，我保证，这一趟绝对够本啦！”
凉师爷加入对话，他问李老板“老板，之前合作的那几次，您都直接把斗的来头告诉我们，怎么这趟就只说了个地方。都要进山了，您给我们解解惑呗，也让我们有点准备，说是神仙斗，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啊。”
二麻子连声附和。
李小娘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听李老板怎么回答。
“嗨呀，不是我硬要卖关子，这个解释起来太复杂啦，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的，等大家到了地方，一下就能明白了。我和你们保证，那里绝对有好东西，只要到了地方，就绝对不会走空！”
她失望地耷拉下耳朵，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嘛。
接下来二麻子和凉师爷把两位老板大大吹捧了一番，二麻子听起来没什么文化，用词之直白粗俗让她不由得脚爪抠地，凉师爷拍起马屁来文绉绉的，酸得她倒牙。
但两位老板很是受用，说此行一定能让他们心想事成，承诺不要命般往外撒，大大描绘了一番美好前景。房间里的气氛一下高涨起来，连那个老头都好声好气说了几句话。
听起来，两个广东老板对他们要去的斗很有信心。
等吃饱喝足，他们开始清点装备。
李小娘听了一堆没用的奉承话和空头支票，正昏昏欲睡，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清醒过来。
一开始他们分的东西还算平常，是干粮、绳索、探险工具之类的东西，这些吴邪也准备了不少，但渐渐地，东西变得专业和危险起来，她越听越心惊。
听到最后，她不安地晃了晃尾巴尖，这些人不仅人数多，装备比他们不知强出多少倍，明天和他们的距离一定要保持得足够远才行。
分装备的人是泰叔和二麻子，他们是队伍里负责下地干活的土夫子。
突然，她听到有两个人往窗户这边走来，李小娘浑身紧绷，无声无息地往墙壁贴了贴，确保自己的身体被笼罩在阴影下。
窗户被打开了，接着是轻微的衣物摩擦声，这两个人靠在了窗台上，其中一个用奇怪的口音说“老李，你那本笔记收好了没？”
是王老板，他的声音很轻，但距离实在太近，就像在头顶炸开一样。李小娘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李老板说贴身放着呢，上面有地图，他肯定要看好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那个王老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确定那里的东西还能起作用，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另一个人嗤笑“你当这是买东西还有保质期呢，再说咱们又不是想要什么大玩意，就是求点金银财宝，肯定没问题。老王，到那里就靠你了，你可不要出差错。”
“我那本破书都要翻烂了，现在做梦都是宝贝的样子。放心吧，我清楚得很，到时候尺寸构造绝对一模一样，拿出去谁看都说是真品。”
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怎么听上去是要去造假货，但他们的装备里也没有这方面的工具啊，去了那里难道要干想不成？
而且，王老板说的东西是什么，什么叫求点金银财宝？下斗捡明器还需要求吗？
李小娘百思不得其解，但上面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说别的事了，过了一会，泰叔二麻子也分完了装备，唤他们过去看看。
接下来几乎没有有用的信息。
最后，他们说今晚要早休息，明天吃完早饭就出发，按灭了房间的灯。
李小娘耐心等到房间里传出此起彼伏地鼾声，小心翼翼地调转身子，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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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按亮手机，已经九点多了。
小猫还没有回来。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浑身疲惫得很，老痒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把呼噜打得震天响，吴邪也差不多，身体从躺下起就在发出强烈的休眠信号。
但他心里乱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正胡思乱想，突然瞥到窗户那里有一团黑影跃进来，落到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吴邪翻身坐起，对上桌子上一双幽幽发光的眼，不由扶额长出一口气：小猫终于回来了。
小猫歪头看了看他，好像在意外他怎么还没有睡觉，接着几步跳过来，轻巧地落到了他的被子上。
他拦住小猫去找手机的动作，叉住它前肢的腋窝，把它举到月光下仔细打量。
小猫蹬了蹬腿，尾巴在他胳膊上甩来甩去，示意他把它放下。
吴邪把它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发现身上没有尘土、也没有枯叶草茎，皮毛顺滑、没有乱糟糟的地方，这才放手。
这么久没回来，他有点担心是不是被什么绊住了。
小猫抖了抖毛，把被他弄乱的毛发整平，有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钻到他背后捞手机。
吴邪松了口气，小声说，“嘿，我是担心你，怕你出意外。”
他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和小猫，凑近看手机屏幕，发现上面逐渐出现那群人的信息，惊叹道，“你还真的听到不少东西！”
小猫侧过脸眯了眯眼睛，在手机屏幕亮光的反射下，吴邪能看到它的绿眼珠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他挠了挠小猫的下巴，称赞它真厉害，小猫低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耳边是规律的按键声，还有一团温热的绒毛，困意汹涌地翻了上来。
吴邪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固定在屏幕上，这可是小猫冒着危险听回来的消息，他要及时给出反馈：
‘...他们明天早饭后出发，翻过蛇头山，再在山谷中走一段，大概两三天后到地方...’
这是好消息，这帮人确实要翻山，那他们可以安心跟在后面了。
‘...他们装备很危险，有三支枪，还有□□...我们离远点...我可以闻到他们的味道，到时候你们跟在我后面...’
竟然有热武器，吴邪暗道要遭。这样他们就不能跟得太紧，被这伙人发现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但不论是他还是老痒都没有跟踪的经验，距离太远很容易跟丢。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小猫说它能闻着味跟上去。
这真是......
他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正奋力打字的一团毛绒绒，哑然失笑。
这一段时间，他和小猫人性化的一面接触得更多，已经快忘了小猫还有不少动物特有的技能。
小猫询问地看过来，吴邪摸了摸它的头，憋出一句“幸好有你”，然后就看到小猫皱起脸，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
你才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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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事情交代完，已经快十点。吴邪发现自己的困劲已经过去了，只好随便想点事，等着睡意重新回来。
……关于那伙人目的地，虽然他们说的语焉不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蹊跷，吴邪同意小猫的看法，认为他们要找的斗可能很不一般。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机遇和危险是并存的。
……话说回来，小猫真是天生就该吃倒斗这碗饭，人的智慧、兽的天赋、再加上点灵异的本事，这简直是倒斗的黄金级配置，老天爷不仅把饭端过来，还直接往它嘴里塞。
……小猫适合倒斗，那和小猫一起行动的他也不差嘛，他想起爷爷的成名史，觉得或许自己也会成为传奇。到时候后人怎么称呼，吴老猫？算了，听上去像个老太婆……
他还想起来童年时期的一个幻想。
作为吴家的小孩，即使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他也在耳濡目染中了解到动物能为他们提供多大的帮助。当年，爷爷就是靠着身边的一群狗探穴定位，混成了行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可以说，吴家是靠狗起业的，这导致狗在他们家地位特别高，比如吴家人骂人从来不说“狗都不如”，在村里遇到狗要给狗让路，有些狗甚至可以派到人的辈分里去……
所以，当其他小孩幻想端着冲锋枪扛着火箭炮当铁血英雄时，他的幻想却是在一只狗的帮助下闯荡江湖：这位动物朋友沉默又可靠，不仅能听懂他的话，还会陪他探险、帮他警戒、救他于危难，它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亲人，他们在江湖上并肩行走，成为一个传奇。
同学笑话他的幻想太幼稚，还有点娘，他当时还挺受打击的。
可能是睡前的思维太感性，吴邪想着此刻正卧在他旁边的小猫，感到一种跨越时空的圆满。他很想回到过去，告诉小时候的自己，让那些毫无想象力的愚蠢小屁孩吃屎去吧，他在将来真的会拥有一位动物朋友。
而且，这位朋友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偷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