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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青年推开门走进这家咖啡厅的时候,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正在与冬日午后最难捱的一阵困意做斗争。

      一月中旬的南方城市刚刚经历一轮降温,风把枯叶吹了满街,兜兜转转钩住行人衣角,又恰好踩进屋内钢琴曲的尾音。她从乱成毛线团的思绪里抽身,准备挂上标准微笑开始营业,抬起眼时表情却先僵了一半。

      倒也不是她工龄短不熟悉业务,而是……这实在是个一等一的怪人。

      青年披着件洗到发黄的白风衣——是四五年前流行的款,看上去与年份和季节都不搭调,几乎明晃晃地昭示着其主人十分缺钱。他把白色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又用黑色口罩遮住下半张脸,整个人像部年代久远的黑白默片,压根猜不出这身打扮下藏着怎样的尊容。
      ——走起路来倒怪撩人的。高高瘦瘦,一手插兜,颇有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

      如果他是来咖啡厅谈业务的企业白领,这身品位清奇的衣服估计第一个有意见;如果只是个进城打工来这相亲的普通青年,那他周身洒脱超然的气质又是从哪来的?

      痴迷看小说的年轻姑娘在他从门口行至吧台的短短几步路里,已经迅速而专业地脑补出了“富家公子遇人算计惨遭破产、时隔多年掌握证据回来复仇”的经典狗血桥段。
      啊,那如果他问我他的仇人订了哪个包厢,我是应该装作不知道他的目的在心里为他摇旗呐喊,还是委婉地告诉他私下处理这类问题闹大了要承担法律责任?
      姑娘正全心全意为这个选择题感到苦恼,彻底罔顾了她的顾客已经走到吧台前这一基本事实。

      “小姐。”
      “小姐?”

      “……啊?”

      她手足无措地抬头,神秘的客人并没有因为她一瞬间的晃神皱起薄而锋利的眉,相反他眨了眨眼,语气里掺了些温和的笑意:“你别紧张,我只是问203包间怎么走。”
      见她犹豫,他又补上一句:“来谈工作,我朋友姜先生定的,不放心我可以现在给他电话。”

      青年的嗓音略微有点哑,但听上去偏清亮,实在没带什么复仇的戾气。
      只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真奇怪,她明明不认识他。

      “哦哦好的,我来核对一下,您稍等——”
      姑娘终于从宕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拖动鼠标去找之前的预订记录:“刚才真不好意思,我有些犯困……203包间,您的朋友姜——”
      她再次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人:“姜杨先生?”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双藏进帽檐阴影下的眼睛。

      那是一双被给过无数特写、上过无数时尚杂志封面的眼睛。早在五年前的颁奖典礼上,名导Theodore便给出过这样的评价——
      “我很少在男性中找到这种漂亮的、杏仁状的眼睛。但他很奇妙——他看上去并不温柔,电影里他睁开眼看向宇宙的时候,我从他冷却的瞳仁里捕捉到了属于一整个宇宙的、凛冽又深邃的孤独。”

      而此刻他双手撑着柜台,就着低头的角度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垂落的眼睫下,是从另一个宇宙逃亡来的星光。

      “203包间……上楼左拐就可以……”
      他再次眨眼,对自己被认出并没有表示意外,只客客气气道:“多谢啦。”
      右手向前一推,一片刚刚从意见簿上撕下来的薄纸便落进目瞪口呆的姑娘手里。转身之前青年抬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冲她悄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附赠一个云淡风轻的wink。

      犯规……这位先生,真的严重犯规啊!!!
      她用颤抖的手翻过那张纸片,背面的墨迹还没干,被指甲不小心划开了一道痕。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认出那清隽又潇洒的字体写的是什么。
      “我的打扮好像让你困惑了,真不好意思。这是一点贿赂,希望你喜欢。”
      “——牧何。”

      牧何敲开那扇门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会受到多么热烈的接待。
      他不是自己好好走进去的,而是被陡然撞进的双臂抱到双脚离地摔进去的。

      伴随而至的还有萦绕耳畔、让他听了就条件反射想反手抽上去的絮絮叨叨:“牧影帝总算肯从犄角旮旯出来了,你一个路痴要不是有常姐跟着我都怕你找不到时光街来,这半年临川市区改建的还蛮成功的,也不知道你为啥就想缩在那么个小村子里,我寻思着你接的下一部戏也不是农村题材的呀,还是说你之前自驾游的时候在那碰上过什么好看的小姑娘——”

      牧何:不用忍了,直接上手吧。
      下一秒惨叫声划破天际,噪音制造者踉踉跄跄退后几步,不住按揉左腕上的麻筋:“你就不担心别人听到怀疑你谋杀?麻烦下次下手轻点行不行?”

      “第一,以这家咖啡馆的规格,加上你敢在这谈工作,说明其隔音效果非常好,不用担心说话会被听到。”

      牧何摘下口罩随手塞进口袋,又把棒球帽和风衣挂上衣架,方转过头来甩了他一记眼刀:“第二,我这次本来打算休假一年到乡下好好体验生活的,为了你的电影折了我一半的假期,我连自己家都没来得及回,头发还没理衣服还没换就先赶来见你,这样你要是想告我谋杀,我也乐得去体验体验无妄之灾,为之后接刑侦片做铺垫。至于帮你那小男主撑场面的男二号——”
      “你自己找,姜大导演。”

      姜杨:“嘿嘿嘿,牧哥,你真帅。”

      姜导,艺高人胆大,人狠话也多。
      下了场没有这个话痨问不出的八卦,进了组没有这张臭嘴骂不哭的演员,执导五年几乎无人从这两条铁律下生还,唯一的例外便是现下站在他面前的牧何。

      例外的原因是……这位哥实在太随性了,从不乱给自己凹人设,一张履历清清白白,过于坦荡所以压根没有黑料可挖。更关键的是此人有张与姜导不分伯仲的嘴,工作应酬时温雅可亲有理有节,遇到熟人就放飞天性直接开怼,以至于两人合作期间一旦意见不合,最终的结果基本都是姜杨薅秃了自己的头发。
      倒也不是说不过,是牧何的的确确担得起天赋型选手的名号,琢磨出的细节大多更加合理,几乎不存在演技突然掉线的情况。

      这样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必然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你死我活、鸡飞狗跳——
      却也在极度绚烂的碰撞中,成就了彼此人生的第一次辉煌。

      五年前,牧何是北漂三年、刚接到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色的小演员,姜杨则是怀揣少年时梦想、放弃体制内工作寻求机遇的籍籍无名小导演。当时牧何还签约在星寰,被大公司看中基本是把双刃剑,好的方面是资源确实比别的地方多,坏的方面是同期出道的人也多,他显然没能成为被主推的那一个。
      因为同期出道的那个人,是星寰的太子爷。
      于是刚出道的三年里,牧何总是在各种大制作里孜孜不倦跑龙套:男主角身边的傻缺室友、开局即牺牲的警方卧底、叛贼麾下的腹黑军师、□□老大的二百五小弟,番位最高的一次是演一个白切黑的反派大boss,古代现代校园玄幻就没有他没演过的题材,好人坏人装好人的坏人装坏人的好人就没有他驾驭不了的角色,堪称全剧组锦鲤演什么剧主角都能火——
      就他不火。
      关键是,牧何从来就不在意自己火不火。
      于他而言最快乐的就是演戏本身。他是彻头彻尾的体验派,乐意与每一个角色共情,替他们短暂地来人间一趟,在幕落之后又把那些灵魂还回去,伤身又伤心。他一定要燃烧——哪怕燃烧的是自己的某一部分,走的每一步也要刻骨铭心、浓墨重彩。

      他天生矜傲,他不要白活。

      直到25岁那年,命运偶一为之地眷顾了他。
      他接下了人生中第一个男主剧本,在拍摄结束后直接与星寰解约,同期结识了除了一个好剧本和一颗导演心之外一无所有的姜杨,两人一拍即合,用长达八个月的时间找齐了演员、摄像、制片、化妆、监制,又在短短三个月内拍完了科幻文艺片《湮灭》,经过快马加鞭却精益求精的后期制作,恰好赶上了当年的柏林电影节。

      姜杨,牧何,《湮灭》。
      三个在一年之前还无人问津的名字,却过五关斩六将、从一众斥巨资拍摄演员身价上亿的电影中杀出一条血路,一骑绝尘包揽了三大奖项。

      那场颁奖典礼,也成为牧何和姜杨的cp粉念念不忘的一笔谈资。
      《湮灭》剧组当天去现场,无非想着打打酱油见见世面,顺便结识结识圈内大佬,万一天上掉了个馅饼也有机会伸手接一接,当《湮灭》的英文名被报出来的时候全剧组的人都心不在焉各忙各的,姜杨时差没倒过来还靠在椅背上打瞌睡,牧何则是一脸得体笑意,跟着大家一起礼节性地鼓掌,鼓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思议地扭头去看姜杨,几秒之后姜杨突然从椅背上弹起来,回赠了牧何一个一模一样的表情。
      “牧哥,”初出茅庐的姜杨颤声问,“难道今年只有我们参赛了吗?”
      “……”牧何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舍得扯姜杨狠下心定制的高档西服,而是用力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滚上去领奖。”
      胖胖的姜导顺从地滚了一个来回,而后彻底瘫在了座位上。
      “太刺激了,”他说,这时候他的手还像患了帕金森似的不住发抖,“牧哥,不许笑我,换你一样手抖。”
      牧何:“谢谢,我手再抖也不会像您一样抖出十几年没说过的方言好吗。”

      那时他们都以为,这就是此次柏林之行的尾声。
      殊不知,属于他们的盛典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湮灭》获奖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小高潮的话,后续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的公布简直直接把整个会场引燃了。

      牧何登上领奖台的时候确实没有手抖。事实上他在人生的重要时刻总是表现得异常平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他向下望,看到坐在前排的、曾经只能在大银幕上见面的前辈,和缩在最后、全体捂着嘴掉眼泪的《湮灭》剧组,微笑着说完了自己的获奖感言。
      “……很多人说我是锦鲤。”
      “二十六岁这年,我给自己带来了第一次好运。那么我希望,下一次的好运,依然属于我的整个剧组。”
      “希望若干年后我们在此重聚,捧起崭新的奖杯。”

      夺得影帝后牧何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由于粉丝量飙升很快资本便看中了这个年轻人的商业价值,一时间各类代言纷纷找上门来,制片方也争相递上剧本,经纪人常冉忙的焦头烂额,同时也担心涉世未深的牧何被纷繁的利益迷了眼,旁敲侧击地试探他的态度。

      毕竟是自己带了三四年的艺人,当年的一整个星寰都少有这种演技过关颜值抗打还没黑料的好苗子,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这个孩子的未来,常冉都不希望牧何在刚火起来的这段时间过度消耗自己的热度。

      ——资本是短视的。说一千道一万,作品才是演员的立身之本。

      她没想到牧何会主动跟自己聊起这些。
      “常姐,”说这话的时候牧何正坐在桌边翻看剧本,“我想推掉一些代言和综艺。作为演员我的代表作还是太少了,想抓紧时间尝试一些风格不同的角色。”

      牧何确实太让人放心了。

      这倒不是说他性格温和有求必应——恰恰相反,牧何有时刚得令人害怕。这些年里他手撕过胡乱造谣的营销号、在线辟谣与热播剧女演员的恋情、从不纵容言语过激的粉丝,到最后没有几个合作过的演员敢不要命去蹭他的热度。

      他只是力图把日子过得简单。拍一部戏,自己就成为戏中人;故事结束,他就去过自己的生活。

      于是在拍完上一部电影之后,牧影帝快乐地跟自己的工作室宣布自己要休假一年,去早就物色好的一处边陲村庄体验生活。而后他卸载微博和微信,连助理都没带,潇潇洒洒地拖着行李箱走人了。

      牧何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被姜杨拎走的。
      那实在是一个很美妙的黄昏。他自告奋勇,帮邻居大叔修好了漏雨的房顶,于是收获了一顿免费且美味的晚餐。他和大叔分享了一只烤鹅,又痛快地喝了几蛊农家自酿的高粱酒,兴致勃勃地哼着小曲溜达到自己家门口了——
      在门口捡到个揣着剧本的胖子。

      “剧本我看了。”
      临川的咖啡厅包间,牧何靠着沙发,从包里抽出剧本扔到茶几上:“谍战戏,我没演过,确实有兴趣。”

      《埋骨》,姜杨新片,谍战戏。原著大IP,讲述了内战时期围绕神经药物ALTT展开的一系列解密和角逐。
      情节缜密,人设完善,立意崇高,加上姜杨坐镇,很可能再次冲击下一年的柏林电影节——《埋骨》确认立项后,整个圈子几乎人人想分一杯羹。

      姜杨面了不少知名度较高的演员,而后再次陷入了选角难题。
      表现力衬他心意的演员年龄都偏大——约莫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在拍摄前期大学生活时显然不贴角色状态、缺乏少年气;
      而年轻演员又大多是近年拍偶像剧走红的流量,相貌的确没得挑,演技的确没法挑——
      清一色的面瘫脸。

      于是姜杨只好临时改变主意,跑遍各大影视公司挨个摸查二十五到三十之间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本来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上天眷顾,真给他淘到两个够年轻、有灵气的小宝藏。
      美中不足的是演技称不上太成熟,好在可塑性高,拍摄期间可以慢慢磨合。

      这种时候往往需要一个大咖式的人物,镇住整部片子的基调。
      姜杨把这么多年来的合作伙伴在脑海中细数一遍,而后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半年前跟自己嚷嚷要去世外桃源住上一阵、而后泥牛入海般不见踪影的牧何。

      “但我还是很奇怪,”牧何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姜杨坐下,“纪筠枫不是更适合我吗,你确定你找到的小孩能比我更有洒脱不羁那味儿?”

      纪筠枫,《埋骨》男主,军阀纪明成独子,也是后来缉察司两位司长之一。此人常年扮猪吃老虎,看上去是个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实则是义军打入缉察司内部的最后一根钉。
      这种轻佻的人设其实很难把握,稍有不慎演过火了只会显得油腻。牧何平日里性子和他很贴,客观来说确实更不容易出错。

      这话其实没几个人敢当面直接说,放在大环境下几乎和抢番没什么区别,牧何这样口无遮拦,固然有他和姜杨交情的因素在,但更主要的还是他确实不care番位,只是想提高角色的完成度罢了。

      “是啊。”
      姜杨一屁股坐下来,用探究的眼光打量他:“你看上去确实很像他。我去网上翻了书粉评论,你的呼声也确实不低。”

      “可是——你真的像他吗?”

      “牧哥,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看的出来……你的心理状态没有他那么直来直去,在思考问题的方式上,你更接近顾濯之。”

      顾濯之。
      洛大文学系教授,义军洛城联络站站长。
      为了家国大义被迫放下少年时代的爱人,重逢后明明并肩为战却再也找不到属于他的小姑娘,待她终生有托,他又慷慨赴死,向敌方传递假情报的同时成功拿到了ALTT的配方,为义军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自始至终,都没来得及说出那颗沉甸甸的真心。

      牧何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发出一记轻笑,拍了拍姜杨的肩。
      “顾二公子的风骨,我担不起,只演的起。”
      这就算是变相同意姜杨的安排了。

      “哦对,话说回来。”刚才的话题点到即止,姜杨一拍大腿,把不对劲的气氛迅速驱散,“你不是说我挑的那小孩没你潇洒吗?他今天的高铁来临川,这个点估摸着早下车往这儿赶了,刚好给你看看。”
      “说起来也奇怪,我第一眼其实没相中他,是他自己追上来直愣愣地问能不能试一镜,我一看,啧,绝对是张适合上大银幕的脸,可惜当时是素颜,看上去就是个温柔阳光的大男孩,反而更贴顾濯之。”

      牧何的眉头终于动了动。
      “那可有意思了。”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接下姜杨的话茬,“照你这个思路,等选角传出去书粉不得炸锅?”

      “那就等拍出来再炸他们一次。”
      姜杨无所谓地耸肩:“女主那边很贴角色,你俩从表面上看确实适合互换,但内核其实是对的。你的演技我不谈了,塑造颠覆性的角色不会有问题,那小孩试了一场后期和舞女接头的戏,说实话给我惊了一下,想不到那么乖的长相,撩起人来居然有你的风范,倒像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

      “我可没教过,要教可以,先收学费。”
      牧何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搞不好这小孩是我影迷,跟着角色学的。”

      “你能不能等我说完?”
      姜杨瞪了他一眼,他语气忿忿:“你别急着否定我成不成?定下他后我一时好奇,去查了一下他的经历,结果发现人家和你的合作比我还早,只不过当时关注你的人太少,那部戏后来又没上,没什么人知道你俩认识。”

      长相很乖。
      合作比姜杨还早。
      一起拍的戏没上。

      “……他叫什么?”
      简洁的描述实在很难拼凑出一个人的全貌,所有的试探仅仅是因为心底有一个呼之欲出、又不敢承认的对象。

      “这你还不知道?”
      姜杨忙着喝咖啡,没有注意到好友短短四个字里语焉不详的意绪:“就是那个签在星寰的梁——”

      梁。
      熟悉的姓氏勾连心脏,漏跳的那一拍便应和着冬日午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散入窗帘没能遮去的一缕天光里。

      “唔,来了。”
      姜杨起身去开门,与此同时牧何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非常煞风景地响铃,被本欲拒绝通话、却一时心烦意乱的牧影帝错手划成了接通。

      好家伙,开的还是公放。

      于是门被打开的时候,牧何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常冉办事时风风火火的大嗓门从被他攥得死紧的手机里传出来,清清楚楚地落进三个人的耳朵:
      “小牧,《怀璧》要播了。片方听说姜导新戏的男主和男二定了梁子辰和你,打算趁着选角和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热度正好把库存剧给放了,你看是不是还是老样子,我去告诉片方我们依然不参与宣传……”

      “为什么不宣?”

      他唇角挑起一抹笑,放空的视线四处游荡,最终还是静静落在姜杨背后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让我和另一位商量一下吧,常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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