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攻自受》弓折雪藏

31、番外2

　　演出一结束，Leo不得不立即出发，去赶当晚飞往纽约的班机，行程匆匆，甚至来不及和乔道别。当他置身于灯火通明的机舱里的时候，透过窄小的舷窗看着夜幕下的万家灯火，不由地生出些轻微的喟叹。

　　从上千米的高空中看下去，每一盏都微弱得像是萤火虫的尾灯，明明暗暗，仿佛轻轻一吹就要湮灭。但上千盏、上万盏、上亿盏灯火，却足以汇聚成银汉般璀璨深邃的洪流，横亘东南部辽阔的大地，映亮大半个深重晦暗的天幕。

　　森威尔渺小不足道，却也是这庞大光流中的一员。

　　飞机到达肯尼迪国际机场时，是凌晨七点。旭日东升，清亮的光线穿过机场硕大气派的玻璃，照亮乘客们神态各异的脸。

　　稠密的客流中，玛丽那一头漆黑光鉴的及腰长发尤为醒目。她先发现了他，雀跃着飞奔过来。Leo完全来不及扔下随身的行李，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大炮攻击。

　　“嗨，Leo，你好吗？ ”

　　Leo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脸颊贴着她圆圆的苹果脸，恩了一声。

　　他的小妹妹。他的家人。

　　然后他将玛丽放回地上，假装不胜重负地扶着腰，皱着眉头却咧着嘴笑：“玛丽，你重了，我已经抱不动你了。”心里再补充一句：真的是胖了，芬做菜的水准又升级了。

　　玛丽果然气愤地跳着脚，Leo哈哈大笑，牵着她的手破开人流往前走。视线中出现戴尔，芬，还有爱德华。

　　他走上前，挨个用力地拥抱他们，和他的家人互相亲吻。

　　他说：“我回来了。”

　　“是的，你回家了。”芬热泪盈眶，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还是像少女时期那样，敏感易冲动。岁月并没有在她的面庞和性情中留下什么痕迹。

　　戴尔也没有什么变化，用力捶捶他儿子的胸口，只说了一句嗨。对他而言，肢体动作比言语交流更加的真实、直接。Leo严谨寡言的哥哥，爱德，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接过他的行李，用目光示意大家加快脚步。

　　回程中，玛丽兴奋难当的叽叽喳喳让时间一滑而过，漫长的堵车冲淡不了家人团聚的喜悦。Leo几乎招架不住她无休无止的盘问，索性装着困意袭来，靠着车窗假寐，这才让玛丽将目标转移到芬的身上。

　　窗外车水马龙，纽约的变化依然很大，昨日的新貌说不定就是今天的旧颜。很多曾经熟悉的景色被铲机迅速推倒，被时间匆匆替换，新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崭新的商店招牌继续霓虹闪烁。说实话，如果戴尔他们不来接机，Leo自己走巴士线说不定会迷路。

　　日新月异的纽约。

　　每次他来到这里，它都带给他全新的感受。不过有一种感觉是持久不变的。

　　纽约就像一个庞大的、无所不能的熔炉，不管好的坏的、时髦的落后的、蓬勃的衰败的，人或者文化，有形的或者无形的，只要流入这里，它都能将它们重新熔铸，锻造出一个被同化的、打着明显纽约标签的新物品。

　　Leo看着窗外变换流动的景色，耳朵里充斥着芬和玛丽愉快的、在密闭车厢中带着嗡嗡混响的低语。她们、还有戴尔和爱德，是他与这座都市、这个世界最紧密的纽带。这种联系让人安心。

　　精神上的放松和旅途奔波的劳累裹挟而来。

　　结果Leo就在不知不觉中沉入黑甜的梦乡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