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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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更急迫的一方，在谢音灵答应现实见面详谈之后，越伍雷厉风行的定下了第二天在非遗所的会面。
谢音灵转手将消息发给了陈斯。
那边也很快回了一个【好】。
【早点休息。】
关上光脑洗了把脸，谢音灵对着镜子里眼睛肿成红泡泡的自己笑了笑，实在是难看，叹了口气回到了床上。
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梦到后面有庞大又凶猛的野兽在追，而她被人拉着手跑，跑了很久终于听不见那凶兽咆哮的声音了，回过头却发现并没有人拉着自己，她一个人站在阴森森的树林里，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狼嚎。
然后她便被吓醒了，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好在昨夜还红肿的眼睛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再张嘴时又是那个温柔标准的微笑。
谢音灵下楼，早饭陈斯已经做好了——自从上次他说他负责做饭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碰过一次厨具，好像他负责养着她，连做饭洗碗都包括了之后她也觉得理所当然。
真是被惯坏了。
谢音灵问他：“吃完早饭我们就走吗？”
“约的几点？”
“九点。”
“……差不多。”
“嗯。”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
寥寥几句说完餐厅便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杯碗与桌面偶尔的磕碰和咀嚼声。
等两人都吃完陈斯收走餐具时，谢音灵才偷偷吐了口气。
太难捱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不知道与陈斯说些什么，明明今天要去做的是一件对两人都好的事情。
谢音灵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餐桌旁，从这个位置可以很轻易的看见厨房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他今天洗碗洗得好慢，就那几个杯碗而已。
指甲在坚硬的桌面划过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但谢音灵并没有注意到，自顾自的出神。
直到陈斯走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去换套衣服，我们可以出发了。”
乖巧的应好，换了一套较为正式的小礼服后再下楼，陈斯已经开了飞船停在了门外，见状眼睛花了一下。
小姑娘穿着他挑的双扣斜襟款式的浅色礼服，胸鼓腰细，匀称纤细的小腿露出来一小截，白得晃眼。
她很少穿这样的裙子，有些难为情的搂了搂裙摆：“很奇怪吗？”
“不会。”陈斯抬手遮了遮脖子，替她打开了飞船一侧的舱门：“走吧。”
这次飞船只有他们两人，便都坐在了前面。
这是搬到X-72星之后，谢音灵第一次离开这里，看着渐渐变小远去的蔚蓝色星球，和上一次离开荒星时的感受又截然不同。
谢音灵趴在透明的窗户上，脑子有点儿乱糟糟的，已经忘了自己穿的是裙子，这样的姿势原本到小腿的裙摆往上撩到了膝盖，后膝窝里青色的筋脉细细的，仿佛一掐就能断。
陈斯移开目光停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坐好一些。”
谢音灵乖乖的回过身，双手也老老实实的平放在腿上，垂着头不说话。
陈斯却有些不想再忍受这样的氛围了：“怎么在家时不穿裙子？”
他说完也愣了，只是想引她说话，一个不注意就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合适。
不过说都说了总不能再收回去。
陈斯扯了扯有些紧的安全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谢音灵也呆了几秒，不过还是呐呐道：“裙子有些不方便，我在家又不出门，就没穿。”
“穿着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换一套舒服的？”陈斯皱眉，已经点开了驾驶面板准备要返航。
“不用，没关系的。”谢音灵连忙按住他的手腕：“迟到了不好。”
他们算着时间出门，到地方应该离九点还有十五分钟，属于比较合礼的时间点。
她很快收回了手，陈斯才道：“以后不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似乎已经是习惯性的这样提醒了。
谢音灵扯了扯嘴角，他总是这样哄她，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永远随心所欲下去。
非遗所所在的星球与X-72星并不算远，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飞船就进入了中心星系，数千星球坐落于此，随处可见的都是巡逻的护卫飞船。不过并不知道为什么，全程没有护卫队来拦下陈斯的飞船，他们很快在一颗土红色的星球降落。
与这里其他星球相比，A-12星并不算繁华，就连航行轨道与冲入云霄的机械大厦都很少，大多都是几层高的楼房或者大院，来往的人步履匆匆却有条不紊，朴素得令人意外。
非遗所门前，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中等个子的男人正等在那，见有飞船降落眼睛一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几步走了上来。
“谢音灵谢小姐？”
男人说完才看清走下来的谢音灵的正脸，目光一惊。
谢音灵并没有察觉，点点头：“我是。”
男人目光越发惊喜，强忍着没有失态，伸出手：“终于见面了，我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所调研人员，越伍。”
游戏里谢音灵很出名，其中不单单是古琴技艺，更有人扒出过她平时的仪态礼仪比游戏里的NPC都要更加标准，所以越伍一直坚信，她肯定是从小就接受着古代文化礼仪的培养熏陶。但从未想过，现实里的谢音灵长相也和游戏里的一模一样。
芙蓉面柳叶眉，古典长相又给她的身份多加了一层光环。
谢音灵伸出手和他交握了一下。
越伍与游戏中的模样天差地别，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但她早知道游戏是可以随意捏脸，连体型声音都可以调节，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越伍看向走过来的陈斯，一惊：“你……是第二系舰队舰长陈斯？”
“你认识我？”陈斯伸出手。
“当然。”
他没有穿平时工作时的作战服，也没有佩戴任何代表身份的徽章，但越伍参加过无数次帝国授勋表彰大会，陈斯几次获勋他都在场，远远见过面容。
除了被指挥官召见，陈斯几乎不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与谢音灵在一块？
陈斯早将非遗所上下摸了个清楚，自然也知道越伍的身份，严肃的面孔微缓：“越先生，我陪音灵过来商讨一下合同细节。”
“当然，当然。”原本就郑重的心态更加严谨了几分，越伍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所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陈斯颔首，瞥了一眼非遗所门口另一架飞船，一边护着谢音灵往里走一边问：“今天你们还有客人？”
越伍愣了一下，才道：“是，风行科技的总裁是我们所长的学生，今天刚好过来看望所长，不过估计快要走了，不会耽误我们的事。”
风行科技，正是【盛世】的开发公司。
陈斯眉心一皱，看了一眼谢音灵并没有再说什么。
越伍估计错误，等三人走到所长办公室时，风行科技的总裁还并未离开，反倒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所长说话，直到三人出现在门口才站了起来。
目光扫过陈斯与越伍，直接凝在了谢音灵的身上。
所长是个满头银发的女士，几步走过来眼睛发亮：“是谢小姐？”
“是的所长。”越伍让开身位，笑着介绍：“这是我们非遗所的所长，郝佳女士。”
“这位是谢音灵谢小姐和我们宇宙护卫兵团二系舰队队长，陈斯。”
“……这位是风行科技总裁，韩墨初。”
谢音灵看过去时韩墨初依旧没移开目光，还朝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早就听说过谢小姐，没想到今天来看望老师还能有意外惊喜，刚巧我也有件事想和谢小姐商量，不介意我留下来吧？”
郝所长一愣，刚才她可没听他说过这事。
谢音灵压下心头那点疑虑，含笑道：“韩先生请说。”
“不着急，肯定是先谈完你们的事。”韩墨初让开一个身位。
见谢音灵迟疑，郝所长笑着站出来：“没关系，墨初不是外人，而且你们现在玩的那款游戏就是他开发的，等会儿肯定有话聊。”
谢音灵下意识的仰头去看陈斯，见他安抚的点头，才转过来柔声说好。
韩墨初目光一闪，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请坐。”郝所长将几人都引到了一旁的会客厅，越伍进来上了茶水才坐到了她的身侧。
郝所长身子前倾，试探性的开口：“今天请谢小姐过来的目的，小伍跟你们说了吗？”
“说了的。”
“那就好。”郝所长摘了自己的眼镜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谢小姐应该知道，自从我们因为灾难不得不逃离母星，人类的许多技术、文化文明瑰宝都最终消失，导致如今星际社会科技发展有余，而精神文化底蕴却不足，母星的消亡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打击，如果人类连自己的历史和文化都丢失了，将来和星际那些没有人性的虫族又有什么两样。”
“所以我们非遗所的职责，就是尽量的去寻找、修补这些即将遗失的文化并传承下去。不怕你们笑话，我在这所里工作了几十年，但真正成功找到且能传承的人文艺术不过寥寥，确实是有我能力有限。”
说到这，郝所长的目光隐约带着一点感叹的水光。
“老师不能这么说。”韩墨初适时的安慰道：“您已经为所里贡献了大半生，更是为人类尽力的保留下来了无数历史。”
他说完又笑着看向谢音灵：“谢小姐可能不知道，盛世这款仿蓝星古国的游戏里，每一处建筑，每一个NPC的言行举止，我们当初都是请了老师来做指导，查阅已知的历史一样一样的建模和输入指令，尽量还原了蓝星古国的样貌，真实度才会是现在的样子，不敢说百分百还原，但至少大体上找不出差错。”
所以【盛世】爆火后，许多玩家都将这款游戏称为‘历史教科书’，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只要还有所记录，统统可以在游戏里找到蛛丝马迹。
谢音灵心念一动，瞬间对眼前的女士肃然起敬。
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寻找一颗消失的星球的历史，并致力于全人类的文明发展，其中的艰难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希望我能帮到非遗所。”谢音灵轻声道。
郝所长热切道：“当然。”
“之前我就曾经看过网上流传的谢小姐弹奏古琴的视频，十分震惊。”
“据可靠历史记载，古琴是蓝星古国四大艺术‘琴棋书画’之首，也是古代文化中地位最崇高的乐器，古时文人心中将琴视为高雅的代表，也常常用来作为吟唱时的伴奏乐器，几乎是每个文人的必修之器。”
“只可惜后来母星灭亡，这些都只存在于一些人的记忆之中，再也找不到会这门艺术的人了。”郝所长越过桌子拉过谢音灵的手，激动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到有人亲手弹奏它，谢小姐，你能与我说说吗？”
“所长，您先冷静点，别吓到谢小姐。”越伍朝她歉意一笑。
谢音灵摇了摇头，正紧张时背脊突然被人拍了拍，转头陈斯正垂着眸看她，似是安抚和鼓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来自紫陌星……”
或许是因为早已背诵了无数遍，也或许陈斯在身边，所以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那些话谢音灵几乎是很顺畅的就说了出来，即使有些地方卡了壳，看在郝所长、越伍和韩墨初眼里，也是因为家族覆灭，难以言说所导致。
韩墨初眼里露出一丝怜惜，被一直在观察着几人的陈斯刚好捕捉到，狠狠一皱眉。
这表情，不像是对一个今天刚见面的人。
“……之后便是陈大哥收留了我，直到现在。”
韩墨初也看向了陈斯，目光相撞时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客气的笑。
陈斯移开目光，默默的将这一点记住。
等谢音灵刚刚说完，郝所长已经站起身怒骂：“该死的虫族！”
连年侵/犯星际领域不说，谢音灵的族人极有可能保留着大量母星的文化历史，结果整个星球都被虫族吞噬毁灭，那些珍贵的资料自然也都毁于一旦。
这让以此为终身事业的人怎么受得了，就连越伍都扼腕不已。
“好在谢小姐被成功送了出来，还被陈队长所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韩墨初温声开口，这才唤回了郝所长与越伍的理智。
“对，对，万幸了。”郝所长拍了拍胸口，看向陈斯：“陈队长放心，指挥官和陛下对非遗保护十分重视，您救下谢小姐并抚养绝对是功劳一件，我会如实上报并为你请求嘉奖。”
碍于是长辈，陈斯才没有当即沉了脸。
救下谢音灵是他心甘情愿，并不是什么功劳，更不需要嘉奖。而且‘抚养’两个字，听上去过于刺耳了。
谢音灵则有些坐立不安，面对三人的态度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她的身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紫陌星的遗孤。
原本她不觉得有什么，可在见过郝所长对于非遗的赤诚，看她为自己感到愤怒和遗憾，她总觉得不该去欺骗他。
桌下的手被陈斯一把握住，谢音灵一愣，等陈斯多用了一分力才回过神。
谎话已经说出口了，若不这样说，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她现在能做的，只能尽可能的去帮助非遗所。
越伍起身，从一边的资料库里调出来了两份合同，推到谢音灵与陈斯二人面前：“谢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准备签哪份合同，细节我们都可以再商量。”
郝所长也满眼希冀的看着她：“谢小姐，我知道这是你们家族世代传承的独家技艺，没有理由必须要上交给帝国联盟，也不是金钱能随便衡量的，但请你看在星际宇宙的人文艺术已经即将凋落，急需挽救的份上，将它交给我们并永远传承下去。”
若是当初谢音灵没有逃出来，这份文化就真的会彻底消失，郝所长庆幸的同时又害怕再出什么意外。
毕竟一个人守护瑰宝，远远不如动用整个星际的力量来得保险。
陈斯看着那两份合同，眼神微黯喉头滚烫。
谢音灵却并没有去看，垂着头：“这两份可能……都不太合适。”
在场几人都一愣，郝所长更是急了：“是不是有哪里……”
“不是的，所长。”
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而她看着桌子下仍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谢音灵再抬头时深吸了口气，弯着眉眼目光盈盈：“古琴技艺是蓝星千年的艺术，并不属于我一个人，如今若只有我还掌握着这门技艺，那我便有责任将它继续传承下去。”
“我自愿将古琴文化交于帝国联盟，并不需要您再支付报酬给我。”她停了一下，笑盈盈的看了一眼越伍。
“也不必支付给我的帮派。”
越伍惊愕之后突然觉得羞愧窘迫：“我那时……抱歉，当时是我多疑了。”
资助帮派的事情是经过郝所长首肯的，但她是以为在此之前越伍已经和谢音灵接触过，对方拒绝了才会想到这个方法。
差点误了事。
郝所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此刻却也顾不上追究：“谢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愿意直接将古琴技艺交给我们？”
“不只是技艺，古琴的文化、历史、制作，只要我知道的，无所不言。”
“好，好，谢小姐不愧为大家族后人，”郝所长显得很激动，站起身：“我代表整个星际对你表示感谢。”
说罢，她竟深深的弯下了腰，越伍也同样如此。
谢音灵想要侧身避过的动作一滞，连忙抽出被握住的手站起身，绕过桌子将郝所长扶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所长这样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我如今是星际公民，便应该为星际做出一点贡献。”
她轻柔的安抚着，郝所长却迟疑起来：“但那毕竟是你们家族传承保护下来的文化，给予金钱或者荣誉的感谢也是应该的。”
“所长，你忘了，”越伍上前提醒：“如果谢小姐愿意，之后我们会为谢小姐专门召开古琴的音乐会，这方面的酬劳是肯定不能少的。”
他说着，半是感激半是激动的看着谢音灵。
传承固然重要，但传扬也是一样，只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了，文化才会一直生生不息下去。
“对，对，谢小姐愿意吗？我们会开出最为优厚的酬劳，感谢你为非遗所做出的贡献。”
谢音灵咬住唇，回头看向陈斯。
他原本皱着的眉沉着的脸在她看过来的瞬间舒展，冰雪消融，笑着的眼睛依旧明亮而有神，好像在鼓励她做自己的决定。
他说过的，走出去试试，即使是一个人也没关系，他会一直在身后的。
谢音灵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转过头是笑靥如花：“好，我愿意。”
郝所长与越伍瞬间笑了，越伍更是急匆匆的往外走：“我马上去弄一份新的合同，你们稍等，马上！”
脚步都能听出十分的雀跃来。
“也是委屈他了，年纪轻轻就陪着我在所里一待就是几年，非遗所虽然受重视，但给不了他多好的待遇。”郝所长好笑过后便是感叹。
研究文化的地方总是严肃又沉闷的，将越伍也养成了沉稳的性格，在外人面前总是克制有礼得像个小老头。
郝所长都不记得上次他露出这种年轻人的朝气是什么时候了。
很快越伍便带着新的合同初稿回来，与谢音灵一样一样的对着上面的细节，但与其说是对着谢音灵，但更多提问的却是陈斯。
“最长为期两个月？”陈斯指着其中一条，看着越伍的眼睛里像是马上要滴出冰渣子。
越伍反射性的推了推鼻梁，才解释道：“是的，后期如果要举办音乐会，肯定不只是在我们这个星系，远的话来回跑也麻烦，所以可能会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
“一般都是一两个星期，最长的最多也就两个月。”
也就两个月。
陈斯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转而指向另外一条。
“为何要搬到非遗所居住？”
“关于古琴这方面涉及到的内容肯定十分复杂，一天两天是弄不完的，所以想着在这边安排房子给谢小姐居住，也更方便些。”
刚刚从谢音灵那里了解到，光是纯手工制作一张古琴，从选材到制作完成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就算有些步骤可以用科技加速，满打满算也得半年。
“不用，我会每天送她过来。”陈斯毫不犹豫的驳回。
“这……”
越伍有些为难：“如果平时有什么事要联系，可能不太方便。”
“她有光脑，你也有，还是工作之外的时间你有什么事想找她？”
“不，没有，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来。”越伍额头上凝出一点汗珠，都忘了要去询问谢音灵的意见。
但谢音灵也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即使已经做好了要‘独/立’的准备，但在陈斯身边时，她依旧是那个乖顺的，习惯将所有全部交给他去安排的依赖的性子。
现在这一点就连两人自己都没发觉。
一个强势安排，一个柔顺听从。
对于合同的利益陈斯几乎都没有意见，但对有关于谢音灵的细节却抠得很死，让原本信心十足这份合同绝对能让他们满意的越伍，越来越质疑起自己的判断力。
是不是合同草拟得对谢音灵真的太苛刻了？
一旁的韩墨初全程没有说过话，只是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过了半晌勾唇一笑，在光脑上输入了什么，点击了发送。
等到全部确定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将最终正式的合同发送给谢音灵，再到她签了字传送回来，越伍一直吊在喉咙口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谢小姐，真的很谢谢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他站起身同谢音灵和陈斯握了手，一切尘埃落定，从明天开始谢音灵就要每天来所里待满三个小时，直到将与古琴有关的文化全部交给非遗所为止。
相当于有了一份工作。
谢音灵暗暗的算了算，以后可能就只要下午能够玩游戏了。
“对了墨初，”一旁的郝所长突然想到什么，只是还没说出口，陈斯的光脑便响了。
他原本准备直接按掉，在看见上面的消息时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利落起身朝几人道：“指挥官让我过去一趟。”
他的飞船上有专属的徽记，指挥官知道他来这边并不奇怪。
郝所长连忙道：“那你先过去，别让指挥官大人等。谢小姐就先在我们这待一会如何？”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谢音灵，就刚刚那一点时间，陈斯的眼神、动作和行为都将那些爱慕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不管方才陈斯的要求如何苛刻，她都没有开过口。
陈斯有些犹豫，但去面见指挥官带谢音灵确实不好。
想了想还是道：“那就麻烦您了。”
他站起身的时候谢音灵就已经跟着站了起来，见状仰头看着他，贝齿轻咬着下唇。
陈斯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的拍了拍：“你在这等我一会——最多半个小时我就来接你，如果饿了就先喝一点营养液，别喝多了，回去再吃饭，嗯？”
谢音灵‘嗯’了一声，陈斯朝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在对上韩墨初的目光时停了两秒，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越伍小跑着出去给他刷卡开门。
“墨初，你刚刚说有事要和谢小姐谈，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郝所长接上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谢音灵也看向了他，虽然一直不怎么说话，但韩墨初的存在感实在很强。
韩墨初松了松系到最上方的领扣，将原本靠在椅背的腰杆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才笑着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也想和谢小姐合作一次。”
谢音灵目露疑惑。
“谢小姐有没有兴趣做盛世的代言人？”
郝所长有些吃惊，又立马理解了。
【盛世】本就是古风游戏，之前做宣传一直用的是游戏里的角色VR，现在突然找谢音灵做代言人其实非常突兀——即使她在游戏里很出名，但在游戏之外除了之前的古琴视频，认知度并不高。
但反过来一想，之后谢音灵肯定会被非遗所迅速‘捧红’，到时候再做代言人就顺理成章了。
且谢音灵的长相也十分古典柔美，符合所有人对于大家闺秀的定义，知书达理，温柔婉约。
“也不需要你做太多事，就是配合我们拍摄一些跟游戏有关的广告。”韩墨初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诚恳：“给出的条件也绝对优厚，不会让谢小姐吃亏的。”
只是谢音灵听完就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不不，我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也不会演戏，韩先生还是另外找别人吧。”
“不用会演戏，我们会有专人指导，就一些很简单的剧情动作。”
“还是不了，我自己也没什么兴趣，抱歉。”谢音灵压根没想过自己要去做除了弹琴以外的事，而且还是演戏。
韩墨初十分失落：“我们公司物色了许久，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谢小姐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是，是我确实不太喜欢……嗯，演戏。”
郝所长大概也摸清楚了一点谢音灵的性格，帮着说话：“谢小姐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你公司赚了那么多钱，还怕请不到合适的人？”
谢音灵感激的看了一眼她。
“老师说笑了。”韩墨初笑着谦虚了一句，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那演戏不行，谢小姐可否帮盛世做一些古琴配乐？”
“古琴配乐？”
“对，我们打算在一些地图加上特定的背景音乐，想来想去似乎古琴就非常合适，不知道谢小姐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谢音灵有些犹豫。
古琴她确实擅长，只是配乐的话应该也没有关系，而且自己刚刚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但她想至少和陈斯商量一下。
韩墨初似乎通过她的表情猜到了她的想法，玩味一笑：“谢小姐应该成年了吧？能自己做决定了。”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刚做好打算的谢音灵又有些动摇。
她都成年了，还什么事都要麻烦陈斯帮自己做决定吗？
郝所长也是半个人精了，当即察觉出韩墨初的不对劲来，但陈斯把人暂时交给自己，她可不能让小姑娘贸贸然被忽悠了去。
瞥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她温声朝谢音灵道：“不用着急，这种大事肯定还是要好好想清楚的。”
韩墨初含笑，并不反驳。
他原本就并不指望这点时间能拍板将人定下来，只要让她心里有个偏向，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自己去和陈斯谈。
见谢音灵还是歉意的表示需要考虑，韩墨初笑着开口，似是无意的说：“没关系，我如果有个妹妹，也会恨不得什么事都替她做决定的。”
郝所长眉心一跳。
谢音灵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果然。韩墨初眼中笑意更深，她还什么都不懂。
“对了老师，”合作的事情似乎是暂时揭过去了，韩墨初朝郝所长道：“你还不知道吧？陈队长和指挥官是大学同学，听说之前在学校关系就不错，难怪陈队长一过来就被召走了。”
你要做什么。郝所长警告的瞪了他一眼，面上笑呵呵的：“这我确实还不知道。”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两人都是那一届的风云人物，听说帝国大学至今都流传着他们是金童玉女的传言。”韩墨初摇了摇头：“可惜指挥官大人发过誓，这辈子都将贡献给帝国联盟事业，不会结婚。”
“对，陈斯好像也一直没结婚吧？”他特意转过头询问谢音灵。
谢音灵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她听桃可爱慕晚她们说过，现任的指挥官是位女性，身为帝国联盟最高的掌权者之一还为了事业终生不婚，谢音灵十分佩服，只是没想到她和陈斯居然还是同学。
陈斯还未结婚，难不成真的有这方面的原因？
谢音灵脑子里胡乱想着，一直观察她表情的韩墨初满意一笑，不在说话。
过犹不及，点到为止。
陈斯提前了十分钟便回来了，该商量的事情都商量完，合同也签了，星际社会更是没有留人吃饭的习惯，两人很快告别离开了非遗所。
等房间里只剩郝所长与韩墨初了，郝所长才皱眉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故意先丢出一个人家不会答应的条件，再说出真实目的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老师不是看出来了吗？”韩墨初依旧笑着，目光带着回味。
真实的谢音灵比他想象的，更要合他心意。
郝所长知他儒雅随和的外表下有些恶劣的性子：“你对她有意思？”
“嗯。”
郝所长一哽，头疼道：“你们不是今天才见面？别告诉我你是一见钟情的。”
韩墨初笑出了声，英俊的五官更加迷人：“老师觉得我像是见色起意的人？”
“那你……”
“好了老师，我知道你是心疼她，”韩墨初站起身系好西装的扣子，微微弯腰环住郝所长的肩：“我是喜欢她，又不是要害她，您不如也心疼心疼我？”
“你有什么好心疼的，趁着陈队长不在一直给人小姑娘上眼药水。”郝所长叹了口气。
她是偏心自家学生，但陈斯那样子显然也是深陷进去了的，而且以两人一个沉闷，一个直接的性格来说，郝所长私心觉得陈斯争不过韩墨初。
韩墨初想做什么，几乎就没有做不到的。
就像他从小就痴迷蓝星东方古国文化，即使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困难重重的情况下，他也把【盛世】给制作出来了。
而另一边，回X-72的飞船上。
陈斯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在谢音灵说完之后，更是直接荡到了谷底。
“给游戏配背景音乐？”他皱眉。
谢音灵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他看起来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声音都小了几分：“之前他的希望我去演戏，我直接拒绝了，这个就没好意思，只好说要考虑一下。”
陈斯脑海里掠过韩墨初盯着谢音灵时候的样子。
那种兴致盎然和渐渐沉迷进去的眼神，他不会看错的。
陈斯侧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对上谢音灵的眼睛时又卡住了。
因为里面不仅有疑惑、好奇，还有一些期待。
她想去。
即使已经知道了答案，陈斯还是忍不住问：“你想去吗？”
谢音灵侧头想了想，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嗯，想去。”
给游戏地图弹奏背景音乐，以后在游戏里的每一张不同的地图，都可以听到自己的演奏，这和开音乐会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谢音灵笑时总是含蓄收敛的，现在却会露出几颗细细白白的牙齿，眼睛也会弯成月牙的形状，更加明媚了些。
陈斯心底软成了一滩湖水，她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湖面就荡满涟漪。
“好，我去和他谈。”
他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发顶，谢音灵小声的抗议了一句，还是乖乖的没有躲。
陈斯笑着收回手看向驾驶面板，随口问：“你和韩墨初之前见过？”
“嗯？”谢音灵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没有。”
她认识的都是游戏里的，但游戏可以捏脸换体型，所以她也不确定认不认识韩墨初。
现在想来自己还真吃亏，如果在外面碰上桃可爱或者慕晚几个，她们能认出自己，自己却不一定能认出她们。
但仔细想想，韩墨初确实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并不太熟悉。
谢音灵撑着腮陷入沉思，陈斯看了几眼，心里忍不住发堵。
这样子，也太像少女怀春了。
直到快到X-72星，陈斯才笑着又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谁？”谢音灵一时没反应过来：“韩先生？”
“嗯。”陈斯像是玩笑般道：“他看起来对你那个时代很有兴趣，应该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创造出盛世这款游戏。”
谢音灵想了想，还真是：“要根据目前的资料构建出那样一个完整的游戏世界，确实很不容易，如果没兴趣很难做到吧。”
陈斯似乎听到自己后槽牙发紧的声音。
“对，他应该很有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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