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晚风》原岁谢

30、晚风

　　夜幕降临，这座城市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微风吹过，水面荡起涟漪，映照在沈若清脸上的也开始闪烁。

　　沈若清双手放在栏杆上，转过头眼神模糊地望着江面：“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们让我来看看你怎么还不进去。”秦钲也把双手放在栏杆上，“电话打完了？”

　　“嗯。”沈若清看了眼手中冰冷的手机，面不改色地点头。

　　忽的，沈若清叹了一口气：“我这有一个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我的荣幸。”秦钲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我刚刚在里面说，高中那么不给自己喘息时间的学习，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其他的事情。”

　　“因为我…在一个很幼稚的年龄时…”沈若清缓缓开口，“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他对于我来说？就想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不强烈。”
　　“他会把自己的善意，分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家庭，才会让他如此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沈若清随着她的声音也逐渐带上了一丝笑意，眼底挂满了温柔，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少年。

　　“会很认真的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即使这些问题很傻。”
　　“我找他说话，他总会笑着看着我的眼睛。”

　　沈若清望着江面顿了顿，微微转头，余光瞥见了那个正看着自己，认真聆听的人。

　　就像这样……

　　沈若清收回视线，“他真的很好，好到，让我在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时，第一反应却是难过，难过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喜欢的女生却不喜欢他。”

　　“他敢承认对她的喜欢，可我却只敢在自己这个小世界里狂欢。我也不懂，明明我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但却在那时产生了自卑的想法。”

　　“很奇怪吧？”沈若清似自嘲般地笑了笑。

　　“不会。”秦钲也笑了笑。

　　“你呢？在里面撒谎了吧。”

　　秦钲双手也扶上栏杆，点了点头：“之前是不懂，可现在懂得了真正的喜欢，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也只有她一个人。”

　　“会不会有点坏？”

　　沈若清其实并不意外，但仍旧眼睛有一丝发酸，放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

　　“不会。”沈若清小声说着。

　　因为我也是。

　　他口中的“她”永远只能是那个她。

　　“后来呢？”秦钲不继续那个话题。

　　“后来……”
　　后来他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瞒着所有人又爱了他十一年。十一年之后我们又遇见了，可我却发现自己不喜欢他了。

　　“我们这段时间遇见过，但我却发现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沈若清好像轻松地说着，“这果然只是一种执念啊，所以也不会有后来了。”

　　“后悔吗？”秦钲突然问她。

　　“后悔什么？”

　　“曾经喜欢上他。”

　　沈若清想了会，还是摇了摇头：“如果会后悔的话，当初就不会开始了。”

　　“好奇这是谁吗？”沈若清问他。

　　“有一点。”

　　一阵微风再次吹过，吹拂起沈若清的发丝。带着丝丝凉爽，抚摸着她的脸颊。

　　这时一阵吵闹的人声逐渐靠近。

　　“你们俩在这干嘛呢，我们都吃完啦。”郑晓暮的声音传来。

　　“那走吧。”沈若清笑着拉过她。

　　众人等来代驾，便说着“下次再聚”就此分开了。

　　“那我们走了。”沈若清转身面对秦钲。

　　“注意安全。”

　　沈若清点了点头，便拉着郑晓暮一起沿着江边离开了。

　　。

　　此时也不过才八点，郑晓暮其实没喝多少酒，两人便准备沿着江边散散步。

　　似是想起什么，沈若清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才加不久的微信，发送了第一条信息。

　　沈若清：秘密。

　　秦钲：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只告诉我？

　　沈若清看着这条信息入了神。
　　她怎么会告诉他，她只是想让他知道有这么个故事，即使连主角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行。

　　沈若清：因为我和你现在不熟啊。

　　秦钲这么聪明，肯定看得出来她这句话的意思。

　　过去认识，现在不熟，之后也不会再有交集，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秦钲：也是。

　　秦钲：那你们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沈若清：好。

　　沈若清锁了屏，长呼了一口气，收了手机，便开了静音。
　　释怀般的又看向了江面。

　　“若清。”耳边传来郑晓暮的声音，“问你个问题哈。”

　　“嗯？”

　　“你喜欢秦钲。”
　　虽说是问，但用的却是肯定句。

　　沈若清触电般的看向她，眼中写满了疑惑与震惊。

　　郑晓暮轻轻笑了笑：“高中那个样子也是因为他吧。”

　　“是。”沈若清回过神来，也不自觉带着点笑， “很明显吗？”

　　“对别人来说不明显，但对我来说……”边说着，郑晓暮用两个手指比划着自己的眼睛，食指还摇了摇。
　　无奈啊，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啊。

　　“喜欢不止可以从嘴里说出来，还是会从眼里溢出来的。”郑晓暮突然正经，“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隔这么多年再次遇见，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

　　“放下了。”沈若清低着头，“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活在我的幻想中，如今他从幻想中走了出来，我的执念竟然也随着消失了。”
　　“是不是还挺神奇？”

　　“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还可以其实，就是稍微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毕竟装了一个人这么久。”郑晓暮理解地点点头。

　　“好了，别说我了。你呢？和你家大明星怎么样？”

　　“我们准备等冬天过去，就官宣。”郑晓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事啊，结婚我当伴娘。”

　　“什么结婚啊！”
　　郑晓暮娇嗔着推开她。

　　于是，江边的路灯照映出两道正打闹着的影子，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那所中学。

　　秦钲和郑晓暮住在一个小区，离江边很近，出租车就先送的郑晓暮，过了十几分钟沈若清才到家。

　　沈若清：我到了。

　　对面很快回复。

　　秦钲：好。

　　便再没了下文。

　　沈若清将这仅有的几条聊天记录删除，走进卧室，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最终从一个粉色箱子中拿出了一本已经泛黄的本子，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那种款式，精美的封面，虽说现在看着已经很过时了。

　　沈若清看着它，仿佛看着她已经逝去的青春回忆。

　　深深的一眼……

　　她伸出手摸了摸，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

　　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拿着它，走到楼梯口，扔进了那个多年来未曾扔进的垃圾桶。

　　此时，没有嘶心裂肺，没有痛哭流涕，她只是很平淡的，为这十四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段独角戏，终于有了一个适合它的结尾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