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采药养家日常》玄小田

29、第29章

　　“瑶瑶……”背后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你吗？”

　　一个老人从马车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跑过来。

　　云瑶转过身子，赫然对上一张关切的脸，她的心无法抑制的酸涩起来。

　　“外公……”这句话情不自禁喃喃出声。

　　商宗透过这白嫩的脸颊，依稀能看出女儿年少的模样，他更加激动，那个牛鼻子老道果然算准了。

　　孙女十四岁将有大灾，却也因祸得福，重获新生。

　　之前听说江阴有一女子，跟云瑶样貌相似，那女子被卖到了青楼楚馆，眼看着被逼着接客，商宗吓得不敢耽搁，连夜赶过去。

　　直到看见那个女子，不是瑶瑶，他既庆幸又失落，但还是给那个女子赎了身，也算是为外孙女积福。

　　可是他的孩子哪里呀？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商宗心沉在谷底。

　　谁知，刚回到青州城就有大惊喜等着他，方才远远看到云瑶身影，不敢贸然相认，凑近了越看越像，这才喊出声来。

　　“孩子，你受苦啦。”商宗颤抖着手，拍了拍云瑶的肩膀，慈爱说：“回来就好，咱们啊，回家去。”

　　云瑶莫名难过，眼睛蒙上一层雾，破碎的画面在脑子一闪而过，凭借这些她便断定身份，她真的是云瑶。

　　不过她变化这么多，外公好像了然的样子，中间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见过商老爷子。”萧绍伯见状，更加明确心中的猜想。

　　商宗见他牵着马浑身，气度不俗，可这人不是青州的，他从来没见过这号人物。

　　“你是谁？”商宗语气里带着警惕，刚才这个男子跟瑶瑶说话，俩人靠的很近。

　　“在下是萧绍伯，家母乃是襄阳郡主。”他刻意提起母亲的名号，当初商姨娘与襄阳郡主来往甚密，商家也是有所耳闻的。

　　果然，商宗语气缓和下来，襄阳郡主性子豪爽，是难得不歧视商人的皇亲贵族。

　　“原来是萧公子啊，家中还有要事，今日先行别过，该日再登门拜访。”

　　萧绍伯识相告辞，商宗的心思都在外孙女身上，敷衍两句。

　　云瑶看见他转身离去，背影透着落寞，一时间有些不解。

　　不等她思索，手被外祖拉住，坐稳这些日子普力马，嘘寒问暖，一时间抽不出空来。

　　商人向来八面玲珑，李叔翁原本的尴尬化解，稀里糊涂跟着人进了店铺。

　　这店铺是这条街最阔气的，三个铺面打通宽阔不说，几明窗净，桌子光洁得苍蝇都得撇叉，橱柜摆着珠光宝气的金银珠宝，甚至连难得一见的珊瑚和南珠摆出来了，真是好大的手笔。

　　见云瑶眼都直了，商宗愈发心酸，他外孙女打小什么好的没见过，外面遭了多大的罪，见到珠宝挪不开眼。

　　“过会挑些喜欢的，咱们先去三楼，那里清净。”

　　他在前面引路，云瑶在后面瞧。李叔翁很有眼色，没有跟上去，留在一楼，饶是掌柜客气周到，他依旧惶恐不已，这么大的铺面，云瑶的外公该多有钱啊。

　　李婆婆眼睛都直了，我的乖乖，他们家竟然捡了一个千金小姐回来。

　　云瑶一路打量着，不禁感叹商家豪横啊，你看看这楼梯是用檀木铺就得，扶手摸起来细腻温润，还是品质上佳的。

　　再看看茶盏，瓷釉厚实，上面交错着花纹，手感温润如脂，似玉非玉，这跟她在博物馆见到的汝窑很是相似。

　　她轻轻嘬了一口茶，茶汤清凉，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口中，久久不散，这茶也不错。

　　不过她大部分时候是喝药茶，因此品鉴不出具体的品种，这种茶盏配着清茶，傍晚的阳光悠悠照进来，简直是一种人生享受呀。

　　商宗坐在一旁，目光粘在外孙女身上挪不下来，那个牛鼻子老道的话果然是准的，经过这次灾难，她如同凤凰涅槃脱胎换骨。

　　“瑶瑶，你受苦啦，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我寻找遍了青州，都没有找到你的踪迹，还以为……”剩下的话，他哽咽难言。

　　云瑶想到刚穿来的时候，脖子勒得乌青，浑身拖拽后的破洞裤，身体还中着毒，“我醒来就在荒郊野岭，多亏了李叔翁救下我，不过我以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听她的话，商宗依然后怕，这显然是有计划的谋杀，要不去寺庙上香，好好地人怎么会突然失踪，还流落到偏远的荒郊野岭，幸好得人所救。

　　怪不得这么久没音讯，外孙女竟然失忆了，这人好狠的心。

　　商宗心酸，心疼：“回来就好，你先安顿下来，等时机合适了，再回刺史府。”

　　虽然知道刺史府未必是好去处，可是回去，云瑶便是官家千金，跟着他只能算是商女，眼瞅着就是嫁人的年纪，总不能因为出身耽搁了。

　　不过人刚回来，又没了记忆，总得把其中的厉害说明白了，不能再被人暗算。

　　正说着话，掌柜托着红漆托盘上了楼，恭敬地朝商宗行礼，“东家，咱们最时兴的首饰都在这里啦，让姑娘好好挑挑，看有没有中意的。”

　　掌柜是自小看着云瑶长大，前些日子她突然失踪，以为人遭遇不测，没少偷着抹过泪。

　　如今人全乎回来了，变得窈窕动人，他心里喜得呀，恨不得把珍藏的全都拿出来。

　　云瑶看着托盘红绸掀开，瞬间闪瞎了眼，她头一回明白什么叫珠光宝气，赤金嵌珠点翠，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南珠凤尾步摇等等，这镶嵌丝工艺，一看就是精品，除了头饰，还有各式各样金镯子，甚至还夹杂着红珊瑚珠链，碧玺珠串子……

　　老天爷啊，这一盘首饰就够她吃香的，喝辣的。这哪里是认亲，简直就是靠了一座金山啊。

　　“现在店铺就剩下这些，等以后多搜罗些，放到你的嫁妆里。”商宗示意掌柜东西都留下。

　　云瑶从震惊清醒过来，忙阻拦：“外公，我挑上两样就行了，这些放到店里卖吧。”

　　原本她这次回青州，只是帮原身完成夙愿的，把幕后主使揪出来，照拂一下她的家人。

　　可是外公大手一挥撒财，掏心掏肺的架势，云瑶真有点招架不住。

　　商用不禁心酸，云瑶这孩子打小懂事，出门在外遭了大罪。

　　可怜见的，头上素净仅仅绑了一个发绳，再看穿得衣服，竟然是下人都不穿的粗布，商家的孩子那里受过这种罪。

　　“去把镇店的那套头面拿过来。”商宗吩咐，“直接打包到匣子里，一会儿让云瑶带走。”

　　红漆托盘都已经是顶级的，还有镇店的，云瑶说什么都不肯要。

　　这时葛神医喘着粗气，爬上来，顾不得说话，指着商宗好一会儿：“商老头你不是去江南了，啥时候回来？”

　　云瑶见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这一趟出来时间久了，葛神医定然是担心，匆忙赶过来的：“您先喝口茶歇歇，事发突然，一时间忘记给你捎信儿了。”

　　一脸歉疚葛神医看在眼里，气消散大半。毕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徒弟，他舍不得为难。

　　他们出门两个时辰，葛神医在府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想到歹人还没捉到，别再出了意外，他忙让车夫套上马车，一路打听到了首饰铺子。

　　眼睛瞥见一旁的首饰，暗暗点头，这商老头还算靠谱。

　　云瑶竟然认识葛老头，听这语气还挺熟，商宗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疑问目光看过去。

　　葛神医故意押着他，徐徐喝了一盏茶。

　　商宗心中急，面上丝毫不显露，葛神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放下茶盏，“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何认识？”

　　商宗心里跟猫挠似的好奇，不过他更了解好友的性格，若是他落了下风，这葛老头便要得寸进尺了。

　　“你们在芝兰镇认识的。”他肯定说道，心中已经隐隐有猜测。

　　商老狐狸，揣度人心倒是有一套。葛神医一心痴迷医术，在人情世故上远远不及商宗，俩人性格迥异却成了至交。

　　葛神医也就在不认识的人面前端一端，如今他心头存着事情，恨不得一股脑说出来：“我是在镇上见得云瑶，你不知道，当初她妙手回春，直接把一个快呛死的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个商宗明白，又不明白，葛老头是在称赞云瑶，可她从小长于深闺，哪里治病救人。

　　葛神医滔滔不绝，治疗羊癫疯，解奇毒，帮医馆洗刷冤屈……

　　商宗听得心惊，疑惑打量他没犯癔症，难道说得是真的，可……

　　他看了云瑶一眼，心里的疑团环绕。

　　云瑶解释：“我失忆后，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在梦中向我传授医术……”

　　只能拉出她的祖父，充当白胡子老爷爷。

　　解释严丝合缝，商宗心里却翻起风浪，这难道就是老道说得机缘，原本以为解了毒，就算是至幸。没想到还能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

　　他们家有救了。

　　葛神医见他乐得合不拢嘴，顿时心酸，商家不知为何，家里老少皆体弱多病，这么长时间能够活下来，全凭钱吊着命。

　　“云丫头的医术不俗，颇有一些妙法子。”葛神医说道，“说不定家里的病能治好。”

　　商宗眼睛一亮，继而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云瑶现在还不能露面，必须有合适时机。”

　　毕竟大姑娘失踪几个月，不明不白回去，怕是能被流言蜚语淹死。

　　只是让人犯愁的是，该选个什么时机？

　　之前葛神医思忖许久，心里有了成算，提议道：“不若对外宣称，云瑶去寺庙拜佛摔伤了脑袋，你托付我医治，可医治脑疾，需要一位百年的雪莲作为药引子，人命关天，这几个月她跟着我云游采药。”

　　商宗点头这不失为好托词。

　　葛神医继续说：“仅仅是医治疾病，还会引来人的争议，不若让云瑶拜我为师。想来有我的名头压着，旁人不敢多嘴多舌。”

　　商宗心里清楚不过。他虽然富甲一方，但终究是身份低贱的商人。远远不及葛神医在青州城影响力。

　　葛老头可是达官贵族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