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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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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映手里拿着笔,一边听卫奚说话,一边在纸上写着,十分认真的模样。
卫奚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苏映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草包美人,虽然她提出的问题很简单,但都切中要害,而且一听即懂。
苏映将算式在纸上又写了一边,问他:“可是这样?”
卫奚拿起纸,仔细看过,道:“没错,你很聪明。”
前头苏知仪倒是说过自己妹妹在算学上很是有些天赋,就连王朗也夸赞过,可如今她看起水利工程方面的书来,竟然也是一教即会,让他这个做“老师”的十分有成就感。
苏映还是第一次在卫奚眼中看见笑意,以前他虽也在人前端出温文样子,可到底还是少了些什么,如今笑意直达眼底,显然自己这一步没走错。
此书她已看过好几遍,里面的规则定律更是早就明白,可她还是在饭后假作为难,称自己有几处不明白,想让卫奚解解惑。
人和人之间,要想产生感情,其实很简单,时常在一起,说话投机,爱好类似,没有其他的严重冲突,基本上便能成为朋友。
而要成为爱人,只需将前面几项加强即可。
哦,对了,夫妻还有一样,那就是亲密关系,不过苏映可不觉得卫奚是个重欲之人。
相反,苏映觉得卫奚其实是个内里十分古板的人。
比如说他喜欢竹子,院中便只植翠竹,明明也是京中世家子弟,却从不留恋烟花场所,便连太学生们的聚会都少去,觉得吃喝玩乐会坏人心性。
所以他平日里除了在太学读书,最多也就是与三两个好友游湖赏景,有点执着于书里“君子慎独”的意思。
因此,要想找一个与卫奚一样的爱好,苏映很是花了些心思,如今看来,她的努力倒是没白费。
只一点,这人有些一根筋,一讲起来就没完没了。
苏映没想今天一日就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便道:“多谢夫君为我解惑,只是不知这后面的几章,等我看过之后,若是仍有不懂,能不能也来请教夫君?”
卫奚见她看过来,眼含企盼,便点点头:“自是可以。”
“太好了!”苏映惊喜拍手,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头。
卫奚见她这小女儿态,倒是难得笑了笑,问道:“你怎会突然对水利感兴趣?”
苏映早准备好了说辞,道:“以前我曾跟母亲出城放粥,见灾民可怜,想着这些祸患都是因水而起,便找了书来看,瞧瞧可有解决之法。”
闻言,卫奚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她这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可你是闺中女子,便是你明白其中机窍,恐怕也是无法付诸实践,这样你就不怕你的努力白费了吗?”卫奚看着她道。
“不怕。”苏映摇头,“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我能明白到底是为何而起,便不至于以后受人蒙蔽,只要能做到这样,就很好了。”
“你有这样的心胸倒是难得。”卫奚见她说得真诚,也点头道。
苏映被自己酸得牙疼,见时候不早了就将书放下,对卫奚道:“夫君,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时辰不早了?”卫奚有些愣,他们刚才不是才用过晚饭不久吗。
“现在什么时辰?”
“现在已是亥时了。”苏映答。
亥时?卫奚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自己竟还未来得及看书。
想到此,他眉头紧锁。
太学里常有人打趣成亲了的学子,说他们定会与新妇蜜里调油,博士们布置下去的任务时常出错不说,便是漏下也不稀奇。
卫奚从来对此嗤之以鼻,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喜欢苏映,哪知,这才是成亲后第一次回府,他竟就将博士吩咐的课业忘到了脑后。
“夫人先休息吧,我还是事未做完。”言罢,便将放置案头另一侧的书取了过来。
苏映见卫奚不是像以前一样,以此为托词,便也随他去了,只是余光扫到窗边的那张软塌,还是顿了顿。
等到半夜,卫奚终是将书页合上,准备起身。
刚至软榻前,却发现桌上仍点了盏油灯,屋内光线虽是昏暗,却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只有他的案几上才放有灯台。
霎时他便觉得心头一暖,不自觉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睡着之人。
这是他第三次仔细打量苏映。
第一次是在苏府,他发现以前那个总喜欢装大人、扮老成的小姑娘终于换了身鲜亮颜色,以前被掩盖住的美貌全部呈现出来,让他第一次生出了对方却是个美人的想法。
第二次就是在京郊城外了,与上次精心打扮不一样,那次她穿得十分朴素,更因为在地上滚了一遭,身上沾满草屑,很是狼狈。
可卫奚却却觉得她似乎比上次看起来还要引人注目,带着些惊心动魄的美,让人忍不住心头一动。
此刻却又不一样。
女孩儿那双杏眸此时已经微微阖上,鸦羽般的睫毛浓密纤长,在她脸上投射下浅浅的阴影,带着沉静的味道。
小巧精致的秀鼻,此时鼻翼微微翕动,显然睡得正沉,只是不知梦到什么了,嘴唇却有些微微的嘟起,看起来有些与她平日不符的孩子气。
想到这,卫奚心中微顿。
她在家时定然不是如在卫府这样,可自从两人成亲,她处事得体,更没使过小脾气,显然也是为了自己在刻意压抑。
“她所求不过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再说又有哪个女子不想嫁得良婿?我既然已知此中苦楚,又哪能真看她流落到那种地方去。 ”
假山后听见的话,不知怎的突然闯入卫奚脑海。
她说知道此中苦楚,便是在感叹自身吗?
鬼使神差的,卫奚伸出手拂了拂苏映额前的碎发,等指腹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才受惊一般收回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趁着别人熟睡,行轻薄之举?
卫奚突然站起身,大步回了软榻前,只是躺下后他却久久无法安睡,似是觉得自己心跳快了些,便开始默念心经。
因着昨日睡得晚,今早确实苏映头一遭比卫奚先起床。
想着唤人进来恐怕就要吵醒他,苏映便在床上躺了会。
听着软榻上有声音传来,苏映悄悄掀开床帐望外瞧,见他穿衣时匆忙,似乎打算与之前一样独自离开,便干脆掀开帘子,叫了他一声。
“夫君醒了?可是我吵到了你。”
苏映坐在床上,身上只着了件白色里衣,被子半披半盖的落在她腰间,长发披散下来,有种不施脂粉的柔弱感。
卫奚系腰带的手便一顿,“没有,只是我想着起迟了些,怕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晚了。”
这借口实在太蹩脚了啊,苏映在心中暗笑。
既然他这么害羞,那不如自己就下点猛药好了。
想到这,她干脆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卫奚身边,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腰带,道:“那我便来帮夫君,两人总是要快一些的。”
卫奚刚想拒绝,手中一是一空,然后便见眼前之人半弯了腰下去,双手长开,绕到了他背后,竟是将他虚虚环住了。
昨夜突至的心悸再次袭来,卫奚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更觉在腰间一片酥/麻,可身前给他系腰带的人却似仍不罢休,还仰头问道:“夫君觉得这样可合适?”
合适?什么合适?她是在问他腰带的松紧是不是合适吗,可卫奚此刻已经全无所觉,哪里知道合不合适。
苏映见他愣神,耳后亦染上些绯红,更是生出了戏弄之心,干脆一手把着腰带,一手伸向他腰间,用食指抻了抻,道:“好像这样就差不多了。”
卫奚觉得脑中似又跟弦崩断,又觉苏映已快贴上他胸口,,怕她听见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下意识便往后一退。
哪知却是更糟,苏映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力道带着往前,然后便撞进了他怀里。
卫奚虽看着清瘦,身材却是不错,苏映额头触及一片柔韧之地,到不觉得疼,只是有些意外。
温香软玉抱满怀,卫奚触电一般重新退开,第一次不敢直视什么人,只手里握着刚刚抢回来的腰带,慌道:“多谢夫人,我自己来就行了。”
苏映也不想逼他太狠,笑笑,道:“那我替夫君梳头吧。”
哪知听她此言,卫奚心中更慌,面上却做出从容之态,道:“天气寒凉,夫人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我让书砚帮我梳头就好。”
言罢便推门走了出去,仪态自然,全不复刚才的失措模样。
可他还是算错了一点,便是要让书砚帮他梳头,叫进来即可,哪里用他亲自出去找人?
苏映看着房门再次关上,轻轻一笑,重新坐回床上,让凝春打热水来给自己洗漱。
再次扫了一眼纸窗,苏映转头对凝枝道:“对了,你去提早膳时,记得从膳房帮我拿一小碗杂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