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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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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门边之人久无动静,苏映便又转了下头,抽噎两声,露出了尤带泪痕的脸。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卫奚看着苏映脸颊上残留的晶莹,第一次动摇,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
又一阵夜风吹来,苏映瑟缩了一下身子,卫奚看了眼她衣着单薄,终是走了过去,顺手取下屏风上的长袍,披在了苏映肩上。
刚察觉到卫奚的动作,苏映轻吟了一声醒来,等看见是卫奚后,双眼微微睁大,随后又“掩饰”般的转了头,将眼角泪水擦去。
“......你。”卫奚有些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说什么。
自新婚夜后,两人就再未同床而眠过,可苏映既没问过他为什么,也没表示不满,卫奚便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苏映却接过了话头,笑道:“夫君早点休息吧,明日咱们还要回苏府呢。”言罢,自己起身回了床上躺下,再是大方体贴不过。
卫奚在桌边立了会,又皱眉看看床上背对他之人,仍旧躺回了软塌。
第二天一早,因着是三朝回门,屋中的丫头已是早早的行动了起来,回门要带的礼物凝春更是点了又点,就怕有一丝错漏。
苏映坐在妆台前任凭丫头给自己打扮,她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看书的卫奚,对凝枝道:“这粉不衬颜色,你再换了别的来。”
凝枝放下粉扑,疑惑道:“小姐这样很好看啊,再说这粉多白啊。”
“你别管,只管挑那显气色的过来就行。”苏映没有解释,只微笑对凝枝道。
卫奚朝这边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然后他就发现,苏映的书桌上竟然放着两本,一本是关于算学的,一本则是水利诸要。
她竟在看这种书?难道也是为了自己吗?
卫奚想起苏知仪以前给他说过,说自己妹妹为了能跟他找到聊天的共同话题,也在跟着学太学博士教的书,只是没看几章,就会晕头转向,最后放弃研读。
经史子集她都看不明白了,这样复杂艰深的书,难不成苏映还学得进去?
他这边想着,苏映那边已是打扮完毕。
“夫君?”苏疑惑唤他。
卫奚回过神来,起身与苏映携手出了卫府。
门外书砚早已备好了马车,带给苏府的礼物也放在马车后面,矮凳放下,苏映便先踩了上去,进马车里坐好。
卫奚随后上来,二人相对而坐,中间只余半臂距离,几乎呼吸可闻。
马车行了半路,车内却无一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
“夫君......”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停住,苏映便笑道:“夫君先说吧。”
卫奚却皱了眉头,淡声道:“夫人先说吧。”
听他这样讲,苏映也不再推辞,酝酿了下情绪,开口道:“夫君,要是我哥哥问起......”
说到这苏映顿了顿,后才又继续,“问起我俩之事,你能不能别跟他说咱们分床而眠?”
见他不语,苏映脸上拢起轻愁,眼神落寞的垂下头去,“要是大哥知道了,说不定就会告诉母亲,我不想让她担心。”
卫奚本来想的是,若是元逊问起两人关系,他会如实告诉对方,只不过自己仍会遵守承诺,只要苏映不犯大错,那正妻之位就是她的。
这是他能做的极限了,若是非要自己与苏映做一对恩爱夫妻,卫奚实难做到,最多只能维持表面的相敬如宾。
可苏映现在话中隐含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在人前时,她想与自己作假,扮演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
这种作假他从来不屑为之,更没想过将自己包装成对妻子情深不移的人,当即便想拒绝,哪知话还未出口,却见苏映红裙上氤氲了一团水渍。
她哭了?
“我不求夫君欢喜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人前与我些体面,这样我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至于让母亲太过担心,至于私下里......”
苏映故作坚强的启唇笑了笑,道:“至于私下里夫君喜欢谁,又或者要如何对我,我都不在乎,也绝不会害你欢喜之人。”
卫奚听她前半句已是皱了眉,听她说起后半句,心中疑惑更甚,问道:“我欢喜之人?”
苏映却没管他脸上的疑惑,咬了咬唇,自顾自的道:“成亲那日,国公府的小姐曾来找过我,我也知自己是鸠占鹊巢,更是配不上夫君,所以我只求夫君看在大哥哥的面上,不要让我太难堪。”
唉,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玉鸾?”卫奚更加疑惑,“她跟你说了什么?”
“夫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更不会坏了李小姐的名声。”苏映撑着笑道。
卫奚还想追问,外面书砚的声音却响起来,“公子,少夫人,苏府到了。”
既是已到苏府门前,卫奚便只好先闭了嘴,只是他见苏映神色哀伤,也不免猜测,李玉鸾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王氏一大早就等在了门口,心心念念等着女儿回来,见卫府马车停下,立刻便上迎上前来。
苏映刚好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王氏泪眼涟涟,也觉眼中有些潮意,只是刚想行礼就被王氏托了起来。
“我的蛮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娘这三天有多担心你!”王氏泪眼婆娑,拿着帕子揩着眼角。
“娘,咱们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府再说吧。”苏知仪劝着王氏收泪,又朝卫奚点点头。
卫奚见王氏反应这么大,倒是对苏映的话信了两分,心中也难免有些拿不定主意。
“夫君,咱们走吧。”就在此时,苏映已然来到他身边,还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一脸小媳妇状。
卫奚看了眼牵着自己衣袍的纤弱手指,到底没有将袖子扯回,也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苏映收回手的时候王氏正好看了过来,见两人恩爱,十分欣慰的笑了笑,卫奚便只得默认了。
看来卫奚此人确实是吃软不吃硬的,苏映暗忖,而且刚刚自己已是试探过了,他既然没有立刻甩开自己,那或许后面可以层层加码。
等把二人迎进府里,卫奚先是与苏映一起去拜见了苏质,然后又被请去了王氏的院子闲谈。
在问了些生活起居上的杂事之后,王氏许是有私房话要对苏映讲,便朝苏知仪使了个眼色。
苏知仪自是明白王氏要干嘛,便道:“我园中的红梅开了,是今冬的第一茬,子谦可要与我去赏?”
“自是求之不得。”卫奚也从善如流的起身,“岳母大人,小婿这便先离开了。”
“去吧去吧。”王氏真是越看卫奚越喜欢,又转头对苏知仪道,“你可把人陪好了,否则回来我可不饶你。”
苏知仪涎着脸,假作吃醋道:“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如今我方知此话不假,如今母亲见着子谦,我这个亲儿子便满身都是缺点了。”
“去去,就知道贫嘴!”王氏嗔他一眼,“只你不许带着女婿浑耍,临近午时便要回来,听清了吗?”
“知道了。”苏知仪笑着应下,卫奚也再次朝王氏躬了躬身,两人这才出得院子。
一出院子,苏知仪就长处一口气,“唉,我娘本不爱哭,可对着我妹妹却不一样,你信不信,要是咱俩没出来,一会还得被她眼泪淹上那么一回。”
卫奚听他抱怨,倒是不置可否。
卫家大房虽看着和睦,却少了些苏家的热闹,他娘更不会在人前失态,便是有时去见姐姐,亦是从头到尾端着笑意,对自己似乎也从未有过溺爱之举。
如王氏刚才对苏知仪那般的打趣嗔怪,更是从未有过。
“我娘估计要与妹妹说上好半天的话,咱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我带你逛逛园子吧。”苏知仪一揽朋友的肩,爽朗道。
“那就有劳元逊了。”卫奚亦笑着回道。
另一边,苏府正房里。
“女婿果真对你很好?”
王氏打量女儿神色,见苏映虽看着面色红润,却与出嫁前无甚区别,也没有新妇出嫁的那种娇羞妩媚,她便有些怀疑。
“母亲不是见到了吗?”苏映答得坦然。
王氏还是不信,想了想,道:“新婚那晚,女婿他可曾......可曾碰过你了?”
苏映在心中叹气,只好作鹌鹑状,声音也放低不少,回了一个单音节:“嗯。”
王氏怕她不懂,解释道:“你出嫁头一晚上,娘曾给过你避火图,你与女婿可曾按照上面所画行过周公之礼了?”
“娘,你怎好将这种事拿出来说嘛!”苏映只好再次憋气装脸红,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样。
王氏见此倒是松了口气,又问:“那你可知女婿以前房中是谁伺候,那丫头是家生子还是卫府买进来的?”
总算谈起正事了,苏映也跟着抬头,道:“凝春已是打听过了,称夫君没有收丫头进房,身边伺候的也只一个小厮书砚。”
“女婿房中无人?”王氏也有些纳罕。
“嗯。”苏映也觉自己运气不错,没有刚进府就要面对庶长子,“据说是婆母发了话,不许府中有丫头勾引夫君,就怕他读书被勾搭坏了身子,影响学业。”
王氏这下更满意了,立刻道:“那你可得抓紧,这女人啊,最要紧的就是有个儿子傍身,若你生下嫡长子,以后便是谁也动不了你的位置。”
“娘说的是。”苏映面上虽是应承下来,心中却是叹一声,她倒是想啊,可惜对方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