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放过我》烩南北

3、第三章

　　过了两日，庆幼清奉嘉帝口谕来了清幽宫。在嘉帝看来，惠嫔在安乐宫封闭了这么多年，必是不知宫内外许多变化，恰可让庆幼清给她粗略介绍一番。庆幼清却是不以为然，若是惠嫔真不知外界之事，上次又是如何将她引到安乐宫的呢？
　　“姑母！”庆幼清来时庆冶照旧在清幽宫中闲逛玩耍，这几日她也渐渐熟悉了这座大宫殿。虽然清幽宫在一众宫中并不算大，可对于生长在安乐宫四年的庆冶来说已是很大了。
　　“小七，快过来。”庆幼清看到庆冶，站在原地等她过来，又伸出手让她牵着，然后两人一起朝殿中的方向走去。庆冶没想到姑母提前这么多便履行了一月之约，她本以为还要等好久呢。她牵上姑母的手，感受到庆幼清温热纤细的手指被她整只手包裹，蹦蹦跳跳地走进殿内。
　　庆幼清来找惠嫔，主要是想提醒一下惠嫔，不若利用这次嘉帝的内疚谋些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她看惠嫔有些犹豫，又道：“娘娘已是处在清幽宫，若是还想远离那些纷争已是绝无可能的了。虽说对别人安乐宫并非好去处，但对娘娘却是一个好选择。本宫知晓娘娘若是不愿，就是皇兄也没法勉强娘娘离开安乐宫。娘娘离开安乐宫也只是为了小七，既如此，何不趁机取些好处，况且眼下娘娘也没法单单明哲保身的。”
　　惠嫔沉默了几息，说：“可，上次同你说的让小七读书之事可要趁机向陛下求取？”
　　“娘娘放心，此事本宫已向皇兄说明。娘娘似是误会了本宫的意思，现下娘娘向皇上求取的不可直接与小七相关，而应让皇兄觉得是娘娘在为自己求取之事。”庆幼清说完目光温柔地看着一旁的庆冶。庆冶听得有些愣，她只记住上次姑母教她的不可信旁人一说，现下姑母和阿娘的话她有些难以理解。但她并未问出口，平日里有时阿娘和绿柳姐姐也会说些让她不理解的话。
　　看惠嫔有些踌躇似难决断的样子，庆幼清开口道：“不若娘娘求陛下准许让娘娘的母亲一月入一次宫探望娘娘，小七与任家相处好，也可让任家给小七多几分倚仗，皇兄就是哪一日对小七有所不满，也不会轻易动手。”
　　这句话庆冶倒是明白了些，她父皇竟是厌恶她的，故需要她同外祖母处好关系将来被外祖家护着。原来姑母上次让她就连父皇也不要信，是因为她父皇从来都是厌弃她的。她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阿娘，为何父皇厌恶小七？”
　　“小七哪里来的荒诞想法，且不可不敬你父皇的。”惠嫔有些慌乱，她还是想掩饰一切。她觉着庆冶只要有她就好了，其他的事庆冶都不消知晓，若是有一日庆冶发现自己非陛下亲子，那距离庆冶发现自己非她亲子又会有多久？无论如何，惠嫔也不愿失去这个“儿子”。
　　“事至如今，娘娘可还要瞒着小七？娘娘可知似娘娘逃不开纷争一般，小七也逃不过这些的。”庆幼清并不是希望庆冶知道所有的真相，只是希望庆冶对嘉帝和其他宫内的人有所防备，不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下祸事。
　　看着惠嫔仍是不愿的隐忍模样，庆幼清无奈，只得换了话题：“小七读书之事已安排好，明日便可让其去启书阁就读。其余几个年纪相仿的皇子和世家子均一同读书。娘娘幼弟次子任恒亦在其中，娘娘可让其照顾一二。”惠嫔幼弟次子任懋多七岁，先前就作为皇子伴读入宫。
　　“可，待我幼弟归来我便传话于他。”惠嫔没有什么异议。
　　五日后任家军归朝，嘉帝携皇后设宴，请大将军任彪及众将领，其中亦有任彪之子、惠嫔之弟任素班。此外，嘉帝还特许请了惠嫔母子。任家军在北方近六年，终是守住了西北平原。而此次庆功宴，也是任彪第一次见他的外孙，任素班第一次见外甥。
　　任彪看着他眉眼妩媚的外孙，不禁有些疑惑，又想起昨日入京时听到的传言，说是惠嫔曾被陛下打入冷宫，期间生下其子庆冶。他不免有些狐疑，他的女儿虽是清秀靓丽，容貌却少有妩媚妖娆，若说那孩子是陛下与惠嫔亲子，怕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女儿绝非会是不安于室的女子，许是恰巧也说不得。
　　任素班只觉得他外甥甚是貌美，六年前他离家时幼子一岁，长子正是庆冶这般大。他观这这小童媚眼白肤，倒让他生出几分将对方当作女童养的促狭感来：“阿冶，来，唤阿舅。”
　　庆冶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络腮胡的男子，只是攥住阿娘衣角的手紧了紧。惠嫔注意到这边动静，只是警告性的看了一眼六年未见的阿弟，将庆冶抱在怀里。
　　年近四旬的任素班看到他阿姐又露出小时候他犯了错时看他的眼神，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装出一份沉稳的样子凝视着面前的酒杯。
　　宴上也是庆冶第一次见皇后，皇后似是比惠嫔年轻些许，眉眼平平，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她会偶尔瞄几眼惠嫔怀里的那个孩子，她之前一直未见过七皇子，却也听宫人说过七皇子的美，可她从未放在心上，今日见了，才被狠狠震撼了一番。她觉得自己知晓了为何嘉帝向来不喜他了，嘉帝那样自大的人，自是喜欢肖似自己的儿子，而庆冶不仅不肖嘉帝，反而比秦楼楚馆的清倌更勾人，难怪嘉帝不喜了。皇后越发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件嘉帝的秘密，不禁勾了勾嘴角。她接着想到，她的儿子皇二子庆坛容貌最肖似嘉帝，英武粗大，又是嫡子，没有理由不为嘉帝所喜爱。
　　待宴席过半，嘉帝看着惠嫔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对他毫不违抗的时候。酒气也让他情绪更加外放，思及前几日他心里早已打算对她的补偿，开口道：“惠嫔呀，今日任家军庆功宴上朕特许满足你一个要求，就作为对你任家的一个奖赏了，你可有所求之事？”
　　“臣妾确有一事相求，臣妾自上一次见母亲已有多年，如今臣妾已不再年轻，母亲更是五旬高龄。故臣妾请求陛下准许臣妾之母一月来宫中探望臣妾一次，让臣妾尽一尽为人女的责任。”
　　嘉帝没想到惠嫔的请求竟然是这个，他以为惠嫔并无在乎之物，至多为庆冶求一点东西。若是这样，他便可完全不欠她，亦可消除愧疚之心，不想她所求无关庆冶。转念一想，对于这个冷心冷情的女子来说，那个她养了四年的儿子又怎么比得上母家人重要呢？毕竟，他可是她二十年的夫君，她看向他的眼里的情感更是少得可怜。
　　“准了，”嘉帝心里弯弯绕绕，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你母亲何时要入宫，可禀明皇后，到时皇后可安排一二。”
　　“谢陛下。”
　　第二日一大早，庆冶就被宫人领着到启书阁，她到时启书阁中已是坐满了同她年纪相仿的稚子，共有十几人，其中最小的约莫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六七岁。除了七岁的皇六子庆勤、四岁的皇八字庆枫和三岁的庆琛外其余均为世家挑选的伴读。教授学问的师保颜正则为朝中六品官员，其人如名，清正而富有学问，却也愿委屈才能为年幼的皇子和世家子授课。
　　走到安排好的位置，庆冶坐了下来，她还是第一次离开阿娘，实在有些拘束。一旁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孩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你便是我阿爹昨日说的表弟了吧，我是你表哥任恒，惠嫔娘娘是我姑母。”
　　“姑母竟也认识你？除却阿娘外，我最是喜爱姑母了。”庆冶一直以为姑母是庆幼清的名字，故当任恒说起姑母时她以为他说的是庆幼清。
　　“我姑母不就是你阿娘吗？除却她，你还喜欢谁？”任恒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弟弟在说什么呀？
　　“不一样的，阿娘每日都能见，姑母却是几日才可一见。况且姑母生得极美，还会给小七吃甜呼呼的糕点。”小七皇子掰着自己白皙柔软的小手数着庆幼清的好来。
　　“生得极美？我看你便是生得极美了，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还要美。只可惜你是男子，若是女子，我是要将你娶回家的。”任恒说罢，还颇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庆冶。任小公子从小见过不少世家女子和妃嫔，不想竟都比不上他表弟。
　　“为何要娶？”稚嫩的庆冶完全不知道成婚之事。
　　“男子长大便要娶他喜欢的女子的，可若是女子生得漂亮，便会有许多男子抢着娶她的。表弟，你长大也会要娶漂亮女子的，若是一日看到中意的女子，一定要先其他男子一步呀！”好哥哥任恒耐心给第一次见面的表弟解释，忽然又觉得这样美的表弟被那些女子得去，倒是便宜了那些女子了。

作者有话说

　　任恒：这个弟弟不大聪明的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