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尘玉沙》星起司

3、第三章

　　然而这医师出来后脸色并不好看。北觅赶紧上去问：“医师，南柒姐姐她着么样了？”
　　医师脸色严肃，对北觅说：“北姑娘，南小姐她得的不是一般的风寒。而是……一类变异的瘟疫”
　　北觅一时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那……可有方法治好？”
　　医师叹了口气，摇摇头
　　道“这种病虽唤作瘟疫，但不会传染，潜伏期也比较长，前兆也有，但极难发现”
　　医师顿了顿“一但过了这个潜伏期，便在无回天之力了”
　　“请姑娘谅解属下无能”
　　北觅双腿一软，险些跪下去。她声音微微颤抖，努力平静“别开玩笑了。您，您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吧？”这可是京城里和南府医术旗鼓相当的医师。若是他都没办法……
　　医师叹了口气，道：“抱歉。这种病，在下也无能为力”说罢便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北觅如同坠入冰窖。明明炉子里“噼里啪啦”地燃着火，可四周仍然那么冷
　　后面几天，南柒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原先还能起身走动，过了几天却连坐起身都困难。北觅一直在她身边。
　　到了最后一天
　　“阿觅，你看”南柒看向窗外“这雪真的下得好大啊”
　　南柒看着北觅，回忆起曾道：“我记得，当年我把你捡回来时，也下着这么大的雪吧……”
　　“那会儿，你可小了，才到我腰这儿呢。我看见你呀，一个人在墙角蹲着，缩成一团，看见我来了就用你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我，怪可怜的。我心一动，就把你带回来了”想到这儿，南柒就不禁笑出了声来，看着北觅，有轻声缓缓道：“这一晃，就成了大姑娘了啊……”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叹息
　　北觅没有回答，泪水却伴着抽泣声滴落下来
　　南柒伸出手，为北觅理了理从鬓角散落下来的一缕青丝“后面我还没教的那些我都记在本子上了”待我走后，你可一定不能松懈医术上的学习啊。
　　北觅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儿，哽着声儿问“南柒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
　　以南柒对医术上的造诣，她不会不知道
　　“那本子上的东西，原先是因为我要入宫……”
　　北觅红着眼眶，看着南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柒叹了口气“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唉……”南柒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无奈道“我……不想让你太伤心啊”
　　“但我现在就很伤心啊！”北觅哭着喊道。
　　“……”南柒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对不起……”
　　半晌，她才轻声道“可就算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类的病，当人能感知到的时候”，基本没救了
　　再如何，也无济于事。只能，听天由命
　　她们在为人医治时，也会有这种情况。看多了，也就自然理解了，渐渐接受了。
　　北觅趴在南柒的被子上，把头埋进她的腕中，肩膀因为剧烈哭泣而颤抖
　　南柒本以为自己对死亡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但看着曾经那个小太阳如今这个样子，她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奇怪呵，她们做大夫的，明明是最多接触生死之事的。本以为轮到自己时 ，能坦安然接受，安然离去。却最终，还是放不下这尘世…放不下病者…
　　但总会有新的医师来弥补他们的空缺
　　说到底，只是放不下那个人罢了

　　南柒最后还是走了，抛下了北觅一个人
　　那天夜有多长，北觅就哭了多久。
　　南柒合上眼的时候，北觅始终趴在她身边，呜咽着“南柒姐姐……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啊？不让我这样，措不及防”
　　“当年……是你医好了我，这救命之恩，你又为何不让我还上啊？！！”
　　“我还不想你走啊……我不能没有你”
　　“你就不能……多陪陪我么……”
　　北觅不知，这雪天的债她何时能还上;这雪中的人，她又何时，才能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