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Rule 3.4: Sword shadows the mo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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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汇聚，紫青色的闪电在天际狰狞吞吐。
大风暴要来了，逐水却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她头枕在手上，躺在甲板的一角茫然望天。
或许是因为哥哥奥斯丁的意外死亡，又或是过去一年的挫败坎坷，来到江家，不管是雪青的颐指气使，或是他人的暧昧眼光，于她都似是隔雾观花。朦胧，湿腻，于是更加得提不起精神。懒洋洋里得过且过。
本来还有执著着的武学，可是这个梦想却意外的变成了噩梦。每次提起剑来，闪过的都是夜帝用过的一招半式，看去简单明晰，可是当她想依样学招时，却都是以失败告终。唾手可得，却又遥远的像海市蜃楼——夜帝的武功像他的人一样神秘不可捉摸。那已经不是一个目标，而是求之不得的折磨。她曾着魔似的反复捉摸，最后又绝望颓然的弃剑。
夜帝的境界，是每个学武之人的终极渴望，可是无法超越现状的焦躁，却是最痛苦深沉的梦魇。
雪青的失望，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却无能为力。不论如何切磋，却始终像在三流境界徘徊，一想到真正武学的精妙，她就羞惭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雷声轰鸣，人语声却在这时断断续续的传进逐水的耳中。
“阿薰，你一定要帮我啊，这套沐骨令可是必考，再练不好我一定挂考核……。”
“一边待着去，剑这种东西是给小姑娘练得，我只用刀。”
逐水忍不住失笑，江家的孩子也和同龄人没什么差别。一样的烦恼考试，也一样有大言不惭或是不是人的牛人随时打击同伴。
“阿薰，你不是见死不救吧？武学都是相通的，你稍微看看，指点我也好啊！”
“江郡，你是诚心侮辱我么？都说了，别拿这些娘们东西碍我的眼！”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揪我领子啊……我也是没办法，最讨厌沐骨创出的剑法，死气沉沉，繁复的让我想撞墙。为什么不考扶娄前辈的，长啸呼风小诀，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潇洒万千了。”
“咣当！”一道人影当空砸了过来。伴随着阿薰不耐的轻叱，“让开，别挡我回去喂小丝的路。”
现时的逐水懒怠动弹，稍微侧侧身，让那考试难过的可怜虫好有个落脚地。
人影一个空翻险险站好，“阿薰，你良心真让你家小丝的爪子挖出来啦？猫比我还重要？唉呦，这里怎么会有个人，小姑娘，没踩到你吧？”
逐水缓缓站起身来，懒懒抻个腰，“我没事，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搅你考前抱佛脚了。”
“咦，你，你不是那个幸运女神么？”
逐水往前迈的步伐顿了顿，被叫惯了御用沙袋，幸运女神这名称倒真新鲜。
“真得是你，幸运女神！阿薰，快来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华逐水！她在海地抽中了幸运签救了好多修女——都怪你宁愿在船上闷着你也不愿出去走走，活该错过了这种精彩场面！”
逐水看看扯住自己衣袖的男孩，再看看对面一脸倨傲的少年，不由挑了挑眉，那张十分秀气又傲慢的脸竟然让她觉得熟悉，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啊，对了，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江郡。剑组九段。那个就是江阿薰，你应该知道他的阿！”扯住她袖子的男生忙不迭的自报家门。
九段在江家已经是最高段，眼前一惊一乍的男孩倒真看不出像是个高人。至于江阿薰，自己去年之前，连夜帝的名号都未曾听过，就原谅她孤陋寡闻吧。
江阿薰双手环胸，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逐水的疑惑，冷冷道，“你别看这个家伙不起眼，他的剑术天分并不在江雪青之下，只不过，他有个怪癖，不喜欢的东西就是练不来。所以九段了，还在烦七段的剑法……不过我向你保证，就算江雪青她亲自出手，也未必收拾得了这家伙。”
碰到个敏感又护短的主，八成还和雪青有什么不对付——不过就雪青那作派，要和她相处融洽倒真考验演技了。
逐水叹口气，“久仰两位大名，要下雨了，请容小女子告辞了。”
江阿薰哼了一声，江郡却似有点失望，“这样啊……对了，小华你也用剑吧，帮我看看，这一段我怎么练都不顺手。”
一边说，一边翻开手里的剑谱指给逐水看。
“沐骨绝令。”逐水看着名字喃喃道，“我仿佛好像有练过开头，不过年头太久了，实在记不起来了。”
江阿薰冷眼旁观，心里鄙夷，以你的年龄，连七段剑法都不定摸过，吹什么年头太久不记得了？
江郡却一脸崇拜，“哇，你很小就练到七段了么？忘了不要紧，你这么厉害，一定看看就又想起来了！”
逐水挠挠头，“我以前是乱练的，看到有兴趣好玩的，就会上手试了。嗯，我记得这个也不是很麻烦。”
江阿薰沉下脸，正要开口要江郡走人，逐水已经将书放在甲板上，歪歪斜斜的摆了个里面的姿势。
江阿薰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挑挑眉，索性站在原地等着这个信口开河的小骗子出洋相——顺带也可以教育一下江郡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要每次都这么轻信好骗。
逐水用脚又翻了几页剑谱，一边想一边又比划了几下。
“咣当！”暴风来袭，船一歪，书哧溜滑去好远。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毫不留情的砸在三个人身上。江郡一手当着雨，一手捡回剑谱，惋惜道，“哎呀，怎么下雨了，这下没办法让小华你教我了。”
逐水的头脑还沉浸在刚看得招式里，闻言心不在焉的伸手，“剑。”
“嗯？”江郡怔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的把木剑递到逐水手里，又迟疑的道，“小华，算了吧，这雨太大了，下次再说吧。”
逐水像是混没听到他的话，捏了一个剑诀，木剑在手里已舞出几朵剑花。
“咚咚咚。”雨滴砸在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逐水的剑招东一下，西一下，虽然姿势摆得有模有样，可是招与招之间却一点连贯性都没有。
江阿薰一边看一边摇头，剑术非常讲究节奏，眼看着逐水将好好一曲古典华尔兹舞成错乱步，虽然自己一向不待见剑法，也忍不住要斥声荒唐。算了，他可懒得淋着雨看小丑表演，正要转身离去，逐水的节奏突然变快了。
雨幕稠密，木剑却似比暴雨更快更猛。一时间，凌厉的剑气将空间硬生生划分成两半，气流激荡下，出现了一面是狂风暴雨，一面却滴雨不漏的奇景。少女一时舞得兴起，索性仰头闭上眼睛。海风在耳边呼啸，雨柱狂飙猛砸，一切噪杂都像是背景，只有剑招自成境界，行云流水般从纤细的手中流淌而出。
我舞影凌乱，我剑月徘徊。
江阿薰皱眉，虽然没有练过沐骨令，但是他却知道这路剑法以繁复华丽为要点。也曾经见过精通的长辈详细讲解，每一招每一式都讲究得好像繁琐的宫廷礼仪。他还瞥见过江郡被师父责骂，就因为在第三招上指尖少颤了半下，喔，对了，好像还因为第五招刺出时剑尖低了三度。
凭他对这路剑法的记忆，少女的招式角度统统没错，可是，却又有什么地方十分不对劲……沐骨绝令不应该是这样的，它是隆重华美的代称，优雅古典的诠释，可不是这般乱七八糟，这般漫不经心，这般——潇洒不羁……。阿薰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了，自己可是发誓一辈子只钟情刀法的，怎么可以这么容易见异思迁！他在心里“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江郡更是早已嘴张得合都合不拢，看着少女洒脱飘逸的身影大声宣布，“阿薰，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我笨学不会，是他们教错了啊！”
海上的风暴来得快也去的快，雨云散去后，瞬间又是金芒万道。
少女眯着眼停了剑，站在甲板上有点茫然的看看拿剑的手。
江郡热切的奔了过去，“小华，后天回到江家我就要参加考核了。你也来好不好，我要让大叔们看看新古典华氏沐骨令的姿彩！”
“新古典华氏沐骨令？”少女疑惑的重复。
“是啊，是啊，就是小华你用独特的古典触觉赋予沐骨令的新剑意啊！”
少女唇角抽搐了一下，“呃，这种小玩意，你要喜欢尽管拿去用。不过，你要想考试吉祥如意，建议你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江郡呆呆道，“为什么不能提？”
逐水露齿一笑，施施然转身离去。“傻瓜，因为江家人更喜欢摄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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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逐水左脚刚踏到练武厅的门槛，右边暗器已经迎面飞来。逐水忙不迭的躲到柱子后，随手兜了一个不明飞行物到眼前端详。
木制玩偶栩栩如生，那熟悉的面貌让逐水发了一会怔。怪不得会觉得那人面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雪青气冲冲的从里面走了过来，大声道，“华逐水，你这两天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逐水想了一下，貌似从海地搭邮轮回到江家后，她就天塌下来也不理得埋头大睡了三天三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雪青表明比较好。于是假装没听到雪青的发问，只是把玩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雪青更怒，劈手夺了过去，“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问你话呢！”
逐水叹口气，惆怅的道，“我记得你以前扎得小人是我，什么时候改成这个家伙了？”
雪青冷哼一声，“谁让你不争气！这个世界现实得很，你没实力，就算连被我扎得资格也没有。”
逐水感慨，“想当年你不过是用破布裹个娃娃样，现在都进化到专门作木偶了，——你这是典型的性别歧视啊！”
雪青眯了眯眼，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已经见过阿薰那个臭小子了？”
逐水懒洋洋道，“江家虽然挺大，不过碰到个个把人又有什么希奇？怎么，害怕你的前任假想敌和现任连起手来推翻你的女王地位？”
雪青难得的没有发火，“这么说来，你是真不知道那臭小子做什么了？”
逐水挑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雪青已经重重在她肩上捶了一下，冷冷道，“不管如何，你哥哥已经身亡，我是绝绝对对不会答应阿薰，让你去沙漠里送死的！”
作者有话说第4章 Rule 3.4: Sword shadows the mo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