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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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人已经压到地牢了。”
斐册抓了一把鱼食，放手一洒，引得水里的鱼儿，簇拥而来，争相夺食。
“今晚我就要听到结果。”
“是。”
五王府的花园，在各王爷府邸里，算是出了名的。前朝有名的工匠设计建造，经过数十载更迭，轮转于不同的王侯将相之手，积累下来的又何止满园富贵，园里随便一棵树大概都要比别的府邸来的年长。
就连当今圣上将这府邸赐予斐册之时，也是有诸多反对之声的。什么不符合规制，过于富丽堂皇，不利于皇室子孙清廉的形象等，理由总有百般，但都过于可笑。最终斐册还是安然搬进来了，不仅仅因为他深受父皇宠爱，更多地，还是他战功赫赫吧。手握军权又有能力和头脑的人，总是会让人，信服，和，不寒而栗。
卫石看着在一旁还有闲情雅致喂鱼的王爷，想想还在张大汉背后等消息的人，嗯，王爷有时候，挺可怕的。
“你看这鱼。”斐册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卫石跟着一看，池子里的鱼，跟云舒院是一条活水里养的，这几日，长得膘肥体壮，肥嘟嘟的，摇着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还怪可爱的。估计是娘娘出不了门，醒了就天天逮着鱼喂的结果了。
“本王的侧妃，看来还是养鱼的一把好手。”
吃完那把鱼食，几尾鱼见来人没有再投喂的意思，摆摆尾，扭着胖胖的腰，一转身，又往云舒院游去。
七雨本想进屋问一声娘娘，等不等王爷过来用膳或者派人去问一声，省得好几次王爷过来，猝不及防，虽说饭菜都是从大厨房出的，总归多了些麻烦。
撩开珠帘，就看到娘娘坐在榻上，胡丫也在对面坐着，换了套刚才娘娘让人拿来的衣服，不太合身，有点大了，显得空荡荡的，撑不起来。拆开了的头发才到肩膀，一双小手缩在衣服里，都不怎么敢抬眼看娘娘。
唉，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啊，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就舍得这么早嫁人。
竹南把胡丫缩在衣服里的手拉出来，胡丫想躲，又不敢。竹南抹了一把凝脂在胡丫手上，再慢慢抹开。她刚才就看见了，胡丫手上好多裂口，明明也不是冬天。
轻声问：“怎么都夏天了，手还裂了？”
胡丫觉得眼前的人，手又软又温暖，拉着自己的手，她都不敢动弹，一比，自己的手，太丑了。
她低着头回道：“要洗衣裳。”声音不大，就如同她这个人在别人眼里一样，瘦小又畏畏缩缩的。
赵嬷嬷在旁边一听，心里叹了口气，唉，这得洗多少衣服才能洗成这样，蹉跎人么这不是。更加快了手里针线的动作。
竹南闻言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拉起胡丫的另一只手抹，毫不在意的说：“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好不好，以后就留在云舒院里。”
胡丫惊得微微抬头，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有点不敢置信又含着期待：“可以吗？娘娘。”
“可以”竹南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你出生在哪个季节啊？”
胡丫高兴又有点害羞，脸红彤彤地：“冬季，我出生在冬天。”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出生的季节。
“冬天啊，凌梅傲雪。”竹南放下胡丫涂好了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叫七雪好不好，跟着七雨姐姐一起。”
屋外院子里荷叶，也不知是风吹过还是鱼儿游过，一溜的往边上倒，不一会儿，又翻了回来。
“……”胡丫似是不敢相信，明明今天她起的很早，清晨那么冷，冷到麻木。要梳妆，要打扮，自己拿起墨笔画上歪歪斜斜的两道眉，自己将不长的一头薄发盘成妇人髻，再跨过那道门，好像就是她的一辈子。可就是有一个人，执傲的拉着她的手，挡在她面前，堵住了那道门。直到现在她也还是那一身皱皱巴巴的红衣，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出身在寒冷的冬天，路有冻死骨的冬天。自小父母双亡又寄人篱下，从清晨到日暮，她都在不停地做工，像无根的浮萍，努力想把自己再泥土里扎紧一点。
她出生在寒冷的冬天，有凌梅傲雪的冬天。
七雪低头抹了抹眼睛，抬起头，努力扬起嘴角，红着眼，说：“好。”
晚间的风，一晃，天就被带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太阳沿山际慢悠悠地往下走，池塘里的鱼儿又在扰的荷叶来回摇晃，好像在催，开饭了！
等理顺了这一天的事情，得下空来，竹南终于想起了自己被木箱砸中的手臂。便让赵嬷嬷给上一点药，赵嬷嬷掀开竹南的衣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竹南。竹南一脸平静。赵嬷嬷放轻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啊。
原以为娘娘都没叫疼，还以为伤的不重，这可比摔的膝盖重多了。怎么摔了一跤都哭天抢地的人，这会就没吭声呢。
竹南看赵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可不能和她两说。”指着窗外的七雨和七雪。说完又转头看着那两丫头喂鱼。轻描淡写地好像受伤的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赵嬷嬷小心剪开黏在血口上的衣料，小心扯下和血痂结在一起的细丝绸，一抽，凝固了的血，又一点一点往外渗，慢慢撒上药，再小心翼翼的绑上纱布。
“您这又是何必呢？”
竹南另一只手杵着脑袋，往窗边一靠，回答的漫不经心：“没事，不疼。”
远远的瞧见七雨从卫石手里接过了一个盒子，往屋里来，竹南边说边随意的扯过一边的毯子往手上一盖。
“娘娘，王爷那边传来话说不来云舒院用膳了。还派人送来了这药膏……”对了，娘娘今天手好像受伤了。
赵嬷嬷接过七雨手里的药膏，递给竹南。竹南看七雨忧心忡忡地往毯子下自己的手臂上瞄，一手接过药膏，一边冲她摇头，笑了笑：“那就摆饭吧。”
七雪亦步亦趋的跟在七雨身后一起进了屋，又跟着她出了屋。脚上是竹南让赵嬷嬷准备的加厚一边鞋底的特质鞋，脚步轻快，只要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她的脚有什么问题。
竹南转着手里的药膏，一缕从发髻里散下的青丝打断了她追随七雪背影看向外面的目光。她轻轻阖了阖眼，嘴角带笑。
赵嬷嬷一个妇人都看呆了，别的不说，这一幕，灯下人倚窗，不衫不履，落日黄昏，景美，人美。
外面都在传，王爷在府里养了一个美人娘娘，宅心仁厚。看过太多的赵嬷嬷知道，这个时代，就是美人一词，也带了太多不美的深刻含义。但这一刻，赵嬷嬷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也有一点对的地方，美人是真的美，只是在骨不在皮。
娘娘应该心情很好，脸上都带着笑，不像前段时间那样，虽然也有笑，但总是漫不经心的过着每一天，笑也是不达眼底的笑，就感觉娘娘这个人随时都会飘走一样，这是第一次，她来到云舒院后，觉得娘娘有了实感。
等七雨带着七雪回来的时候，就见竹南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裳。虽然还是一身青绿的素雅，头发也是随随便便地用一根青色的带子绾着。
竹南见七雪呆愣愣地看着她，小姑娘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就起心想逗逗她：“我好看吗？”
七雪见娘娘朝自己一笑，回过神来，听清娘娘说的话后，脸一下就红了。躲到一边，拉着七雨衣袖，一边看着娘娘，一边小声但又坚定的笑着说：“娘娘穿什么都很好看，怎么打扮都好看，娘娘最好看了。”
听她这么一说，屋里人都笑了。七雪一看她说完笑的人更多了，脸更红了。竹南看她很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到七雨身后的架势，轻轻摆了摆手：“对呀，我知道，我最好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