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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转眼正月二十,陈星辰公司开始催促返市准备开工。

      洲县的确诊病例都是外地返乡人员,除了吴静默吴静语两姐妹偶尔往陈星辰家送些自家种的菜顺带待上十几分钟以外,陈星辰就没接触过其他人。

      即便如此,回江市还是有些麻烦,需要办的手续一大堆。

      光是去哪里抽血化验,陈星辰的电话都打了好几个,然后就是镇上开外出工作手续,确认前往城市的时间地点,一通忙活下来,又等了两天才接到进城去医院检查的通知。

      时间正好卡在陈星辰最忙的时候,贺以慕开车,她就坐在副驾驶一边拿电脑办公一边打电话,贺以慕光是听着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贺以慕不是陈星辰这边的人,但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江市,最后舔着脸想了些法子跟着陈星辰开了手续,顺便一起检查化验。

      两个人是下午化验,出门的时候贺以慕觉得来早了,车刚拐进临近医院的车道,远远看到的就是一排长队。

      看见陈星辰挪不出手,贺以慕将车停好,自己先下车去排队,差不多到他们这批了,他给身后的阿姨打了招呼,回车里叫她。

      电脑是短暂的丢了,电话语音一直都没断过。

      贺以慕就看着陈星辰一边通过耳机和电话对面的人对接,撸起一只袖子把手递给医生抽血的同时,另一只手还在编辑信息一直发。

      贺以慕按耐不住火在心里骂了句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公司就陈星辰一个能做事的人在了呢。

      到底还是心疼,贺以慕帮着陈星辰摁住手臂上的那团止血棉,又替她披上了衣服,生怕她再着凉。

      两个人做完体检,拿到外出证明下楼陈星辰的电话才算打完。

      莫名的,她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难得出门,贺以慕开着车带着陈星辰在城里兜了一圈。

      商铺零散开了几家,发现陈星辰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开了门,贺以慕下车买了几个小蛋糕回来。

      回家洗完手喷完酒精,陈星辰把蛋糕递给了樊季雨一个。

      樊季雨手里端着小蛋糕,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憋住三秒,忍不住问陈星辰什么时候回江城,言语间的担忧和紧张藏都藏不住。

      陈星辰还没说什么,贺以慕便主动开口担起了照顾她的事,宽慰起樊季雨来。

      晚上陈星辰就开始收拾东西,樊季雨担心她回了江市以后的饮食问题,夜间悄悄地往她背包里塞了好几包香肠。

      第二天吃完午饭,贺以慕拎着陈星辰的背包和帆布包先一步下了楼,樊季雨拉着陈星辰的手细细叮嘱了又叮嘱,生怕她在江市出问题。

      樊季雨心里舍不得,又将陈星辰送到了楼下,等她上了车还趴在车窗上絮叨了好一会儿。

      等贺以慕的车开走了,樊季雨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樊季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忍住眼底的酸折回身往楼上走。

      她扶着楼梯,一步一顿,身形像是在倏忽间佝偻了几分。

      就像是离家的不止是陈星辰,还有她这段时间的精气神一般,从背影看去,苍老些许。

      回洲县到时候贺以慕是自己一个人,只要不超速开得再快都由着他来,返程有陈星辰在,他也不急,开得要慢很多。

      陈星辰在车上玩了会儿手机,没一会儿就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随时都有睡过去的架势。

      贺以慕回洲县多久就有多久没抽烟了,陈星辰没动静,他车开着开着就犯了烟瘾。

      瞥了眼陈星辰,贺以慕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开始没事找事,赶跑了陈星辰的小瞌睡虫。

      陈星辰接过贺以慕递还给她的水杯,拧上盖子放在一旁,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又看了两眼贺以慕,头往后一仰又准备闭眼睡觉。

      见状,贺以慕找了个话题,问起了陈星辰的高中生活。

      上次他问陈星辰记不记得他,陈星辰想不起来他便没再提,至今她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碰过面。

      陈星辰在结云中学读完高二转回了洲县读书,她一提及,贺以慕瞬间就想起了结云中学那空荡荡的一年。

      陈星辰转校的事他是开学后好几天才知道。

      一开始绕路上厕所经过陈星辰的班级没看见人 ,贺以慕都只是以为刚好错开了,心里也没多想,直到后来发现她座位上坐的人不是她。

      贺以慕心里惶惶,他猜到了那个可能,却始终不愿相信。

      中午吃完饭,贺以慕拿着球去了球场。

      刚入结云中学的第一学期,贺以慕在球场上故意砸了人,架没打上倒砸出了个球友,隔三差五被约打球。

      借着打球的机会,贺以慕状似无意,开口道:“你们班陈星辰请假了?”

      “谁?”柳汪一头雾水,反问道:“陈星辰是谁?”

      贺以慕心里有一瞬的空白,而这瞬间的空白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人都是这样,轻言忘记曾经自己铸下的伤害,连伤害的人的姓名都不曾记住。

      柳汪见贺以慕出神,抱着球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呢?贺以慕不知道说,抢过球沉默地拍球、运球、投篮。

      柳汪置气一般蹲在原地,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陈星辰是谁。

      贺以慕心里烦,打球就狠,篮球砸在篮板上猛得朝自己飞来。

      贺以慕弯腰一躲,只听后面柳汪一声“卧槽”,他回头看,柳汪捂着脑门顶坐在地上,神情痛苦。

      “我想起来是谁了。”柳汪站都站不起来,龇牙咧嘴道:“有一次我和班长吵架,好像凶她了。”

      “谁没事记人女孩子名字啊!我又不是没女朋友。”

      大概是被这么一砸,柳汪全想起来了,说:“当时我脑子不清醒凶完人,第二天一早就被班长摁着头去道歉了,她又安静又不爱说话,我哪知道你问她啊!”

      说完,柳汪猛地抬头看他,道:“你问她干什么?我都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你认识?”

      “……”贺以慕道:“不认识。”

      “哦。”柳汪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爱瞎想些什么,连这种不认识怎么知道名字的问题都没想过,道:“应该是转校了吧,我们班今年转校了好几个,我好像是没听过她的名字了。”

      知道了答案,贺以慕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失落,或者有什么可失落,世界本就人来人往,根本不缺哪一个。

      球也不想打了,无精打采的回了教室,物理课上还因为走神被老师逮住说了几句。

      他还是习惯性下了课就往陈星辰的教室方向走,偶尔和看见他的柳汪站在走廊聊几句,偶尔看着陈星辰现在坐着其他人的座位晃神。

      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她在结云中学的这两年,他遇见她以后的时间,好像是秋潭里倒映的梦,只掀起了他寡淡无波的心湖里的潋滟涟漪。

      陈星辰去了洲县第二中学,贺以慕是在开学第三个星期知道的,就在他认为只有他一人还记得她的时候。

      “星辰在二中三班,她前两天才和我说的,好像班里的同学性格都很好……”

      贺以慕在听到“星辰”两个字的时候就放慢了脚步,他回眸,说话的那个人是陈星辰的同桌。

      蓦地,贺以慕难得的倚上了走廊围栏。

      九月下旬,结云中学秋风微凉,白色连帽卫衣外套着校服松松垮垮,他垂眸看向楼下。

      高一的新生们已然彼此热络,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和各自的朋友嬉笑打闹着。

      脑海中一个个片段划过,贺以慕忽然笑了,曾几何时初入校园,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模样,他又有些高兴,意外掀起涟漪的星辰,原来不是只他一个人没有忘记。

      结云中学的国庆假期要比洲县第二中学早放一天,而那一天也是贺以慕坐车回洲县最积极的一天。

      到洲县已经过了中午,贺以慕站在洲县第二中学门口,扫了一眼身上的校服,回家了。

      洗完澡换完衣服,随便在冰箱里拿了点青菜煮了碗面,吃完收拾好一觉睡到下午五点。

      贺以慕穿上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外套,换了鞋锁门出门。

      在街上站了十几分钟,二中校门缓缓打开,贺以慕端了份关东煮,不紧不慢穿过斑马线,一脸平静的往学校里走。

      校门口保安盯了贺以慕几眼,心中诧异这孩子出校门买晚饭的速度。

      再一看他身上那套二中校服和脖子上的校卡挂绳,安保也没什么可想的了,至于手里拿的,或许是大人为了节约孩子吃饭的时间买好了送来的也不一定。

      走到了操场边,贺以慕不动声色的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心底默默地舒了一口气。

      作为曾经的二中人,二中的保安有多厉害他是知道而且见识过的,多少想要混进二中找人玩一会儿的人都被保安盯住阻拦在了门外。

      校服能借,校卡可不是谁都有的。

      贺以慕扯了下脖绳,校卡上的初xx届一班几个字赫然醒目,他拍了两下藏进衣服里。

      再抬腿时,贺以慕的眉眼盈了浅浅笑意,那里有得意,有高兴,还暗藏着一丝忐忑和紧张。

      高三三班很好找。

      洲县第二中学临近校门口的教学楼都是初中部,绕过操场那边几栋相连成院的教学楼则是高中部。

      贺以慕看了眼看似盘错实则也弯弯绕绕的楼梯,不惊暗叹道,好好地一个曾经二中人,竟然也差点找昏了头。

      结云中学是进校是在哪个教室就一直不会挪教室,但洲县第二中学不是,每个年级每个班都是一年一挪,说是要让学生们多看看学校各处的风景。

      贺以慕一直都觉得学校这是搞的鬼名堂,初中还好,一到高中,一换教室,即便不搬课桌板凳,那些书那些卷子作业题,一个人的都得两个人抬。

      换来换去,教室外面除了树不还是树?累的是学生又不是学校领导,这不是鬼名堂是什么?

      现在门牌上写着高一的班级里是高二的学生,写着高二的班级里是高三的学生,写着高三的班级里是高一的学生。

      兜转了一番,问了几个人以后,贺以慕才找到了陈星辰的班级。

      陈星辰不在教室里,他没站在门外,绕了一圈走了。

      到底还披着二中的皮,万一惹出是非,遭殃的只有陈星辰一个人。

      即使如此,贺以慕的那张脸还是招来了不少女孩子的议论,从班级到年龄都猜测了遍。

      贺以慕在楼下晃了一圈,掐着点往高三三班走。

      “星辰快点!要迟到了!”

      身后传来急声,贺以慕心脏偷停,咯噔之后血液快速流窜,冲上他的颅顶,热了他四肢百骸。

      贺以慕揣在兜里的手,忍不住蜷了指尖。

      他刚回头,一阵风刮过,那个高个子女孩端着一杯奶茶,被拽得脚步踉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随着跑过而起的风,她的发梢从他的眼睫扫过,带来细细的微痒,仿若隔着肌理皮肤,挠在了他的心尖上。

      高个子女孩气息不稳,喘息声越渐远,她说:“宁宁,你慢点,我跑不动了。”

      那个叫宁宁的女孩子似是害怕极了迟到,嘴里一直念着“迟到要被罚站罚扫地”手上却没忘记拽着高个子女孩跑。

      贺以慕像疯了一般,猛地抬腿朝前跑去,追上她们,又超过她们。

      他一口气爬了六层楼,又在她们到了第五层时,戴上了衣服上的帽子,憋住已然气喘吁吁的呼吸,提着气往楼下冲。

      这一次,贺以慕拉低了帽子,在和两个女孩子擦肩而过的瞬间,抬眸凝视着那张脸,不到两秒就已错开。

      他下到了五楼,她们到了六楼。

      贺以慕扶住栏杆,弯腰坐在楼梯上,他喘息着,杏眸里盛着星光,他忍不住笑,脸上的笑意犹如银河中璀璨的万点星辰逐渐加深。

      他确实是疯了,也好久没这么疯过了,只因为那一句“星辰”,他在楼下跑了几百米,又越过她们抢先上了六楼,只为了光明正大的偷看她一眼。

      看陈星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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