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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在顾长卿眼里我就是亲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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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病?你别不承认,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你们把我关起来想干什么?你说呀,你说话呀!说不出来了吧。”
“阿姨,这里是佛宝给您送的礼物呀,您不是说想要个大院子种花栽树,佛宝带您来的时候您老可高兴了。”医护人员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孩儿,她指着旁边的小花园说:“您看看小花园里的那些月季花,都是您和佛宝一起种的,现在开的正旺呢。”老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一小块地里种满了花儿朵儿的,正值盛夏开的娇艳,“阿姨,佛宝去上班了,下了班总是紧着赶回来,您还一直嘱咐他跑慢点呢。”
“上班?上什么班?我家佛宝还都没有毕业怎么去上班,瞎说!”
“对对对,我给忘了。哈哈哈,还是阿姨记性好!”医护人员顺着老人的意思,继续说:“你看这天马上要下雨了,咱们回屋去吧。”
老人摇了摇头,刚刚激动情绪稍稍得到一些缓解她望着那方小天地说:“风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花儿。”
女孩点着头说:“行,我陪您去看看。”她搀着老人走入风中。“阿姨,这风太大了,您站着别动我去给您那件衣服。”
雷阵雨前的风真的很急风里卷着浮沙,老人花白做卷的头发瞬时变得凌乱无序站在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花园旁边定定的看着。她忘了,这花儿是什么时候种的?她真的记不得了,真的是自己和佛宝一起种的吗?看着颜色真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粉的白的淡黄的。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妈?”顾长卿从背后蒙上老人的眼睛,说:“猜猜我是谁?”
老人抬手拍了一下蒙在眼睛上顾长卿的手背,笑着说:“你个傻小子都叫我妈了还用得着猜你是谁吗?我有几个儿子叫我妈?”
“原来是这样?那我下次不叫妈了直接让你猜!”顾长卿放开蒙着老人眼睛的手站在老人身侧搂着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怎么一个人站在风口?该招病了又想让我心疼是不是。”他说着话就带着人往回走。
“你怎么来了?放学了?”
“是呀,你看天都要下雨了。放了学我就赶着回来见你。”
老人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顾长卿说:“你,我记得你不是考上大学要住校了吗?怎么还总往家里跑?不懂规矩。”
老人在顾长卿的头上敲了一下,顾长卿捂着脑袋加快两步打开门,说:“我想你啊,想你包的饺子。”老人进了门,他就抓着老人的胳膊左右晃着说:“妈,晚上吃饺子吧好不好?好吧好吧!”
“好好好好。”老人左右看了看,说:“个子都窜天高了还撒娇,叫人家看了笑话你。”又凑到顾长卿耳边小声说:“没有小姑娘愿意嫁给‘妈宝男’的。”说完朝着顾长卿的胳膊作势拍打了几下。
“唉哟唉哟,当心您老手疼!”顾长卿把老人的手捏在手里吹了吹说:“没事,那我就找个男的,嫁给他。”
“嗷哟亲娘哟,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个子都快赶上外面的电线杆了还找个男的?这话要是让你爸爸听去了又要开始......”老人突然停下来,浑浊的眼珠盯着顾长卿。外面的风已经停了,零星落下来几片雨砸在被晒热的地上瞬间消失不见了,老人一把抓着顾长卿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颤抖着嘴唇说:“佛宝,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姑娘,准备和人家私奔啊?”
顾长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过紧张的神情也是转瞬即逝他拉着老人的手撒娇似的来回摇晃着说,“我奔哪儿去啊?我心里惦记着妈的饺子呢舍不得私奔啊!要不然你给我打包点儿我好去私奔啊。或者我带上您一起私奔。”
老人摇了摇头,又朝着刚刚拍打过的地方使了点力气又拍打了几下说:“臭小子臭小子。走了走了,给你包饺子去。想吃什么馅的?”
“萝卜的,肉的,萝卜肉的!”顾长卿扶着老人往房间走,高声说:“我舍不得您,哪儿不去就一辈子守着您。”
雨终于下下来了,催着地上的热气升上来屋子里闷的发慌,顾长卿打开了灯拿着手帕帮着擦了擦爸爸的口水,放下帕子开始帮着按摩腿脚,轮椅上的老人摇着头抖着手,口齿不清的说:“切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帮您捏了。但是我还是想帮您捏捏,怎么?你嫌我按的不好?”轮椅上的老人没说话微微仰头笑起来,口水又顺着歪了的嘴角缓缓流下来。看着顾长卿慢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顾长卿笑着拿起手帕把口水擦拭掉说:“就是,我按的肯定是最好的!”又附在老人的耳畔悄声说:“比我妈都按的好。”
老人已经歪了嘴巴一直笑点着头费力的竖起了一只手的大拇指,无声的向顾产卿做了一个‘好’的嘴形。
顾长卿高兴的摇头晃脑,卖力的按摩着。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大的雨,站起来说:“我去打个电话。”老人点点头,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房间。
顾长卿站在干湿的交界线上,看着手机屏幕片刻按下柏溪的电话号码:“在干什么?”
“有什么事?”
“......下雨了,我办公室文件柜最下面那层放了伞,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好。”
“我,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你和胡馨一去吃饭吧。放心,我把那个茶餐厅的卡给她了她不会带你去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
“你...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去哪儿了?”
“需要我问吗?”柏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步行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都站在屋檐下躲雨,听着听筒另一头的沉默深吸一口气,又说:“你去哪儿了?”
顾长卿看着瓢泼的大雨,发现连那几米外的小花园都看不清了,才张嘴说:“我在办事,晚点回去。”
“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等等。”顾长卿伸出手拍掉落在裤边的水珠,“我很想你。”
雨越下越大云沉甸甸的挂在天上黑灰黑灰的。柏溪没去展厅站在顾长卿办公室窗户前愣神。
“唉哟,这雨也太大了我的天,这怕是有什么冤情吧!”胡馨一推门进来,喘着气说:“我的天呐,要不是下雨我就叫你去展厅找我了。现在只能我来接你。”
“有冤情下的是雪!”柏溪帮胡馨一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她,说:“你来接我?”
“是雪吗?那说明还是不够冤呗,哎呀你不要这么认真嘛柏老师。”胡馨一喝了几口水倒在沙发里,说:“接你去吃饭啊!这么大的雨,长卿说他把车开走了怕你不好打车要我来接你。正好吃饭的地方也就在附近,完事儿我送你回去。”
“顾长卿这人真是...怎么好叫你一个女孩子来接我?”
“我谢谢你还拿我当女孩子看!”胡馨一捋了捋头发说:“我哪会和顾长卿两个人弄公司,忙的时候经常是同吃同睡。真的,在顾长卿心里我肯定是他亲亲的‘兄弟’!”
“同,同睡?”
胡馨一喝着水,杯子挡住了她下半张脸眨巴着大眼睛对柏溪说:“嗯!怎么你吃醋了?哈哈哈哈,唉哟放心吧。顾长卿为您那是守身如玉啊!我和他最亲密的事情可能就是我来找他把他弄去了医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都很不容易。”
“不容易呀,非常不容易。”胡馨一放下水杯,望着玻璃上的雾气说:“那会子我和顾长卿到处跑,只要有钱挣那里都去。我还记得有一次接了个单子,新娘要跟着新郎回老家办一场婚礼,新郎是农村的我俩也跟着一起去。那天的风真的特别特别大,那会我们只有一辆小货车还是单排的。音响设备没办法弄进副驾驶。顾长卿就让我开车他坐在后面用塑料布罩着那些‘金贵’的设备别吹进了沙子。风真的太大了漫天的黄沙能见度不高路也不熟,我不敢开快顾长卿一个劲地扯着嗓子劝我说不着急说他在外面特别凉快......”胡馨一好像又看到那日的风似的,眼睛连眨都不眨继续说:“到地方的时候顾长卿都被吹成金毛狮王了。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凉快什么凉快,那会都快十一月了。”胡馨一垂眸没再说话。
办公室没有开灯阴雨天让室内昏昏暗暗的,开着窗户的窗台上被钻进来的雨点打湿了还带进来一股子潮湿的味道,胡馨一忽然笑起来在昏暗的环境里柏溪竟然清楚地看到胡馨一的眼角牵扯出的那几条细细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