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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上官孑身边的贴身侍卫,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神色复杂的看着病怏怏的上官宇宽。

      倒是上官孑颇为镇定,眼脚微微抽动几下,旋即便恢复了神色:“宽儿起来说话。”
      他一改往日的冷漠,微微躬身伸手想要搀起上官宇宽。

      可惜上官宇宽似是受了惊吓一般,迅速避开,起身往后倒退几步,慌忙解释:“宽儿近日风寒,怕传染给皇上,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季晴天嘴角微抿绷着脸没敢笑。
      上官孑你傻不傻,宇宽从小就讨厌触碰。
      连叫爹的资格你都不愿意给,还装什么父子情深,演给谁看呢。

      父子情深这种事打上官宇宽出生有记忆起便没见过,上官宇宽从记事起就知道皇上很不喜欢他,不喜欢到父子关系都不愿意承认的程度。

      今日的刻意亲近让上官宇宽颇为不安,即便他城府再深,也只有八岁的年纪,恐慌全然写在了脸上。

      上官孑惹了个尴尬,还不好发火,只得悻悻收回手:“罢了,你且说说你为何晕倒在皇后寝殿,身上的伤又作何解释?”

      上官宇宽躬身又是一礼:“我原本在屋里头睡觉,睡着睡着忽然就看见娘娘宫里着了火,便急急忙忙端水跑了过来,谁知不小心碰倒了烛台,还好皇后娘娘…”

      还没等上官宇宽说完,婉儿半跪着挪到他跟前:“宽哥,你定是哪里摔伤了,是不是摔伤了头,让太医再好好看看。”

      上官宇宽极其嫌恶的避让开,皱眉回道:“婉姐姐,我摔倒时后背正好撞在烛台上,我磕伤的是后背不是头。”

      “不可能,我进门前的确听见有人喊了句皇后娘娘杀人了,推门进去娘娘不是正捂着你的嘴吗?宽哥,你到底怎么了?”婉儿颤着身往上官宇宽跟前爬,被旁边识相的侍卫提剑挡住。

      “许是天黑夜深,婉姐姐听茬了。我当时看见个人影以为有人要害娘娘,所以才朝娘娘喊‘皇后娘娘,杀人了’就是想提醒娘娘有刺客,至于你说娘娘捂我的嘴……”
      上官宇宽摸了摸嘴巴上方被掐出的红印,皱紧了眉:“我不大记得了。”

      旁边当即有太医上前,朝季晴天躬身一礼:“皇后娘娘,老臣斗胆一问,刚才查看时便发现宇宽公子水沟穴有掐痕,莫不是宇宽公子梦魇又忽然惊厥吓到闭了气?”

      季晴天闭口不言。
      上官宇宽思索片刻应道:“因该是了。”

      婉儿的所作所为并不出乎意料,倒是那个她没什么印象的老太医太过刻意了。
      眼见着水落石出,老太医忽然站出来说瞎话替自己开脱,若说他是个单纯的好人,季晴天是绝对不信的。

      “那今晚上还多亏皇后娘娘聪慧,救了宇宽小公子。人若是闭气久了,我等也回天乏术。”

      上官孑听完老太医的话一言不发,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皇后身上。
      这是两年来,他第二次正眼打量这个压根不该在皇宫出现的女人,上一次还是大婚那晚。

      仍旧是那张让人生厌的脸,可她的气质似乎和往日的唯唯诺诺完全不同,说话声音并没有变,但言语间的明夸暗讽,上官孑又怎会听不出来。

      上官孑登基前就安排人调查过林萧两家,林雨舟的确倾心萧玉多年,并非坊间谣传。
      只是因为各种缘由,林家一直在对娶萧玉的事情上模棱两可,既不敢得罪萧家,也没松口让林雨舟娶萧玉,一直拖到了上官孑登基,此事才彻底作罢。

      跪在地上的婉儿浑身抖得厉害,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但反应极快,她话锋一转:“许是奴婢听岔了,恳请皇上开恩。”

      好一句听岔了,若是今日上官宇宽不是这般说辞,现在倒霉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季晴天瞧着地上跪的婉儿觉得厌恶至极。

      她有点想笑,但想到之前梦里那句演技浮夸紧张过度扣一分,忽然觉得肉疼,只好裹紧罩衫捂住口鼻咳嗽了两声。

      “皇上,已过了三更,是否要准备些宵夜。”上官孑身边一个老宦官凑到近前低声问道。

      宫里人各个都是人精,老宦官字面意思是问皇上是否饿了,而事实上是报时辰捎带帮皇上打个岔,没戏看就该收场了。

      老宦官和婉儿之间是否有关联季晴天不知道,但替婉儿开脱的心思绝对是有的。

      上官孑看着上官宇宽神色颇为复杂,他明知宽儿在撒谎,皇后也在撒谎,婢女虽然添油加醋但说的基本和侍卫听到的相差无几。

      但上官宇宽一口咬死是误会,他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起身拂去衣服上的褶皱,阴沉着脸道:“皇后身边的宫人需多加管制才好,今日之事便罢了吧。”

      “今日之事多有误传,是宽儿不懂事叨扰了皇上,我以后睡前定让下人锁好房间门窗,不让皇上担忧。”上官宇宽紧绷的身体舒展了几分,躬身又是一礼。

      季晴天挑了挑眉,心中升腾起一丝愠怒。
      看着近在咫尺,视自己若同浊水泥般的冰冷面庞,她忽然萌生出个馊主意。

      罢了?
      若我今日真的让婉儿拿捏住,会这样罢了?
      今天气不死你算我输!

      她当即跪地行了个大礼:“我身为皇后未能管理好下人,致使宽儿梦游无人看护受了伤,着实不因该。”

      季晴天咳嗽几声,糯着声音继续说道:“本应重罚反省,但恰逢鸣夫人忌日将近。我斗胆恳请皇上赐诏允我以皇后之名借住冷曦宫,我必每日虔诚祈福,祝鸣夫人早登极乐,归位仙班。也替皇上祈福,祝您江山永固,后宫安宁。”

      屋里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死一样的寂静。
      季晴天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上官孑愤懑的呼吸声,跟狗子生气有一拼,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上官孑的禁忌,平日里从不敢有人当皇上面提起。

      上官孑眉宇间再次凝出了冷霜,他目光凌厉得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
      人还是那个人,气场却完全变了。她不在谨慎谦恭,变得格外桀骜,而且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要炸了,肯定是要炸毛了,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炸开。
      季晴天在等上官孑发病,她隐约记得书里提到过,上官孑有旧疾,思虑过度或者暴怒容易吐血晕倒什么的。
      要是狗皇帝真的吐血而亡,那可就一劳永逸直接大结局了,简直不要太开心。

      上官孑的确气得半死,他没想到皇后今日会话锋一转,直指他的逆鳞。

      鸣夫人是上官孑的生母,这个名讳在上官孑入宫时起便成了宫中禁忌。
      至于冷曦宫,那是比冷宫更冷的存在,是当年上官孑的出生地,也是他母亲的亡故之所。

      他登基后不久便让人修缮封禁了冷曦宫。
      而且后宫之中一直有个秘不可宣的谣传,说是每到午夜时,冷曦宫中便会发出诡异的女人笑声。
      老宫人们都说那是鸣夫人死的蹊跷心有不甘化成了厉鬼,所以才会在午夜之时奋力哀嚎宣泄怨怒。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孑才压住心中的杀意,他死死瞪着季晴天,一字一句说道:“你作为东宫之主,犯了错理应责罚,今日我未曾为难你。你若觉得委屈,也当好好管教手下奴仆才是,为何置气要去冷曦宫?”

      季晴天看着额头青筋爆起的上官孑,眼中尽是不卑不亢,只说了几个字:“我的确是思虑良久并非置气,还望皇上成全。”
      她目光平静且真诚,嘴角仍旧带着浅笑,在上官孑看来更像是嘲讽。

      即便气不死上官孑,能去冷曦宫避灾也是个不坏的选择。
      毕竟闹鬼这种谣传季晴天是完全不信的,如果有,那多半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冷曦宫清净,绝对比住着一堆废妃犯了错的杂役的逍凌殿好得多,若是能在那找到个奇门暗道遁出宫去,那就再好不过。

      “成全?好啊,两年前没人成全我,现如今我倒是愿意成全你。既然你想去,那便永生永世留在冷曦宫,祈祷鸣夫人早日成仙,祝我朝江山永固去罢。”上官孑说完拂袖而去。

      季晴天旋即跪拜行礼,高声谢恩:“谢皇上成全,我承诺此生绝不踏出冷曦宫门半步。”

      不知为何,分上官孑明从身后的谢恩声中听出了几分心满意足的笑意。
      还真是个又固执又愚蠢的疯女人,你为了保住皇后的名分保住萧家退而求其次,还当真就以为我会给萧家留几分薄面?
      你们萧家做的事,我必会一桩桩一件件查清楚,替玉儿、替我娘讨回公道。

      然而上官孑并不知道,季晴天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保住小命尽快跑路,能跑多远跑多远。

      ……

      次日,皇帝下诏,准允温婉贤德的萧后搬入冷曦宫,为天下苍生祈福。

      朝堂之上,众官员一片哗然,萧太尉顿时失了方寸,但又无从开口。
      赵司马却乐得其中,萧家,终究是要走到头了。

      没人注意到,东宫之内也在上演着一场虚假而又热闹非凡的欢喜离别。
      皇后一改往日温软的性子,遣散了宫里大部分仆从,只留了几个年龄稍大无处可去的老仆。

      婉儿一直没再出现,季晴天也不打算追究,婉儿爱去哪便由着她去,留在身边自是不可能的。

      真正慌了神的是上官宇宽,宫里的事他知道的不少,昨日的事端因他而起,虽然他最终收手但皇后置气去冷曦宫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不知道没了皇后的照拂,他能否能躲过宫里的尔虞我诈。
      “娘娘,宽儿昨晚是哪句话说的不妥,惹您不高兴了吗?”上官宇宽黑着眼眶,问忙着打理行李的季晴天。

      “你昨晚站出来说话那会我便知道,我的话你听懂了。你若真心悔过,想明白了便去冷曦宫寻找定没人拦着。若是你有旁的倚仗,我也替你开心。”

      季晴天停下手里的活计,蹲下平视着上官宇宽:“只是你无论到了哪个主子门下都必须记好,不要吃任何人给的任何东西。回头我送你几只鸟,所有吃食必须等它们吃过一阵,没有异样你在吃。”
      “不要天黑一个人出来行走,不要相信任何人承诺给你的任何好处。一定记好冷曦宫的路,若是病了,只要赶得及,兴许我还能救一救你……”

      季晴天还在努力思索着所有危险的可能性,毕竟,皇上登基两年,作为皇帝目前唯一一个孩子,在后宫所有主子眼里他都是眼中钉。

      原书中对上官宇宽的描写只有只言片语,时间停留在了他八岁那年,至此这个名字便再也没出现过。季晴天觉得这孩子大约是死了。

      “娘娘我错了,宽儿辜负了娘娘的厚爱。”上官宇宽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我没有癔症,我是装的。你是好人,他们……”

      季晴天没给上官宇宽继续往下说的机会,她一手捂住宽儿的嘴,另一只手指了指虚掩的房门,朝上官宇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这深宫大院里,隔墙永远都有竖起来的耳朵在候着,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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