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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困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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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那张字条毁掉,而是费尽心机的藏匿了起来。他还特意给米罗打了个电话,拐弯抹角的叮嘱米罗要注意自身安全。虽然沙加暂时想不通为什么穆会伤害米罗,但提防着总不会有坏处。事情看似有了转机,沙加转而去查文物方面的消息。米罗则一如既往的和死人打交道,下了班就跑去那家餐厅吃上一顿,期待着什么时候会再撞见路过的哈迪斯。
“哎,米罗!”
毒检分析员费伊在休息室门口招呼米罗。
“唔,怎么?”
米罗捧着桶冰激淋走了过来。同在休息室里的艾欧里亚调侃到:
“米罗!是不是所有的法医都像你这么能吃啊?”
“哼!”
米罗回瞪一眼艾欧里亚,理由充分的说:
“你去试试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在验尸床边一站就是一整天,还要挥刀挥电锯的,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
“哎行了行了,”
费伊拽着米罗,急切的说:
“别理小艾,快帮我看看,这个项链好不好看?”
米罗含着勺子眼睛就往费伊的脖子上瞄,见到一根极为纤细的银白色链子环在费伊颈间,下端是一个比指环稍大的银环,被打磨成古旧的颜色。米罗前前后后瞄了好几遍,才直言不讳道:
“好看是好看,就是链子和坠子不太搭调,你去换个黑色的皮链会好点。”
“唔……”
费伊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纳了米罗的意见。艾欧里亚不可理解的说:
“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项链讨论这么半天……”
费伊鄙视的白了艾欧里亚一眼,辩道:
“你这个情商为负无穷的呆子怎么会明白!”
米罗正想跟着费伊损两句艾欧里亚,小艾的手机就响了,而后犯罪现场调查员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我得走了!林肯大街发生恶性车祸事故,我哥在现场等我呢!”
“那得,”
米罗又舔了两口勺子,把冰激淋桶扔进垃圾箱。
“我也有事情做了,回见!”
艾欧里亚呼呼挂风的跑了。费伊收拾好水杯回到自己的工作间,米罗则穿过整个犯罪实验室来到自己的验尸间。这个时候尚未有尸体送来,穆也没在,米罗还有些空闲的时间来整理工具。
“项链……哼哼……”
费伊的那个项坠让米罗忽然联想起自己身上的那枚古币,想着,米罗便伸手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摸出古币,掂在掌心把玩。寻思着要是像费伊那样把它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呢?似乎又不太舍得破坏古币原有的结构纹路,再说米罗每次戴饰物都不会超过五分钟,他总会觉得身上多出来什么东西而去下意识的把它们摘掉。
不过这东西真的对死人有那么厉害的威慑效果么?
米罗禁不住又想起穆对这枚硬币的反应,忍不住笑出来,继而胡思乱想到:要是自己死了该怎么办?也会畏惧这东西么?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概是艾欧里亚他们把尸体带回来了。米罗忙收好硬币,刚戴好手套,验尸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艾欧里亚推着一辆手术车走进来。
“这车祸太惨了,没见过撞得这么不要命。”
米罗帮着艾欧里亚把装尸体的黑色塑胶袋打开,抱起里面的尸体转移到验尸床上,打趣道:
“所以现在命都没了。”
“唉,我哥还在现场呢,我得回去帮他,等下见,米罗。”
艾欧里亚冲米罗一扬手臂,拉开门就往外跑。米罗没在意,将尸体平放在验尸床上,然后用双手拨开了被血粘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城户纱织。
米罗忽然觉得验尸间阴冷万分,他感到头晕,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不行。法医强迫自己再去看死者的面目,确定了那就是不久前才见过的美丽温婉的女孩子。米罗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法医训练有素的手指开始颤抖,连冲洗尸体用的喷头都握不住。
这怎么可能!
米罗勉强扶住验尸床,无数片段在他脑中回放,他记起了城户纱织似是耳语的那句: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明天米罗解剖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尽管城户纱织并没有告诉米罗他们她所知道的全部秘密,仅仅是提到了怎样查找线索,她还是遇到了这样离奇的飞来横祸,一场米罗打心底绝对不认为是意外事故的车祸。
强忍着心口的不适,米罗艰难的为纱织清洗了身体,接着拿起了手术刀。然而每当米罗将刀刃贴近纱织的身体,法医的眼前就总是浮现出那晚在纱织的别墅里,自己所感到的幻象——冰冷锋利的刀刃划过女孩子的咽喉。
“混蛋!”
米罗恼怒的踹了一脚验尸床,嫌恶的扔了手术刀,飞快的摘了手套,落荒而逃,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被从办公室出来的撒加一把扶住。
“米罗,米罗你没事吧?”
撒加扶正米罗的身体,见他脸色蜡黄,以为是劳累过度生病了。
“撒……撒加……”
米罗强压住呕吐的欲望,抓住撒加的肩膀说:
“今天晚上的尸体……让修罗来检吧……我干不了……”
“米罗,米罗你是不是病了?需不需要看医生?”
撒加关切的问,米罗只是摇摇头,捂着嘴直奔洗手间,趴在最近的一个马桶上干呕,整张脸都失去血色。
“米罗?”
一路追到洗手间的撒加忙把米罗从地上抱起来,帮他洗了把脸,着慌的问: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米罗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再张开眼,对撒加说:
“我请一天假去看医生,今天晚上请让修罗代我的班。”
“好……好的……”
撒加应到,米罗挣脱了撒加的搀扶向大门走去,撒加刚想再扶,米罗却坚决的摇头,自己一个人离开了犯罪实验室。横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米罗步履不稳的在昏黄的灯光下前行,硬是靠两条腿走到了五公里外沙加的寓所,叩门而进。
“米罗?你这是怎么了?”
沙加一愣,也未多想,忙把米罗搀进房内,穆正在沙发上自斟自饮。
“哟,米罗?”
穆也怔住了,米罗浑身是汗,狼狈得不行,面唇皆无血色,怎么看怎么像病入膏肓的人。米罗半躺在沙发上,接过穆倒给他的茶喝了几口,才喘着粗气,告诉了他们自己看到的事实。
“什么?!”
沙加和穆都是一惊:
“城户纱织死了?!”
米罗闭上眼睛默认,又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沙加和穆均面面相觑。沙加难以置信的说:
“我刚才还和穆聊……如果调查还有疑问,是不是可以再去拜访一下纱织小姐……怎么会……”
穆也震惊的瞅瞅米罗,再瞅瞅沙加:
“这事故来得也太寸劲了……简直就像……有人蓄意而为……”
米罗依在沙发上半晌不吭声。沙加苦恼的扒拉起金发,嘀咕道:
“这下可好,仅有的线索源头也断了……这怎么……这怎么……”
米罗幽幽睁开双目,盯着沙加和穆沉声说: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非常……厌恶……”
“那……”
沙加不确定的问:
“米罗,我们还要不要查清哈迪斯那件事了?”
“要!当然要!”
米罗忽然双瞳冒火,在沙发上坐直身体,攥紧拳头,咬着牙道:
“不管多么困难,哪怕是有人暗中阻挠,我也一定要查清在哈迪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
穆想说“可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太被动了”,沙加的门铃就响了。警官忙翻了翻手边的日程表,对米罗和穆一甩头:
“是米诺斯先生,你们先去卧室避一避。”
米罗坐在原地没动,穆拉了拉他,米罗更好像凝固了。门铃又响了一下,沙加准备去开门了,米罗还是纹丝未动。
“米罗。”
穆叫他,米罗猛然扭头对沙加飞速说到:
“我要和米诺斯谈,纱织小姐提到过这个名字,那么他必然也清楚哈迪斯的事情,我不要回避,我要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沙加只讶异了几秒钟,马上释然,抬手打开了房门,迎进客人。来者一见米罗,立即对沙加道:
“如果沙加先生现在在忙的话,我可以再等等。”
说罢就要离开,米罗在后面忙喊:
“慢着!你是不是认识哈迪斯!”
语出惊人,米诺斯背影一僵,极慢的转回身,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直面米罗,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轻声开口:
“请问……你,怎么知道哈迪斯这个名字?”
米罗把自己的经历简短的讲了讲,提到了他们与城户纱织的会面。米诺斯神色微变,垂下眼睑,轻飘飘的自语:
“雅……原来……”
沙加走到米诺斯身边,诚恳的请求:
“米诺斯先生,米罗是我的挚友,他为哈迪斯那件事困扰已久,所以才找我来商量,而我们又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好不容易从城户纱织小姐那里得到些提示,可就在刚才……”
米罗会意的接过沙加的话,告诉米诺斯发生的那起车祸。
“什么?!”
米诺斯大骇,身体仿佛一下失去了重心。
“果然是连……这该怎么办……大人……”
沙加瞧了瞧米罗和穆,谁都没有打扰米诺斯,都在耐心的等他消化这个事实。过了足有十分钟,米诺斯才重新镇静下来,先向米罗道歉,说:
“之前不清楚米罗先生是检验哈迪斯大人的法医……有失礼的地方,请多包涵。”
“这些就都免了。”
米罗大步奔到米诺斯面前,气势逼人的质问:
“那么你有什么是该告诉我们而没有做到的?”
“这……”
米诺斯犹豫了一会儿,又似是下定了决心,承认到:
“你们所谈论的哈迪斯……大人,就是我家主人。”
沙加朗然一笑,点头道:
“难怪……难怪纱织小姐会让我们尽力帮你找到你要的东西。”
米诺斯眉目间刹时透出一股悲伤,称得上是走投无路的说:
“但是哈迪斯大人他……最多还能支撑两个星期……如果再找不到那件东西……”
“性命堪危”四个字莹然跃上米罗的舌尖,但法医忍住没有说出来,想必沙加和穆也都能领悟这层意思,就不必再费口舌。然而米诺斯却揭示到:
“大人将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