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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白工速来 ...

  •   关系的破冰就是如此容易,虽然安迪的反应让我觉得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或许是他较为年长的光阴所带来的缄默与体谅,总之……美国的高中数学题还真不难。

      12x25x2这种题对于一个经历过高考洗礼还没几年的卑微大学生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当我轻松将他们算出来时,安迪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秒惊讶于我的计算能力,以至于赞许溢于言表。他是个严格的老师——要知道,想从安迪嘴中听到一句夸奖,就像在这个年代让那些高傲的美国佬和善的对待一个印第安人一样新奇。

      “你确实很有数学天赋,”他对我做卷子居然根本没碰计算器,并且还能算得飞快表示相当惊讶。这场测试的最终结果是安迪在我的试卷上划下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分数,然后问道:“为什么没读高中?”

      这个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了。

      “不是天赋,只是……”我选择解释他的前半句赞扬,为了别让安迪对我报以太大的希望,“只是熟能生巧。”

      我不清楚美国的经济学要不要学习高数,但舍友“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高数”,“形而上学,不行退学”,“极限无穷求解杀-人不见血,积分换元求导捅人不收钱”的哀嚎几乎伴随了我的整个大学生活。以至于从某种程度上这未曾谋面的高等数学在我眼里就像是几何压轴题:你在课本上见到的或许是天使,而等铃声响起,卷子放在面前,纸面上倒映出的却是恶魔奇形怪状的影子。

      安迪有点烦躁的摩擦了一下他自己的发根,我有些迷茫于他突如其来的些许火气,但却本能的闭上嘴不敢吱声。

      老布的鸟又扑腾着翅膀飞上了桌子,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曾跟老布提议过如果他真的想养这只鸟,最好剪去杰克的飞羽[1]。老杰克不懂鸟,以至于那天我又画又比划说了半天才让他明白初级飞羽,次级飞羽和三级飞羽都是什么,我和他保证了很多次,只要沿着复羽修剪就绝不会伤到杰克,甚至连美观都不会影响多少,唯一的结果只是杰克不会再飞的那么高了。

      但老布拒绝了我的提议。

      “鸟类天生就是要飞的,他不能一辈子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他说。

      于是杰克一天一天的长大,也一天比一天能扑腾,当初他还是个在书册间探头探脑,打量我有没有给他带吃的的小可爱,仅是几个月后,这鸟就敢飞到我的头顶上用喙叼我的头发玩了。

      杰克歪头打量了我一会儿,又换另一边的眼睛盯着安迪。他漆黑的羽毛在阳光的浇灌下有着暗淡又华美的流光溢彩,这只胆大的鸟儿在确定我今天没有叼着那根会散发出难闻气味的白色劣质纸条后才踱着老爷步子凑过来,随即呼啦一下飞到了安迪肩膀上。

      我竟有一瞬担心这只肥鸟会压塌安迪瘦削的肩膀,但安迪稳稳的托住了杰克,没有半点儿晃动。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安迪的身型比我要宽厚些,相比于我这具身体刚刚步入青年的单薄,安迪的体型显然要更倾向于一个正常人。

      说实在的,狱警里和善的家伙算不上多,而我能在其中讨到便宜除了善于左右逢源和卖乖耍宝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那些更成熟的男人并不想跟我,一个刚刚成年,身骨薄的像个瘾-君子的“boy”计较。

      我捏了捏自己的大臂,又隔空比划了一下安迪的,不得不承认单从强壮与否看上去它似乎差上了那么一点儿。

      “我之前经常在周末去打高尔夫,俄亥俄州西部有个奥利弗马场,不管是骑马还是观看赛马都很不错。”安迪忽然说。

      我猛的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男人看着我的目光里有一种奇特的情绪。我还不大习惯看白种人的瞳色,尚且不能飞快并准确的辨认其中可能会蕴含着的想法,而且安迪垂眼的太快,几乎是一个晃神,这股情绪就又被金棕色的睫毛覆盖了。

      “没钱,”杰克在安迪的肩膀上掉了个个儿,侧头去打量铁栏杆外的天空,我担心它会飞出去,于是站起身关上了老旧的木质窗户,从混浊玻璃外透进来的阳光顿时变得斑驳了起来:“我要攒钱……如果那真的好玩的话,等十一月我回来的时候会去看看。”

      “你九月份要去哪儿?”安迪问我,他问完之后有一个不大于心脏跳动频率的停顿,又自然而然的补充道:“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回答说:“出一趟远门,拜访故友亲朋……顺便回一趟家。”

      虽然我还是很担心,担心安迪是否能找到新的庇护者,如果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找不到的话,那么我就只能委托理查·高亚帮忙看着点儿我的“教授”。但实话实说,理查虽然是个好人,却也是个偶尔会不小心睡过他自己上班时间的家伙,要他保护安迪,其难度不会比让赫拉维护自己婚姻的相互忠贞低上多少。

      至于从姐妹帮下手?他们早在确定我不会打死他们后就对莱斯利警官抛下了最后一点儿敬畏之心,除非我能一口气关他们两个月的禁闭——然而即使是这间严苛到令人几乎无法喘息的监狱,禁闭的最长时间也不过一个月。

      就在我快为了这件事儿掉光自己的头发时,在五月的一个下午,一切以一个令人错愕且不敢置信,却又似乎理所应当的方式发生了转机。

      诺顿是一个相当吝啬的典狱长,他集泼留希金的迂腐,夏洛克的凶狠,阿巴贡的多疑,葛朗台的狡黠于一身,每时每刻不在向监狱里的上到狱警下到犯人传达一个信念,感谢古代汉语的博大精深,让我不用花上太多的篇幅去细数他曾做过的种种可以被钉在忏悔柱上一万次的事情,而是将这些简化为干脆利落的四个字:

      钱可通神[2]。

      那是个阳光相当和煦的午后,诺顿决定要翻修监狱车牌工厂的屋顶。这项工作如果在外面找工人的话可能要花上一千多美元,虽然这点儿钱相较于整个监狱的开销而言不值一提,但诺顿还是选择把这些蚊子腿装进自己的口袋。于是在大太阳下劳动的伙计就直接落到了监狱里的犯人身上,诺顿说的十分冠冕堂皇:征求自愿去做这份工作的人,整个工程预计要做一个星期。

      他说的一本正经,天花乱坠,配上那副认真严肃的表情似乎有着十分的可信度,但落在我耳中只有四个字:白工速来。

      即使这样仍然有七十多个人愿意去,因为这是借机到户外透透气的好机会,美国的五月还是春天,正是适合户外工作的宜人季节。最终监狱方决定以抽签方式选取十个人,其中正好有安迪。

      我理所应当的混进去,成了监工之一。

      当然,在我纯是为了徇私而动用关系,花了二十美元和理查交换工作时,完全没能想到,自己竟因此而目睹了传奇的诞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白工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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