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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拥抱尘光 ...
情人节后,两人黏在一起的日子没过几天,素从心就迎来了开学后大四美术生最繁忙的时段——赶毕业作品。
与此同时,素从心开始将画稿发布到微博上,精心描绘的,信手涂鸦的都有,找她合作的商家陆续上门。
大抵是有了牧尘光这个坚实的依靠,素从心不再去在意恶意无营养的评论,内心有了更坚定的目标——赚很多钱,体面地站在牧尘光身旁。
遇到季临前,素从心从未因自己的身世感到自卑。她是个自恃才华的艺术家,有自己的一套评判世俗的体系。经济上的门当户于素从心而言是人贪得无厌的恶果,那时的她还处在涉世未深,饮爱就能饱的年纪。
当季临和家人闹翻,死活要和素从心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们虽经济上过得紧巴巴,但小日子还是幸福的。可后来季临生病,素从心硬着头皮找上他的父母,他母亲咒骂的污言秽语素从心早忘了,但很难忘记那句“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永远得不到幸福”的话。
素从心意识到自己很消极,刚和牧尘光确定关系,就想那么多。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就像她没办法控制爱上牧尘光一样。
按理说有了前一次的教训,素从心该清醒认知到在红尘里,门户的确存在高低之分。她该安分地找一个和自己三观一致,家境普通的男人,平平稳稳过一生。
每一次对牧尘光主动的背后,都隐匿着素从心的担忧,怕拖累他,怕他被家里不容,怕重蹈覆辙,怕惨淡收场。
她像走在云端,随时有摔得稀碎的可能,但感情这件事,若是能按理说,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素从心还是那个油画里“执笔除魔”的素从心,她本性难移,积重难改,就算摔得稀碎,也要将自己再拼凑起来,大不了比从前更努力一点,更用心一点,等她长出丰满的羽翼就不怕摔了。
所以,成功心切的素从心尽可能多地接商稿,每天不是去培训学校,就是在家里没日没夜地赶稿;所以,当欣赏素从心画作的老师邀她去参加“全球绘画交流展暨研讨会”时,在犹豫两天后,她终是答应了。
对此,牧尘光仍保持着十足的体贴和迁就,他甚至没有流露一丝的不乐意,这对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很不容易。
在工作中能得到另一半的全力支持素从心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歉疚在她临近启程时与日俱增。素从心甚至希望牧尘光自私一点,坏一点,蛮横一点,不讲道理一点,抱着她说不愿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愿和她分开那么久的话。
因为素从心自己也实在不想和牧尘光分开。
“全球绘画交流展暨研讨会”是全球最具声望的十所美术馆,每三年组织的一场画家作品展及交流会。展会为期半年,每届将汇聚当代知名画家的作品,期间会有许多艺术品投资人和收藏家参与,这对于手持“入场券”的后辈来说是一次在国际舞台上打响名号不可多得的机会。
此次素从心会在老师的引荐下,带着自己的作品辗转八个国家,第一站定在远距京都约11739公里的法国。
航班定在3月15日晚十点半,牧尘光开车载素从心去机场。他们出发得早,离登机还有段时间,牧尘光看了眼在副驾驶睡着的素从心,自作主张地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想就这样和她多独处会儿。
车子停稳,熄火,牧尘光就着阅读灯目光在素从心脸上流连,那泛起珠光的红唇微张,呼吸低柔地响在耳边。牧尘光将遮挡住她一半眉眼的头发理到一旁,露出了两条弯如扁舟的黛眉。
明明一切都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素从心还皱着眉?
牧尘光有种油然而生的挫败感,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带给素从心如他所想的完全快乐。
牧尘光见不得这样的她,从前素从心住院睡着是这样,现在睡在他身旁还是这样。他不禁将指腹印上那紧锁的眉间,想将其抚平。
更令牧尘光挫败的是,当素从心告诉他想出国时,他竟心生难过,有种被抛弃、被冷落的感觉。他不是个合格的男友,他开始小肚鸡肠地吃起了女友工作的醋。
但好在牧尘光的理智还在,明白好的伴侣该怎么做,他不能让自己成为素从心追求理想的绊脚石。
然而,潜藏在牧尘光内心深处,不为人道的是他怕素从心有一天会后悔成为自己的女友,和季临相比,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她想得那般好,也并没有那么爱他。想到此,牧尘光的心像被铁锤猛烈地凿了一下。
素从心毫无预兆地睁开眼,恰好捕捉到情绪外露的牧尘光,见他正紧抿着唇专注地望着自己,昭然不舍的眼神像根带钩的鱼竿,似乎企图钩住她这个人往回拉。
素从心被他的模样刺得心尖一颤,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高估了牧尘光的大度,也低估了自己的不理智。
后悔的情绪铺天盖地溢满素从心整个心房,如果早让她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了,她才不会做这个折磨人的决定。但如今反悔已不现实,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发。
素从心不知该怎么弥补牧尘光,一种强烈的自责和愧疚让她不敢和牧尘光对视。
素从心逃似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眼神游移地找话缓解心虚:“几点了,我怎么睡着了。”
牧尘光下拉着眼睑,将情绪收回眼底,伸手摸了摸素从心的头,嘱咐道:“别让自己太累。”
他盯着掌下乖巧点头的素从心,可她的眼睛只瞥在杯架上。牧尘光放缓了抚摸的动作,半晌才说:“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进去。”
京都国际机场没有因为是在晚上,人流就有所减少,这里承载的一半欢聚与一半别离因此只增不减。
两人将行李托运后,并肩走向检票口。素从心不知道身侧一言不发的牧尘光此刻在想些什么,可她不禁想到了在机场和牧尘光通话那天。
那天虽是夏季,素从心却体会到了冬夜一般的寒冷。和现在的倒春寒不同,至少眼下她的手在牧尘光温热的手心里拽着。想到这儿,素从心安稳地往牧尘光手肘边贴了贴,想获取更多温暖。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回忆起——牧尘光忧伤的表情,无力挪动的步伐,以及最后那抹如荒漠里的枯木背影,每一帧画面都像带毒的箭矢,一个不落地射中她。
那天的素从心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骗自己不够,还骗了牧尘光。看着飞机窗里映出的那双哭肿的眼,素从心再没法自欺欺人,那刻她确信——自己真真切切地爱上了牧尘光。
检票员效率很高,长长的队伍流动得很快,再过六个人就该轮到素从心了。等待的这段时间,她目睹了旁边检票口一对小情侣的当众拥吻,他们旁若无人,吻得忘我。
素从心没好意思一直盯着瞧,却又忍不住背着牧尘光偷偷瞟了好几眼,直到面红耳赤地把视线挪回来。
她做不到这么大胆奔放,但最终仍在人群里不管不顾地抱住了牧尘光。素从心像只头回向主人撒娇的小奶猫,含着娇憨和讨好意味地蹿进他怀里,带着柔顺的发和长翘惹人爱的睫毛,在牧尘光胸前蹭了两下。
因为这个主动的拥抱,牧尘光笼上忧郁的心被吹开道口子,带着回暖的情绪回拥住了素从心。
“落地就给我报平安,”牧尘光不放心地交代,“到了那边按时吃饭,按你的作息时间和我联系。”
他还有好多话想说,诸如“我一有时间会飞去看你;尽量别一个人出门;早点回来……”可前面只剩两个待检旅客,这些话牧尘光可以留在电话里讲,他目前更想听素从心会跟自己说些什么,于是停了下来,静静等着。
素从心紧贴牧尘光的胸膛,贪恋地听着他浅浅的话语,声音经由骨骼传导变得更加浑厚,刺激着素从心本就敏感的感官神经,害她不自觉红了眼眶,喉头一阵发紧。
素从心不喜欢的事很少,独独分别她最讨厌,也最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素从心难过得像得了失语症,临到她检票了,才轻声吐出句:“半年,很快就能过去的……”回来后就再不要离开了。
素从心故作轻松地安慰牧尘光,更是在安慰自己。
或许对素从心来说和他分开的这半年很快就能过去,但牧尘光不这么认为。他微不可查地“嗯”了声,箍在素从心后背的手沉沉地滑了下去。
牧尘光目送素从心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沈哲昭的清吧喝酒。他独自坐在吧台啜饮带冰的威士忌,周身散发的气息和杯里的酒水一样带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总有自信过头的辣妹抗拒不了禁欲男人的魅力,上前搭讪,自然,无一幸免地碰壁。
沈哲昭来酒吧巡视时发现了牧尘光,在他身边晃悠了几圈没问出个所以然,但嗅觉灵敏的他在这哥们儿身上闻到了感情不顺的味道。
沈哲昭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他的原则是酒要卖,人也得管,于是给宗深拨了电话,让他来给牧尘光做情感疏导。
牧尘光刚仰面喝完手中的酒,正在附近应酬的宗深就帅气的登了场。
他一手搭在了牧尘光肩头,一手招呼调酒师给他来杯教父鸡尾酒,顺带问了句:“他这是第几杯?”
调酒师放下量杯比了个三的手势。以宗深对牧尘光酒量的了解,他再喝两杯就得醉。
宗深摇头坐到高脚凳上,不打趣不得劲儿地说:“女友前脚刚走你就跑这儿来买醉,不就是出国半年嘛,搞得跟被抛弃了一样。”
“抛弃”两个字听到牧尘光耳朵里化作一根针般扎人,连身边的朋友都看出来了,他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挺难看的?”牧尘光点了点杯垫,向调酒师要酒,他盯着金黄酒水里逐渐融化的方冰说,“我的风度好像一夕之间荡然无存,变得小心眼,醋性大,爱钻牛角尖。”
“怪不得你,头回恋爱的人难免把握不住分寸。你比我那会儿强多了,我可是为了前女友直接换专业。”宗深想起自己曾经的傻气无奈地和牧尘光碰杯,有种庆祝他陷入恋爱烦恼的意思,“现在总比当初暗恋强,所以你目前钻的是哪个牛角尖?”
牧尘光喝了口酒,润滑的唇在缓缓变动的彩灯下带有种靡丧。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似乎……没那么在意我。”说这话时牧尘光感觉有些艰难,浮在心上的不安被确切地讲出来,恰若带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她在你们热恋期选择出国,你觉得受到了冷落?”宗深顺着牧尘光的意思理解分析。
牧尘光略一颔首,嘴边扬起抹自嘲的笑:“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良好的恋情是该先成为自己,再成为恋人。我也很清楚我希望她实现自我价值,实现梦想,我比谁都希望她开心。”
说到这儿,牧尘光像惩罚自己般猛灌下一大口酒,以手撑头:“可我总被一股焦灼失落的情绪所控,像陷入了一个怪圈,理性就在出口,却一直被感性缠着走不出来。”
宗深食指敲击着酒杯壁,一语中的:“你这是还处在暗恋状态里。”
他看着牧尘光,续说:“你们在一起不久她就提出去海外,你患得患失,既希望她实现理想,又不舍得她离开,这些感受我猜体贴的你从没在她面前提过吧?”
见牧尘光不说话,宗深叹了口气:“你得进入恋爱状态了兄弟,不用过于隐藏自己内心的渴求,顺其自然地表达,甚至有时可以将情绪渲染得浓烈些。”
宗深想了想,补充道:“就是女人大都爱霸总,你得适时霸道点,强势点,别太绅士。你看言情小说里绅士的大都只配做男二。”
在酒精的蛊惑下,牧尘光觉得宗深说得在理。但当他偏头望向身边这位仁兄一脸“已得大道”的傻缺模样时,却有股所问非人的感觉。
牧尘光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地问宗深,这些观点从哪总结得来的,想获个求证。
“还能是谁,我媳妇儿呗,她老爱追剧的时候跟我讲这些。”宗深眉眼带笑,喜色难掩,往牧尘光身边靠了靠,一副讨好的模样,“不是兄弟在你伤口上撒盐,实在是……”
话停顿得恰到时候,牧尘光下巴微扬,默契而无奈地丢给宗深一个接着往下说的示意。
“我媳妇儿怀有四个月身孕了,可她铁了心要去参加摄影协会组织的那个什么狗屁野外摄影活动,说是去的人里有她最崇拜的摄影大师,非去不可。”这回换宗深唉声叹气,“要说女人在事业上拼起来,还真没我们男人什么事。”
让人羡慕的宗深牧尘光是一眼也不想多瞧,嘴上说了声恭喜,随即话锋一转:“所以?”
“所以我不放心,可不得一路相随么,正巧素从心不在京都,医院的事就劳兄弟你多费心。”宗深郑重保证至多两个月,两个月回来后换牧尘光休长假,飞去海外陪素从心过儿童节……
托宗深的福,牧尘光除了接待之前的来访者外,还有了开不完的会和应接不暇的饭局。怕错过素从心的休息时间,他会提前设好早晚安的闹铃,提醒自己。
前期素从心都在欧洲逗留,与京都的时差不大,两人还能通过越洋电话或视频一解相思之苦。
到了五月,素从心去到北美,两边时间相差约12小时。加上素从心的才华受到更多业内人士的肯定,私下约她参加活动的画廊和艺术家经纪公司纷至沓来。素从心越来越忙,两人能凑在一块儿通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们只能像大多异国恋人那样,在各自的闲暇里给彼此分享些生活照,述说些日常小事解解馋。早餐的摆盘,天边飞走的氢气球,装修精美的店铺,吃到味道不错的美食,黏黏与小尾巴晒太阳,和喜欢的画家的合影塞满两人的聊天软件,将一天天以照片和文字的方式展示。
一开始,面对久违的“主战场”素从心像打了鸡血般地乐此不疲。她甚至能在参加完一天的研讨会后,回到酒店通宵达旦地创作。
可这样的激情只持续到五月初,持续到连续三天没有接到牧尘光的电话那日。
当时,素从心正受邀参加当地美术馆馆长女儿的婚礼。她站在古堡的窗边,望着草坪上载歌载舞的人群,身体却像被抽走了一部分。
瞧着欢庆处发呆的素从心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感觉是一种少了牧尘光在身边的空闹,是一种若转头就能见到他就好了的安稳,是一种喜悦想要共同感受的满足。
西方婚礼习惯在傍晚举行,素从心看了眼表盘,京都这会儿正是破晓时分。她忍着给牧尘光打视频的冲动,用手机拍了张白橙相间的郁金香花束发了过去。
自由来去的风能将花香送到素从心的鼻端,可惜不能替她捎给牧尘光,更不能像吹起风筝一样将她吹到对方跟前。
素从心在窗边站到了夜幕降临,她是在扶着旋转楼梯下楼时收到简竹的信息的——一则有关小演员申讨某院心理医生与其来访者恋爱的新闻。
新闻开头是一张小演员的精修照,“赵伊萱”的名字明晃晃的打在照片上。紧接着是一张牧尘光牵着素从心压马路的侧面照,照片拍得有些模糊,只有熟识他们的人才能认出。距新闻发布已过去一周,这期间牧尘光竟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她。
素从心焦急地坐在楼梯上翻看所有能查找的相关讯息,她的手指在屏幕上不自觉地颤抖,即便这不是事实,可又有多少人在意呢?医院和牧尘光的声誉必定会受到影响,甚至牵连到他的家人……
有时女人的发散思维真的很可怕,素从心已从牧尘光的家人因她而对牧尘光失望,延想到让他俩分手,脑海里最后出现了一幅她牵着小尾巴走在昏暗街头的画面。
素从心知道自己该对牧尘光充满信心才对,在她心里他总是可靠而让人心安的存在,他无所不能,陪她走来的每一步都扎实而坚定。
可没人天生就是强者,而作为强者的他也没有义务为另一半承担一切。素从心为此心口生疼,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理智地等到了牧尘光起床才拨去电话。
磁性的声音从听筒内传达而出:“怎么了,从心?”
素从心从未这么早打来过电话,牧尘光知道她是怕扰到自己休息。接到电话,牧尘光难免有些担忧,晨起发干的喉咙不自觉收紧。
“我看到新闻了。”素从心抿唇,她想问牧尘光还好吗,事情处理得怎样,对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临到话在嘴边,素从心却意识到无论她问什么,牧尘光的回答一定是“放心,没什么影响”诸如此类的回答。
她指端摩挲着郁金香青色的根茎,与牧尘光同时陷入到组织语言的吞吐中。
一周前,宗深提前回到医院,牧尘光按耐不住订好了飞往北美的机票,想给素从心一个惊喜。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惊喜没诞生,惊爆新闻倒是凑了上来。
无非是过气小明星走投无路借知名医院心理医生的身份博眼球,一开始对医院和他个人的声誉的确有所影响,但碍于牧家的势力,新闻逐渐走向事实报道,医院也对小明星的造谣提起了诉讼。
雁过留痕,纸包不住火,牧尘光知道这件事素从心迟早会知道,可他不想素从心再次面对舆论,在异国为他担心。至于何时让她知晓,牧尘光认为至少是事件平息后。
“尘光,”素从心抢在他解释前开了口,她的语气如飘荡的奶黄色纱帘般温柔,轻轻絮语,说她上午创作了一幅有关星空的画作,猜牧尘光一定没见过用水墨风画的星空。
告诉他自己中午去当地有名的餐厅吃了份鸡肉卷和一碟烟熏三文鱼,她查了三文鱼的做法,想回国后做给牧尘光吃。下午她在酒店点了杯蓝山咖啡,拉花是一只小熊,没有他做的兔子可爱。
“我现在在郊区的城堡里参加一对新人的婚礼,婚礼场地布满了紫藤萝,听当地人说它的花语是‘因爱而生’。”素从心折返回刚才站立的窗台,望着彩灯下举着香槟嬉戏打闹的新婚夫妇,笑着对牧尘光说。
牧尘光耳朵紧贴着电话,生怕漏掉对方说的一个字。
他迟钝地发现自己早被泡进了素从心酿制的糖水罐里,只因他的头脑不清,让发酵的时间延缓了很久,久到牧尘光至今才意识到他俨然拥有了素从心全然的爱意——无时无刻不想着他的,没有比较的,不分先后的,只有他的。
“你要是喜欢,我在花园搭架子给你种上一片。”面对这样的素从心,牧尘光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在紫藤萝下吃烟熏三文鱼,喝带兔子拉花的咖啡。”
素从心轻笑着应好,她顿了下,说:“尘光,我停药一个多月了,我比你想象中坚强,现在可以接受任何风雨。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事。”
素从心问牧尘光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的本意是想询问牧尘光家人对他们交往的看法,没料到却听见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向记者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当时除牧尘光那古板的父亲持反对意见外,一家老中小三口女性都撺掇着他乘胜追击地宣布即将完婚的消息,一副生怕他娶不到媳妇儿的模样。
牧尘光自然有自己的考量,除了想堵住季临那方亲友的闲言碎语外,他还私心地想让这个名分变成事实。
牧尘光将手机移到另一边,空出的手握成拳,这样的他看起来显得有些严肃与无措。牧尘光知道这话在电话里说来有些鲁莽,可他就是口随心意地说了。他忽略掉急速律动的心跳,等待着素从心回应。
素从心眉眼笑得比天边的月亮还弯还亮,她略微低下头,像牧尘光就在身边注视着自己一样含羞。
她避重就轻,语言婉转:“今天天气很好,户外婚礼很浪漫,我还抢到了捧花。”
素从心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含蓄、慢热、扭捏的人,或者说是个不习惯将喜欢、爱挂在嘴边,认为默默行动就好的人。
可到最后,她还是对牧尘光说了直白的“我好想你”,这话是毫无征兆、预判脱口而出的,不需要鼓起勇气去练习。它像自己长了翅膀,从心底飞了出去。
说出这话,素从心感觉比之前更轻松甜蜜了。
牧尘光让宗深的助理给自己定了飞北美的机票,这次谁都别想耽误他的行程。他一边做着计划,一边收拾行李,一小时后果然接到了宗深的连环call。
牧尘光好在点开了扩音,不然会被宗深的大嗓门给扰到:“快看我给你发的照片。”
想着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牧尘光漫不经心地把一件外套叠好放进行李箱后,才打开了聊天软件,点进宗深的头像,一张照片映入眼帘。画面里的一男一女,在构图中占据左右上下两角,男人落寂地侧身背对着女人,女人面容悲恸地站在高地望着男人的身影。
这里的两个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机场分别的牧尘光和素从心。
“没想到吧,我媳妇儿从她一个师兄的相册里发现的。”宗深自顾自地说着,语调里透出毫不谦逊的自得,“我媳妇儿说明眼人都能瞧出照片里的女人爱惨了男人,让你不要庸人自扰。我媳妇儿还说跟我们这样优秀的男人在一起,是个女人都会有压力,这个压力不单来自对方,更多的是来自对方的家庭,所以素从心有事业心不是冷落你,其实是更爱你的表现。”
牧尘光懊悔那时他怎么就没有回头,自责自己一直在局中云山雾里地绕,怪自己为何没想到这一层,他果然是个很差劲的男友。
“替我谢谢你媳妇儿,事成了我亲自登门道谢。”牧尘光说完掐断了宗深的后续盘问,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安排,这回一定不能再出错。
行程再次延后,于牧尘光而言延后的这段时间过得如同更漏里的水,似怎么都滴不尽,不同的是这次的延期是他心甘情愿的。
六月一号,素从心和一众画家在美术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有幸欣赏了一幅私人收藏家珍藏的宋代名画。据悉收藏此画的是一位人称“Mu”的老先生,他的藏品涉及海外古今,尤其喜爱水墨丹青。正巧这几天他携夫人来参加藏品交流会,众人才得以一睹名画真容。
素从心和画家们用完餐已是晚上七点半,天气炎热了两日,这会儿下起霏雨来,清凉的水幕润在皮肤上格外舒爽。餐厅距酒店不算太远,素从心和两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决定悠哉地走回去。
三人并排走进酒店,两位外国友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素从心被夹在中间正给他们讲述极具神秘色彩的中国当代隐士的故事。
这个时段是酒店入住高峰,大厅内有不少客人和推送行李的行李员。大概对于喜欢的人来讲,灯火再如何阑珊都阻挡不了一眼万年的魔力。素从心就是在这样一个对她来说不再是节日的阴雨天,在人影攒动的前厅服务台,在众多白衬衫里一眼看到了牧尘光。
刚接过入住卡的牧尘光感受到了一注视线的投射,转头含笑着回以相望,就见素从心已撇下友人朝他跑来。她今天穿着条白底紫纹的长款连衣裙,像串盛开的紫藤花,因爱而生,蓬勃向荣。
转瞬,这串花就跌进了牧尘光怀里。两人久久相拥,再不为此感到情怯和不自在。
牧尘光的行李不多,但难以婉拒热情行李员的服务。他牵着素从心随行李员上了电梯。房间在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随着电梯攀升,素从心激动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想到了被丢在一旁的友人,感受到了手下实质真实的温热,看到了电梯门镜里自己通红的面颊。素从心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以此来将方才过于外露,令她如今感到窘迫的情绪遮掩过去。
“用晚餐了吗?”素从心偏头瞧怎么都不够看的牧尘光。
“在飞机上简单吃了点。”电梯到达,三人顺着长廊走向房间,行李员妥帖地为他们开门,插上房卡,将行李员送至衣帽间。牧尘光表示感谢地送出小费,门“啪嗒”关上,世界终于只剩下这对久别的情侣。
素从心想为牧尘光叫份送餐服务,牧尘光倒不挑地热了份冰箱里的方便意面应付,热面期间他为素从心吹干了微湿的发。
考虑到牧尘光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素从心去到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随后地坐到餐桌旁,安静地陪着吃面的牧尘光。
“在想什么?”牧尘光抬头看着以手撑头,对自己傻笑不止的素从心。
素从心眨眨眼,话未出,自己先乐了。她第一次觉得“心想事成”这词原来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素从心的梨涡现在嘴边:“今天我欣赏了一位Mu老先生的藏品,当时还在想这位Mu老先生要是换成年轻的牧先生就好了。”
“你的愿望实现了,所以要不要乘热打铁地多许几个?”牧尘光放下叉子,擦了擦嘴,和素从心坐到了沙发上。他没再卖关子,看着素从心的眼睛告诉了她Mu老先生就是自己父亲的事,而他早在五天前就到了这儿,只是今晚才转住了这家酒店。
牧尘光延期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在等他父亲的行程,他特地让母亲找借口将父亲约到这里,让他接触到素从心的画,更让他进一步地去了解她。
“你是说那个戴老花镜,总爱凑到防护玻璃前端详我画的老人家是Mu老先生,你的……父亲?”素从心和那位老先生交流过两次,印象里对方是位说话中气十足,对书画很有见地的老人,还曾专业地给她指出过绘画笔力的问题。
望着眼前反应可爱的素从心,牧尘光忍不住捏了捏她微微嘟起的脸,眼带星光地说:“父亲让你回国后去家里吃饭。”
之后两人聊了些什么,素从心大多不记得了,因为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以及更令她记忆深刻的事——
临近23点,素从心走至门口,门被拉开一指长的距离,她回身让跟在身后的牧尘光回去早点休息。在门被进一步拉开的一瞬,素从心的腰被从后面有力地扣住,她来不及出声,热烈的吻就劈头落了下来。
牧尘光空出一只手撑向门板,门应声合上。浑身滚烫的两人像一点即着的干柴,在灯光温和的玄关里彼此交换着呼吸。
牧尘光气息不稳,带着潮气的话语洒在素从心滴血似的唇瓣前:“留下来好吗?”
来势汹涌的男性荷尔蒙将素从心包裹,她像片软绵丝滑的绸缎覆贴在牧尘光坚|硬的身体上。
素从心被珍爱得喘不过气,她像根没有骨架的藤蔓,本能地使出浑身力气和牧尘光缠|在一起,穿云入海,一时分不清是飘在天上,还是坠入水底。但这不妨碍素从心想睁眼看看此时此刻不同以往的牧尘光,想将他装进曾空洞了很长时间的瞳仁里,捕捉他每一个细小的表情,藏起来。
这一晚,牧尘光像位风格多变的诗人,他温柔体贴又放肆,眼神里饱含诸多情绪,珍视、占有、掠夺、明朗以及痴狂。
结束时,素从心被抱坐在牧尘光身上,阖着眼,头耷拉在他肩颈间,轻轻浅浅地呼吸,朦胧入睡之际只觉中指一痒,便蹙眉移了移。
牧尘光捉住那手与其十指紧扣,不知疲惫地又咬舔上她的耳垂,带她陷进松软的大床里,低笑着同她耳语。
尾声,有那么一句百首情诗都不给换的话,融进入梦前素从心的心底。
清晨,素从心被厨房内飘来的咖啡香气唤醒,在半梦半醒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牧从光的未来,他们会和许多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样,携手度过此生。
一缕金光斜斜照在她左手上,晶莹剔透的方形粉钻将光折射出更耀眼的形状,调皮的风翻开昨夜牧尘光折过的诗集的一角,在十四行诗的终章,是用墨写下的那句百首情诗都不给换的话——
愿生者爱到白首,死者名留不朽。
愿你们在黑夜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满目的星。
希望这本还能叫小天使们满意,下本《恶邻良伴》会将全文存稿后发出,让你们一次性看个够,建议提前收藏,不要错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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