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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长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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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洲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在脸上,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宋婉清用胳膊肘杵了杵陈子介,手忙脚乱的将书往身后掩。
“万青啊,你这可就见外了!”沈长洲长手一伸,拿过了书。
陈子介听到他开口,惊的蹿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陛......陛下。”
宋婉清脑袋一阵乱。
沈长洲抖了抖衣袍,准备在阶上坐下。
宋婉清又往里头坐了坐。
沈长洲坐下,翻开刚拿到手的书,看了几行,抬眼见子介站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子介,来,坐着。”
语气特地放轻柔,尽可能的亲切。
陈子介只觉得他故作温柔的样子,格外的可怖,战战兢兢的坐下。
宋婉清和陈子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看出了满满的慌乱。
宋婉清偷偷打量着沈长洲的神色,见他面色坦然,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细细簌簌的翻页声,牵动着两人的心。
每翻一页,宋婉清的心就跟着震一下。
时间格外的漫长,每分每秒都分外的煎熬,沈长洲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了书,不动声色的说:“写的不错!作者是何许人也啊!”
宋婉清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儿,瓮声瓮气的答:“你敢批评本公主。”
沈长洲眼角微微抽了抽,眼底带过一缕诧异。
陈子介赶忙翻开手上话本的扉页:“话本的作者的名字就叫你敢批评本公主。”
沈长洲淡淡扫了一眼那几个春蛇秋蚓般的大字,拿过了陈子介手里的话本,背过身去。
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开口道:“拿走了,借我看两天。”
随即大步走出了小院。
宋婉清小声自言自语:“哎,我还没看完。”
陈子介看着沈长洲走远,侧过头,小声说:“明天,哥们给你买!”
想着和宋万青也算是一起历过生死的,便开始满口哥们了。
是夜。
沈长洲就着床边微弱的烛光,一页页翻看着,不时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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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清和陈子介在案前站着。
沈长洲眼下顶着淡淡的乌青,神情淡漠的将两本《花开花落人如旧》丢给徐道年:“道年你看看!”
徐道年合上轻摇的折扇,看着花里胡哨的书皮,寻思着不像什么正经书,疑惑着接过来,随意翻开一页,正是许道年对沈常舟浓情蜜意表白的那段。
这两主角的名字,摆明了内涵自己同沈兄。
用词肉麻的很,徐道年心里冒起一阵恶寒,“嘶”的倒吸口气,半晌,憋出零星几字:“啊这这这!”
沈长洲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睨了一眼身旁低头看脚尖的二人,没有说话。
“荒谬至极!我同沈兄是莫逆之交!怎容他人歪曲!”徐道年摇着折扇,扇出的风吹着鬓间的头发,飘摇着。
沈长洲附和:“荒谬!”
转头看着陈子介。
陈子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在鞋面顶起个包,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
“荒谬!”沈长洲靠近他,重重道。
陈子介被突然提高的音量惊的抬起头。
沈长洲才慢慢开口,掷地有声:“话本事件,子介首当其冲,去把笔者揪出来!带到我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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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介奔波了几日,才找到了宫里话本的源头,他说这本《花开花落人如旧》在宫外早就风靡以久了,自己也是出门办差的时候,偶然瞧见的,就买了几册带回宫,没想到就爆火了。
陈子介一边和沈长洲禀报着,一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
沈长洲只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陈子介刚出御书房大门。
沈长洲放下笔,对着一旁的徐道年道:“道年!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什么公主揪出来。”
宋婉清看沈长洲一上午把两册话本又从头翻了一遍,心里有个想法冒出来。
他找这话本作者,不会是催他写话本的吧。
宋婉清赶紧把这离奇的想法压回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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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两侧的商铺门前都种着梨树,此时梨花正好,远远望去,如锦绣一般。
正值集市,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徐道年衣袂飘飘,如琼枝玉树,走在人群中,同周遭的熙攘的人群格格不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徐道年径直走进了前街的书铺。
前脚刚迈进书铺门槛,铺中的伙计便迎了上来:“公子来寻什么书!”
徐道年的折扇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花开花落人如旧》,你这儿有吗!”
伙计偷偷打量着这位公子,生了一幅仙人之姿,没想到有这癖好,得哭死临安城多少千金小姐,面上笑着:“公子你可算来对地方了!这书啊,放眼全大昭,也只有我们书铺里有!”
伙计脑子里想到那位作者常说的词,补充道:“这是我们书铺得了独家授权的!”
徐道年故作欣喜:“那这作者你敢批评本公主是何许人,我是他的书迷,想见上一见。”
伙计面露难色:“公子,这位作者脾性怪得很,从不......”
话还没说完,便见他从荷包中掏出了锭金子。
眼神被金子吸了过去,这锭金子,都够在临安城最繁华的地段买座三进的宅子了。
徐道年将金子放到伙计手心里。
伙计见到金子,满脸堆着笑,口风立转:“虽说从不见书迷,但公子今儿赶巧了,这位你敢批评本公主,现下就在里头,公子稍等。”
徐道年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蓝衣男子跟在伙计后头从里屋走了出来。
徐道年见后头那男子身形瘦小,还留了两暼八字胡,很难将他与那个什劳子公主联系到一起,收起折扇,试探着开口:“尊下便是你敢批评本公主?”
那人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徐道年轻轻一揖:“久闻大名了!”
话毕一挥手,外头走进两个黑衣的人。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徐道年轻声道:“失礼了,烦请笔者走一趟。”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那男子,男子挣扎着,被带了出去。
徐道年向伙计道了声:“告辞。”
不慌不忙的跟了出去。
伙计被这一变故整的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想来这些人便是那位作者经常提到的黑粉,那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公子,居然是个可怕的黑粉!
随即向里屋跑去,便跑便喊着:“掌柜不好了,不好了!你敢批评本公主被黑粉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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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边挣扎,一边絮絮叨叨着:“我哪里写的不好,你们可以说嘛!我都可以改!”
“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个样子嘛!”
“放心放心,说悲剧结局我都是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会让你们磕的CPBE呢!”
“哎呀!让许道年反攻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嘛!”
“读书人的事要用读书人的方式来解决啊!大家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一聊!”
“嫌弃我写的慢?你放开我,我回去不睡觉,连夜更新,你们看行不行!”
“对家派来的?这样这样!回去告诉你上线,回去我就自此封笔,再也不和他抢活了!”
“各位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大哥!我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三岁小儿,就把我放了吧!”
许是见无人理会他,便不再说话了。
没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本公主!”
徐道年听了一路,觉得有些聒噪,周围的人都被他嚷的看了过来,便吩咐堵了他的嘴,蒙了头,架上了马车。
没想到这厮,堵了嘴也还不消停,不死心的呜呜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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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洲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折子,左手撑着头。
宋婉清见他眼神涣着,不知想什么想的出了神。
沈长洲右手的毛笔一时没拿稳,从手上脱了手,掉了下去,落在衣衫上,晕开来,黑色的墨迹在淡黄衣衫上分外的显眼。
宋婉清赶忙凑过去。
“无妨无妨。”沈长洲摆摆手,将毛笔拿起来,挂到了笔架上。
嘴上说着无妨,可心里一阵心疼,这衣服今日刚穿一回!
宋婉清拿了帕子,揪着衣服擦着上头的墨痕。
徐道年拉着你敢批评本公主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徐道年愣住了,连忙用扇子遮住脸,背过身去,还不忘将着身边的人也拽的背过身来,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宋婉清见他们这副样子,楞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这个动作似乎有点容易遭人误解,耳根子一烫,连忙拿着帕子,站到一边去。
沈长洲从椅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摆:“道年!”
徐道年闻言转过头,看到他衣服上的墨痕,瞬间了然,才慢慢转过身来,看了宋婉清一眼,缓解尴尬似的轻咳了一声:“沈兄,你要的人我带到了!”
宋婉清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那个人,身量不高,想必就是《花开花落人如旧》的作者你敢批评本公主了,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呢!
那男子见到沈长洲也不行礼,只直直的看着他,见他嘴张了张,正要说些什么,脸上的胡子却掉了下来。
这这这!
没了胡子的他同宋婉清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起来。
沈听月?
长公主沈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