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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安州急 ...

  •   玉明殿里出来后,沈苒同刘子高一拍即合,出了宫门一起去了同春楼吃酒。

      两人是相逢恨晚,推杯换盏间话题没断过。

      刘子高酒量不好,两口酒喝下去醉意就蒙上心头,一口一个阿月姐,沈苒也醉醺醺的红着脸纠正他,让他喊苒姐。

      刘子高打了个酒嗝,晃着酒杯,两条腿刚长出来还没用惯似的走到沈苒边上,悄悄的出声:“苒姐,我给你说,沈长洲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沈苒虽说醉了,可意识还是清醒的,八卦心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他,他和万青,不对劲!”刘子高说完这句话便趴在了酒桌上,醉的不省人事。

      同春楼掌柜认出了刘子高,知道他同自己少东家关系好,见两人都喝的晕头转向,便遣人去知会少东家。

      同春楼的小厮说刘子高同一个姑娘喝酒喝醉了。

      徐道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说派人给他送回府,酒钱自己明天上朝再同他要。

      小厮还说那个姑娘好像叫什么月。

      徐道年闻言站了起来,摇着折扇:“刘大人是贵客,怎么能随便派人送他回去,我亲自去瞧瞧!”

      小厮奇怪,少东家变得还真快,疑惑间,少东家已经走远,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徐道年到同春楼时,刘子高已经醉的趴在桌上了,沈听月撑着脑袋,转着手里的酒盏,看他来了,朝他举了举杯子:“徐大人来了!”

      徐道年收起折扇,轻叹了口气:“公主你喝醉了。”

      “有点。”沈苒如实说着。

      刘子高抬起头:“苒姐,我给你说。”还没说完,便又倒了下去。

      沈苒看着他这副样子,笑出了声。

      徐道年派人将刘子高送回府。

      “要麻烦徐大人送我一程了。”沈苒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向门口。
      最后沈苒是被徐道年背回公主府的。

      后来的事情沈苒记不得了,没走几步,便睡过去了。

      醒来后,脑子里刘子高的话不停的盘旋着,沈长洲和宋万青不对劲,沈苒得意的笑着,当然不对劲!

      —

      东华门街新开的陈氏医馆门庭若市,这家医馆不收诊金,只收药费。

      每日闻名而来的人很多,有些是捉襟见肘因此处不收诊金来的,也有些只是单纯来瞧瞧这位陈大夫。

      陈子介在医馆里忙的脚不沾地,陈家本就是行医世家,后来得罪了权贵,全家皆被流放,只有自己被送进了宫。

      后来也尝试寻过他们,再无音讯,听人说常有人死在流放的途中。

      陈子介想着,抓药的动作顿了顿。

      自己自小学医,进宫后也常看医书,陛下即位后,自己沾光,跟在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后头,也学了不少东西。

      陈家世代行医,自己出宫后开了这家医馆,也算是继承家中衣钵了。

      此次流言在临安城四溢,宋婉清怕子介担心,便去他医馆寻他,见他在里头忙的晕头转向的,就没进去打扰。

      有个老伯腰背酸疼,趴在床上,陈子介给他施了针,闲来无事同隔壁床的年轻人聊着。

      “哎,小伙子,司天监的事你听说了吗。”老伯背上扎着针,撑起手臂往边上挪了挪,探头,小声开口。

      隔壁的小伙子手臂扎满了针,侧躺着动弹不得,原本恹恹的,听到他说到这个,立马来了精神,也凑了过去。

      “那晚的红月我可亲眼看着了,那天狗把月亮吃了后,再出来的月亮,红的跟要滴出血来了。”小伙子想到那晚的月亮,忍不住后怕。

      “红月现世,必有不祥啊!依我看呐,都是那劳什子的律令害的,那个律令简直是伤风败俗!”老伯轻叹一声,怒声斥道。

      小伙子虽说觉得那个血月看着怪瘆人的,但把血月归到新颁布的律令上,多少就有些离谱了。

      这两情相悦的,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什么都扯上神罚,这神仙家住河边的?管的这么宽!

      小伙子出声反驳:“我倒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碰巧罢了。”

      “那则谶言你听说了吗,是司天监监正用命留下来的,城西的王夫人在司天监亲眼瞧见了!”老伯打量了周围,见四下无人,轻声说着。

      小伙子本是不信这些的,听他说的惟妙惟肖的,心里稍稍有了动摇。

      陈子介掀开了帘子走进来,给老伯拔针。

      老伯见他来了,便开口问他:“陈大夫,血月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陈子介捻着针,头也没抬,语气淡淡的说了句:“无稽之谈罢了。”

      老伯见他兴致不高,便收了话茬,没再说下去。

      天色黑了下来,陈子介送走最后一个看病的人,才在案前坐下,歇了一会儿。

      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几日城中散步的流言,矛头都直指陛下,想来是遇见麻烦了。

      陈子介不禁担心着。

      锦年拿着食盒走了进来,笑着:“给你炖了玉米排骨汤,还做了蛋黄酥,来尝尝!”

      陈子介看到锦年,面上才露出笑来:“好啊!”

      起身走过去,接过食盒,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案边坐下。

      锦年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想来是因为这些传言替陛下担心,给他盛了碗汤:“趁热喝,今日万青来家里了,说看你在医馆忙的不着地,就没去打扰你,他让我告诉你,不用替陛下忧心,陛下自有妙计!”

      陈子介点了点头,眉头舒了舒,喝了口汤,毫不吝啬的夸赞:“好喝!天天能喝上夫人炖的汤,神仙也不换!”

      —

      朝堂上一连吵了几日,群臣由一开始的气势逼人,到后面各个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看着他们演哑剧似的,沈长洲坐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开口制止:“众爱卿别吵了。”

      结果一出声,沙哑的声音把沈长洲自己都吓了一跳。

      朝堂上静了一瞬,随即又吵了起来。

      沈长洲扶额。

      有人将这次漫布的流言归结到了沈长洲颁布新律令上,大声指责礼部校对律令失责。

      许久没有上朝,刘子高对朝中现下的局势不太了解,原本沆瀣一气的人现在争锋相对。

      便只在一旁站着,静静的看着他们哑着嗓子争得面红耳赤。

      争辩声中,某些分外刺耳的字眼,传入耳中。

      说沈长洲可以,说我不行。

      一直没有出声的刘子高慢慢走了出来:“流言四起不去怪生事传播的人,反而去怪律令,去怪礼部失责,荒谬至极!”

      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全然盖住了那些嘶哑的争论声。

      话音落下,殿上静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你礼部侍郎失责吗!”一个老臣哑着声音,反驳着。

      刘子高慢条斯理:“我如果没记错,六部审议的时候,大人你也在场。”

      顿了顿,面上泛起无辜神色:“那若是律令的问题,六部之人,谁能逃过这失职之罪呢!”

      原本礼部众人各持己见,原本和和气气的礼部同僚之间也吵得翻天。

      现在见有人要将黑锅甩给自己背,收起了矛头,一致对外,扯着嗓子,纷纷附和着。

      礼部这些文人,平日看起来羸弱直至,逼急了,说话的气势也是凶的很。

      早朝上,刘子高引经据典,舌战百官,言语犀利,针针见血,仗着嗓门大的优势,硬是嚷的众人哑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沈长洲看着原本吵成一团的众人,哑然无声的站着,强忍着笑意,刘子高啊刘子高,不愧是你!

      “众爱卿,时间不早了,明日再议吧!”沈长洲开口。

      众人被刘子高说的哑口无言,闻言,得了赦令般的离开。

      —

      沈长洲下了早朝,面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御书房门口的禁军见他这样子,也不由自主的一阵开心,好些日子没见着陛下的笑了。

      宋万青并没有在御书房,案上摆了盏金银花茶,案台上已经整理过了,上头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摆放着。

      沈长洲拿起花茶,还是热的,喝了一口,嗓子的灼烧感顿时消失不见。

      想到那日在玉明殿石桌上发生的事情,沈长洲的心情更好了些。

      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万青,摆明了是在躲着自己。

      宋万青落荒而逃的样子在脑子里浮现着,沈长洲把玩着茶盏,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沈长洲将金银花茶饮尽,放下茶盏,倒了两滴水在砚台上,拿起墨条,细细研磨着。

      宋婉清在御书房门前转悠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禁军不知道他在扭捏什么,轻声提醒:“陛下在里头。”

      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宋婉清闻言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素净的手在眼前出现,接过了手里的墨条:“我来吧,陛下。”

      沈长洲抬眼看到宋婉清,愣了愣,随即松开了手,拿起笔,蘸了墨,在折子上写着。

      他神色坦然,宋婉清心里松了松,属实是自己过于扭捏了。

      见盏中的茶水饮尽了,便抬手给他添上。

      前几日听他嗓子哑了,去太医院抓了些清热润喉的金银花。

      “万青何故躲着我。”沈长洲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宋婉清添茶的手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来,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神色淡然,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着宋婉清故意将眼神撇向别处,沈长洲低头披着折子:“莫非万青是不喜欢我了。”

      听上去言语间还有着失落。

      宋婉清垂着头,看着脚尖,脚趾头在鞋里灵活的股蛹着。

      —

      临安城外有人骑快马而来,急切的马蹄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城门的将领看到他马前的急报旗帜,立即开城门放行。

      夜半三更,临安城宵禁,街道上的商铺早早关了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边屋檐下几盏灯笼零星的亮着,在黑夜里摇曳着。

      宫门下了钥,紧紧闭着,送信的人下了马,拍着宫门,一下一下,重重的拍门声回荡着,久久不息。

      沈长洲刚歇下,便听到寝宫外急急的拍门声。

      安州发来急报,几日的大雨,黄河决堤,沿岸二十多个县受灾严重,死伤无数。

      沈长洲看着急报,眉心拧紧了,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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