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与喜定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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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晚惊了：“陛下竟狠心至此？”她心中一紧，皇帝能这样对待为他生子的女人，那她呢？惠帝抛弃过她一次，还会再接受她吗？
她找到了靠山，就一定能得宠吗？
喜摇头，道：“美人总说世家贵女得宠是因为陛下喜爱，那陛下因何喜爱？”
因何喜爱？
冯晚一直认为皇帝是做惯了贵族，就如范明霜一般，从心底里嫌弃与她这样的庶民为伍。
可是单单嫌弃便能让他狠心去母留子？那些美人也是曾与他欢好过，或许床榻间也能得到他一丝垂怜的可怜人。
“不是狠心，是什么？”
她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喜的答案或许会颠覆她的认知。
喜不无怅然的说道：“奴在兰台已有多年，先帝薨逝，兰台美人尽数殉葬，难道美人认为是先帝不想让她们生育？抑或是她们不能生育？”
冯晚面色一变，有些不敢置信：“难道从先帝开始就做过去母留子这样的事？”
父子二人行为一致，就绝不可能是喜好问题。都知道先帝只有两子，除了当今，还有一位是已经动身前往封地的成王，若是去母留子，怎么可能就只有两个孩子？
喜的目光中露出一点怅惘，他在兰台侍奉多年，见识过无数达官贵人，也曾见过两代帝王在兰台铺设的宴席，无奈道：“宫中势力倾轧岂是陛下能决定？先帝不能，当今亦不能。”
去母留子，难道去了母，子就一定能留下来？就连皇帝都生活在世家阴影之下，那些没有母亲的孩子，没有家族庇护的孩子，又怎么能平平安安长大？
在明光宫已有两载，冯晚认为已经具备与世家女相争的实力，就连靠山也已经找好，可现在喜的话就犹如当头一棒，敲醒了她。
若是连兰台美人生的孩子都不允许存在，那彤柔的孩子可处于多方势力竞争最激烈的未央宫。
彤柔能不能顺利产子，可关乎宫中势力的变化。
举足轻重！
“你认为彤柔的孩子保不住？”
喜点头，“朝中势力除了李氏与崔氏，彤婕妤代表的就是第三股强劲势力，范氏。未央宫被李氏和崔氏渗透多年，又怎能轻易允许别人来分享权力？何况还不是范氏女所出的子嗣。”
“奴在兰台伺候，每次陛下宴饮百官，左右两侧必有李姓与崔姓之人相陪，李相掌权，并不意味着崔相彻底倒台，美人可还记得当初能去明光宫，也正是仰赖崔氏的权柄。”
喜这样一说，冯晚倒是立刻便想起来这两年来看过的所有祭词，其中人选复杂多变，但是无论怎么变，李姓与崔姓是绝不会变，这两方势力在宫中绝对是最强势的。
范氏想要夺权，必然是要与这两股势力相争。
“你方才也说，朝中百官对李贵妃颇多怨怼之声，在这种时候，她会作出杀害子嗣的行为？”
皇帝久久没有子嗣，还偏爱贵妃，这时候不应该是她最盼望皇帝能有个子嗣堵住朝中官员的嘴吗？
“如果不是李贵妃……”
那这宫中最希望彤柔落胎的只有崔氏？！
可是也不对……
冯晚皱眉思索，想到当初崔仲的话：“崔相现在不想献女入宫，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喜也不清楚，他到底只是兰台管事，未曾真正的出入未央宫，去过权力的最顶峰。
他劝道：“彤婕妤失子只是奴的猜测，不一定准确，美人还是要做好其他准备。”
风吹过，宫室中的帷帐轻轻泛起褶皱，四周无人，只有一阵静谧。
屋中越静，冯晚脑中的思路越清晰，她现在身处漩涡之外，漩涡之内错综复杂，还有以范昭仪为首的一股强劲势力，一旦彤柔诞下皇子，这后宫的权位范昭仪势必会夺走一半！
到那时，范昭仪与李贵妃在后宫分庭抗礼，那还有崔氏的位子？
可不投靠崔氏，这宫中还有她能投靠的势力？能确她保投靠之后不会与彤柔一般下场？
思来想去，冯晚沉声道，“我不能投靠崔相了，现在掌管后宫的是李贵妃，最受宠爱、最有家世的也是李贵妃！”
喜只是担忧：“美人若投靠李贵妃，只怕如彤婕妤一般，彻底沦为范昭仪的附庸，就算有了自己的皇子，也只会记在别人名下！”
记在别人名下？冯晚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的孩子，永远都只能是她的！
谁都不能抢走！
她看向手指中因为用刀刻竹简留下的杏眼微眯，神色很是坚定：“喜，我与崔仲相识，为的就是借助崔家的势力成为后妃，也没有比崔家更适合我。”在喜疑惑的目光中说，“若是崔相愿意，我与崔家的结盟永远都不会破裂！”
喜的眼睛越睁越大，那张总是温和的面孔上晕开了一些笑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冯晚赞赏的看向喜，虽为寺人，却极其聪明。
“你说要……”
话还没说完，窗外就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寺人经过。”喜小声向她解释。
冯晚皱了皱眉，小心躲藏身体，看向窗外，只是两个普通的寺人，就如同当年的喜，可是喜当年为人谨慎，做事小心，从不大声喧哗，这两个寺人在喜休息的处所，不但大声说话，还频频调笑的指着喜的房舍。
“美人要小心些，这两个寺人是路的眼线。”
路？
冯晚想了一阵，才想起路是谁，他不是已经投靠了彤柔？难不成还没有离开兰台？
喜解释道：“路只在漪兰殿呆了一年，便趁机去了范昭仪的宫殿，现在已是清凉殿的管事，这两个寺人是他派来监视兰台这些美人的。”
冯晚心生诧异，倒是她小瞧了路。
可连她都瞧不上路那副德行，高贵的范家贵女，现在的范昭仪怎么偏偏选了他做管事？
喜皱眉：“美人还需小心，路为人阴暗，心思狭窄，如今他一朝得志，恐会报复你。”
报复？
她现在是明光宫中的侍女，就算他的手再长，也不能无缘无故惩罚祭宫中的人。
可世上有一些人，偏偏就有这样的蠢人！
从兰台归来后，她正欲休息，就被明光宫的一个婢女拦住。
“冯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破清凉殿的酒水！”这个婢女脸微长，对着冯晚毫不客气说道。
冯晚盯着她右侧脸上的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瘢痕，提醒她，“你是嫌弃脸上的伤疤太小？”
冯晚初入明光宫，就得到太史的赏识，不用与粗使婢女一般日夜做活，可也因此惹来了这些人的嫉恨，趁着用饭之时，想要毁掉她的手，却被她反将一军，伤了容貌。
冯晚皱眉，她字写得好，在太史面前一向有脸面，这些人又被她教训了一顿，并不敢轻易惹她，今日是怎么了？
脸上有红色癫痕的婢女叫做蒲草，她用手紧紧捂住脸上早就不疼的瘢痕，却还是觉得那块红色癫痕在烧着她的掌心，怒道：“你往日仗着太史大人宠爱就欺负我等，今日你惹了清凉殿管事，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清凉殿？
范昭仪？
冯晚自知范昭仪不屑于和她作对，想要找事的怕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寺人路。
她心中有数，就冷眼看着眼前的跳梁小丑自说自话。
蒲草说的口干舌燥，只见冯晚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话语攻击不成，她心中怒意上升上前一步，扬起手掌，竟是想要打人。
冯晚先行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冷冷一甩，“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还是明光宫的婢女，怎么？想要我禀报太史大人治你无故伤人的罪？”
蒲草带着怒意的双眼一对上冯晚清冷冷的杏眼，心中生了怯，脸颊右侧的红色癫痕隐隐作痛，眼中恐惧渐深，又想起当初冯晚拿着滚烫的热汤准备浇在她脸上，任她如何求情都不放手的狠厉架势。
“你……你想怎么样！”她哆嗦着说道。
冯晚抬起右手手臂，用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蒲草的红色瘢痕，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可不想怎么样，只是你这次可要睁大双眼，逃跑时可不要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食厨的铜釜上。”
蒲草咽了咽口水，用力一挣，远离了冯晚，她现在真是后悔，那位大人明明已经准备对付她，只要看着她倒霉就成，做什么这么早跳出来落井下石！
戏弄够了，冯晚在侧裙上擦了擦摸过蒲草的手指，嫌恶的道：“蒲草，我早跟你说过，再惹我就不一定能有上次的好运了。”
蒲草被冯晚的话惊得退后了一大步，退后时不小心踩到裙角，狠狠摔到在了地上。
冯晚勾起唇角，“看，现世报不就来了。”
蒲草哭着跑开了。
冯晚望着蒲草跑开的身影，勾起的唇角渐渐平直，抿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与喜定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