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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谢谢你蝶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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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一个诡异的地方醒来。
这里像是一所空荡的、布局奇怪的宫殿。你躺着的是挂满帷帐的大床,就这一张床摆在高台上,几阶台阶下去是一片开着白莲的池子。远处是不可视的浓黑。
有个人穿着你熟悉的校服套装,背对着你撩拨着池水。
人对自己的背影通常是很陌生的,但是你却诡异地感到了熟悉。
是蝶蝶没错了。
你赤着脚走过去。
白色校服的边角沾染着血迹,但不复你重伤时被浸润的惨状,只留下蹭过的痕迹。
“你醒了啊。”
蝶蝶懒洋洋的问候,还打了个哈欠。
祂有着跟你一样的脸庞,金色的瞳孔,让你想到娘口三三变化的人形。跟你迥然不同的气质让人更够轻易地将你们俩区别——你从没想过你普通美丽青春洋溢的JK脸,能够像调色盘一样带着三分傲慢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
作为脸的主人之一,这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的尴尬了。
“早啊,蝶蝶。”祂露出了嫌弃和鄙夷的表情,你挠了挠脸“那个……”
我这算不算死了啊……你感觉接触到的另一面世界将你平凡普通的生活撞击的粉碎。怪物,保护者与普通人,调转的刀刃、死去的叔叔阿姨和你自己。
作为“木村蝶理”的你死了吗?接下来又要怎样地活着呢?
你觉得思绪混乱得无从出口询问,蝶哥倒是先啧了一声:“这名字土死了。”
你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哪个点,反正连带着之前被害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了眼眶。干脆一屁股贴着祂坐下,侧过身去抱着蝶蝶哭起来。
你以为两臂之间的这具身体会是虚无的、或是冰冷的,但是紧紧搂住的时候,祂的体温和心跳切实地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这具身体是切实的活着的。
蝶哥也难得温柔的把手搭在你的身上,让你能够把脸贴到他的脖颈。你甚至能够感受到祂细微的笑意。
这太奇怪,也太荒唐了。你突然想到:如果理蝶正用着复活的身体,那么你呢?
你急忙松开祂,俯身去照池水,池水却将所有光吸了进去,甚至让你感到头晕目眩。
于是你又转过身掰过理蝶的脸,通过祂的瞳孔来观察你自己——金色的、竖直的瞳孔,清楚映照着与原本别无二致的样子,甚至鲜血淋漓。
祂温顺地任你摆弄,配合地睁大眼睛让你看得更仔细些。
你开始惊恐地颤抖,但是理蝶却抓住你的手,开怀地大笑起来。
……
?
!
有病吧!这家伙完全就是在逗你!这笑声跟祂之前恶作剧成功的笑声根本没有两样!
祂抓着你的手站起来,起身往回走。你又气又恼,但也顺着祂的力气也没去反抗。
你重新连接的共感传来的信息不由让你五味杂陈。
真的又羞耻又魔幻。
这家伙根本就是满嘴跑火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典范,谁能想到真有一部分中二言论真实有效啊。
脾气又烂性格又恶劣心情跟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自己真的不是被人踹下来的而是自己不想上去的吗?!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月城雪兔一样无忧无虑,而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受伤的总是你。
几个关节灵活的瓷侍女摆放好家具的,理蝶就压着你坐在妆镜台前——这家伙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名字,并且对“木村蝶理”表示了十足的嫌弃。
但你还是“木村蝶理”,起码曾经是的。你有着那么冲动的感情,和一致的对被杀害的不甘,这火焰在燃烧。理蝶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你被烈火焚身,而你却无时无刻不忍受着灼热的煎熬。虽然你们是一个“人”,但在这一点上,很显然是不一致的。
话说回来,虽然你们两个重新连接上了信号,但是你通过共感知道的不多——可能是你太弱了蝶蝶太强了,你甚至不知道原本的自己叫什么——可能理蝶以为你刚刚已经知道了但其实你不知道;或者祂根本无所谓你知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叫祂理蝶,反正祂不知道。
你回过神来照镜子,这是一面磨得很清晰的铜镜,里头是正常的、“木村”的脸:琥珀偏棕的眼睛,很日常的黑色中长发,就像理蝶顶着的那张那样。
你有点摸不着祂让你照镜子的用意。然后后知后觉地把脑后的散发拽过来:银灰色的,很长,长得刚刚完全拖在地上了,根本一点都不日常!镜子里正常的木村脸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理蝶把脸一块凑了过来。你们俩在镜子里的影像反过来了。身后银发的身影是理蝶,但不一样的是,祂鬓边的两缕头发好像柔和了线条,垂首注视着镜子的时候好像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神色;明明除了眼睛头发没什么区别,但你却显得灰暗了,呆呆注视着镜子的表情好像只呆头鹅。
理蝶还在洋洋得意地炫耀着:“你知道这是什么镜子吗?”
“?什么”
“这是八尺镜。”
你大惊。你知道你很有来头,但没有“有来头”到这种程度吧?!这可是日本国宝,天照大神的神器啊。
你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这是你偷的还是你抢的?——抢的不可能,那就是偷的了。这么久过去了回到高天原负荆请罪还来得及吗,该不会等不到回高天原,天照的怒火就把你烧化了吧?
“——剩下的材料炼的镜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冷了,根本笑不出来,甚至拳头有点硬。说到底,为什么你死了这家伙的心情变得这么好,这么一想更火大了。
理蝶把镜子转了个面——谁能想到铜镜翻个面会变成水银镜,但好歹里头的理蝶是你看到的理蝶,而你的脸部确是一片空白。
理蝶半长不长的碎发蹭过脖颈还有些让人发痒,你注视着镜中金色的眼睛,有些移不开了。
“好了,现在,你该想想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