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狄】各种短篇》晴空星色

16、专属跑腿②

　　在狄仁杰成为韩信专属跑腿的第二个月，稷下学院的校运会开始了。
　　狄仁杰作为德智全面发展，体能一般的学生做起了后勤工作，而从小就有极强爆发力的李元芳参加了短跑和接力赛的项目。
　　“你就做个后勤？”
　　韩信一身红色的运动服，挡在狄仁杰面前，狄仁杰今天穿的还是那套在他眼里土不拉几的校服。
　　“术业有专攻，比我更适合参赛的人更多。”
　　“我还以为能在赛场和你比一场。”
　　韩信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狄仁杰盯着韩信的眼睛。
　　“嗯？问。”
　　这一个多月来，狄仁杰首次有了向他提问的意思。
　　莫非狄仁杰认出他了？
　　“你似乎很讨厌我，可以跟我说下原因吗？”
　　狄仁杰问道，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要为韩信做的事情包括了买早餐、中午食堂占位、体育课送水等跑腿活，他都瘦了三斤了。但韩信除了叫他做这些事外几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拿了东西就让他走，吃完饭也直接走人（空盘子会放到清洗处），就算和他说话，也只会说“你走得真慢”“别把我的东西摔了”这种让人心生不满的话。
　　所以韩信是有多讨厌他，才借着这机会使唤他吧？
　　韩信：“……”
　　“看来你果然忘了，我们以前是见过面的。”
　　韩信笑了下，冷着脸走开。
　　狄仁杰：“？”
　　怎么突然生气了？他们以前见过面是指多久以前？
　　不解的狄仁杰听到哨声响起，元芳参加的项目要开始了。
　　狄仁杰：“嗯——”
　　他心道，韩信的事情等会再问问，还是先去看元芳比赛吧。
　　跑道边，为接力赛加油的拉拉队女生们一边喊着口号一边跳着欢快的舞蹈，她们穿着短裙，在阳光下似乎闪闪发光。
　　多么美好的校园风光……
　　狄仁杰忽地又望向那群在大喊加油的女生，一个女生身后真的有光在闪着。
　　一个男生用手机拍着女生的裙底，光亮就是他手机的反光。
　　“……”
　　狄仁杰皱着眉，绕到拉拉队后方抓住男生那只拿手机的手，同时喝道：“你在做什么！”
　　“我，我……”
　　偷拍的男生惊得大汗淋漓。
　　拉拉队的女生们听到狄仁杰的声音，都停下动作朝后看。
　　“是你？”
　　狄仁杰这才发现，这个男生就是之前被韩信拽着领子的眼镜男，他夺过男生还在拍摄中的手机，翻看了下，整个相册都是各个角度偷拍女生裙底的照片和视频，最早的时间是从入学开始的。他们学校女生是可以不穿校服裤，而是穿裙子上学的，这才给眼镜男生找到可趁之机。
　　闻声而来的老师们把眼镜男生连同手机一起带走了，狄仁杰并没有跟着离开。
　　他站在操场上，比赛仍在继续，拉拉队的女生们大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认识的老师让她们回去换衣服。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狄仁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韩信给他发了信息，打开一看，是他正站在这里的照片。
　　对照着拍摄角度，狄仁杰看向观众台，韩信倚靠在栏杆上，红色的马尾被风吹起。
　　他想起来了，他们过去是何时相遇的。
　　六岁时，在外面玩的狄仁杰遇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红色长发小孩。
　　红发小孩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就坐在他常去的公园长椅上。
　　“你一个人吗？”
　　狄仁杰抱着小足球问道。
　　“嗯。”
　　红发小孩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你的头发很乱诶，不剪掉吗？”
　　狄仁杰也坐到了长椅上。
　　“我讨厌剪刀在我头上。”
　　红发小孩鼓着脸，他就是不喜欢有冰凉的东西贴着头皮的感觉，父母却坚持要带他去剪头发剃头。
　　“噢，这样啊。”
　　狄仁杰把小足球塞到红发小孩手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跳下长椅跑出公园。
　　红发小孩抱着小足球：“？”
　　过了好一会，狄仁杰才回来，他手上多了一把梳子和一个黑色的发圈。
　　“我来帮你绑头发吧，绑起来就不用剪头发啦。”
　　狄仁杰站在红发小孩前，跃跃欲试道。
　　“……好。”
　　红发小孩呆呆地点了下头，在椅子上转了个身，让狄仁杰更好地帮他梳头发。
　　“好了！”
　　手法生疏的狄仁杰给红发小孩梳了五六分钟头发才顺利地绑起来。
　　没有镜子的红发小孩摸了摸脑后的马尾：“哇！”
　　虽然看不到具体变成怎么样，但他也感觉到这样比披散着头发好多了。
　　“这样把头发扎起来很好看哦！”
　　狄仁杰说道。
　　“谢谢你。”
　　红发小孩用力抱了下狄仁杰，接着跳下长椅，他迫不及待要让家人看看自己的新发型。
　　“我叫狄仁杰，你叫什么名字？”
　　狄仁杰在后面喊道。
　　“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红发小孩朝他招了招手。
　　但那天之后，狄仁杰就没再见过那个小孩。
　　直到今天。
　　“喂，你还要傻站多久？”
　　韩信不知何时已经从观众台下来，走到狄仁杰身侧。
　　“你原来是男的？”
　　狄仁杰恍惚地说道，说实在的，他还无法把这个比他高的韩信和过去那个可爱的孩子联系起来。
　　“……”
　　韩信看着狄仁杰，知道他已经想起了过去，忍不住笑起来，“需要去厕所检查一下性别吗？”
　　“好——呃，不用了不用了。”
　　下意识要点头的狄仁杰噎住。
　　“我还以为你要到毕业的时候才想起来。”
　　韩信说道。
　　“那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狄仁杰无语，就像那个偷拍的眼镜男生，说一声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韩信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的意思，还是眼镜男生被抓住他才知道的。
　　“在不认识的情况下，我踹了那家伙一脚，你会相信我还是他？”
　　韩信问道。
　　在校园里偶然遇到强势对弱势一方的情景，普通的学生更会选择先相信……
　　“……”
　　狄仁杰无话可说。
　　“现在我是你的朋友吗？”
　　韩信问道。
　　“朋友？”
　　“你只对朋友笑吧？我之前看到了，那几个校外的。”
　　狄仁杰：“……”
　　所以这位大哥哪来的自信在让他跑腿一个月后还指望他能对他笑得出来的？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先误会了他。
　　“真是无聊啊你。”
　　韩信看着狄仁杰，耸了耸肩。
　　“无聊？”
　　“只是发现我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是个坏学生，就犹豫不决了吗？”
　　“你生气了吗？”
　　韩信说得极慢，声音也压得极低，“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来，狄仁杰第一次听到韩信说的话蕴含着不明朗的怒意。
　　“也许吧。”
　　“抱歉。”
　　狄仁杰知道韩信为什么会生气，一是没被认出来，二是制止偷拍犯却被误会，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
　　“习惯了。”
　　韩信用食指关节抵着下巴，继续说道，“我没有什么资格对你生气，你不记得我很正常，只是那个时候你是除了家人外唯一关心过我的人，所以我才记住了你。”
　　一记就是快十年的功夫。
　　“我……我有什么能补偿你的吗？”
　　“有什么好补偿的——我们可是连朋友都不算。”
　　韩信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读音。
　　狄仁杰：“……”
　　“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
　　狄仁杰干脆地说道，韩信干嘛死抓着这一点不放，成为他朋友一事这么重要吗？
　　“那笑一个？”
　　韩信立刻问道。
　　狄仁杰：“……”
　　所以究竟为什么——这么地执着啊！
　　他扯着嘴角，勉强地朝韩信露出一个干涩的微笑。
　　“打个三分，下次笑得热情些。”
　　韩信拍拍狄仁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满分几分？”
　　狄仁杰摸了下嘴角。
　　“一百。”
　　“……”
　　平生第一次拿到一位数分数的狄仁杰微张着嘴。
　　韩信揽住狄仁杰的肩膀：“既然是朋友，等运动会结束一起去玩呗？”
　　狄仁杰：“但是……”
　　韩信：“没有但是。”
　　狄仁杰无奈道：“那好吧。”
　　而在他们聊天的途中，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第一天校运会正式结束。
　　“总感觉很不真实……”
　　狄仁杰轻声说道。
　　“真实感？谁会在意这。”
　　他所在意的，只有作为“朋友”时，所能做到的那些事情。
　　因为是朋友才能做到的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