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亲，我要退亲》洛汐虞

110、第一百一十章 番外，南启终

　　“爸爸，你怎么一个人又来嘉陵江边上坐着，汛期您就别来了。”十九，二十岁的大男孩，有些不耐烦的扶起坐在鹅卵石上的中年男人，抱怨道“王叔，我也不知道这江边冷风吹着有什么好看的，有事没事就来吹冷风。”
　　陪着男孩来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宽慰这大男孩，满眼的理解，道：“念启，你爸爸有苦衷。”
　　大男孩更气了，道：“有什么苦衷说出来！你看看现在又不说话了。”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能说出来的，还叫什么苦衷，带回去看好了，他的老年痴呆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南启从嘉陵江水中走出，两侧水浪滚动，让出一条路，南启眼中的目光充满疑惑道：“那个人，我经常看见他来嘉陵江边上一坐就是一天，是和这条江水有什么故事吗？”
　　“谁知道？也许是在这条江里害死过人，心里愧疚。”苏诺在边上钓鱼，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为所动。
　　“害死过人吗？”南启看向小汽车驶去的方向，“人类的寿命也不过几十载，我出任嘉陵江水神二十年，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还那么执着？也许受害者早就忘了。”
　　苏诺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道：“受害者可以忘记，加害者永远没有忘记的资格。”
　　南启不知道苏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望向鱼篓子，动手掏了掏，道：“我看看钓了多少了？”
　　“别！”苏诺赶紧扔掉鱼竿，还是来不及了。
　　南启莞尔一笑，晃了晃鱼篓，笑道：“一条都没有钓到吗？”
　　苏诺恼羞成怒，一扭头，重新坐下拿起鱼竿，赌气道：“我钓鱼这是，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南启动动手，施了小法术把鱼都往苏诺这边赶。
　　第二天中年人又一个人坐在嘉陵江边上，望着薄雾飘荡的嘉陵江，南启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也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心。
　　“你有一个人来这里？”嘉陵江水神难得的对一介凡人显出真身。
　　张文泽目光呆滞的转身，浑浊的眼球深邃，似乎并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谁？只道：“我弄丢了一件宝贝，我要找到他。”
　　南启耐心道：“掉到哪里了？也许我能帮你找回来。”
　　南启想着找回来，也免得日日来江水边坐着。
　　张文泽颤抖的手指了指嘉陵江，道：“掉水里了，二十年了。”
　　南启心道：‘二十年，那就是自己出任嘉陵江水神之前的事情，难怪他会不知道。’
　　“你掉了什么？”
　　张文泽低头，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也不敢对南启说弄掉了什么，只道：“江边很冷，江水里冷吗？”
　　南启略微思索，他对嘉陵江水最初的映像，答道：“江水里，挺冷的，特别是夜晚和清晨，你掉了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回来，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不安全。”
　　“不让我来了吗？”张文泽默默起身，这一刻眼神里的清澈丝毫没有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迷茫，他的老年痴呆症是间歇性的，而此刻面对南启，他并未发病。
　　大男孩和中年男人又来找张文泽了，这一次中年男人也见到了南启，极为震惊，二十年前就死了的人，怎么还活着？
　　即便还活着，二十年怎么会容貌未变，一如当年他们几个人上南山带回都市的那个南启。
　　大男孩正要责备张文章，只听见张文章疲惫的开口道：“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大男孩一愣，没想到他爸会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文泽坐上车，对老王道：“我看到他了，他让我不要再来了，他说江水，很冷。”
　　老王宽慰的拍拍老伙计的肩，二十年前他们谁都不知道，温柔的南启是个爱的那么决绝的人。
　　张文泽这边新婚洞房，南启同日沉江嘉陵。
　　回家之后，张文泽的精神状况和身体每况日下，不到半个月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见老友了。
　　“他，来接我了，那天我看到他了。”
　　“其实，我也看到了他了，还是那么优雅温柔的眼神，温和的气质，一点没变。”
　　老王终于说出那天他去找张文泽，也看到了南启。
　　“我把命，还给他了。”张文泽枯瘦的手突然用力，紧握住老王的手，“把我的骨灰，洒进嘉陵江，我要告诉他，我把命还给他了，我要去找他，他来接我了。”
　　“好。”身为律师，亲自送老友最后一程，老王心里也很难受，关于南启，是他们这群同学心里的痛。
　　他们当年不应该怂恿张文泽去禁地，不该为了一时好玩支持张文泽带走南启，不该为了利益鼓动张文泽和南启分手另趣。
　　负心背后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丧事办完，老王带着大男孩根据张文章的遗愿，来到嘉陵江边，乘船来到江水中心。
　　平静的嘉陵江水面刮起大风，老王险些站不稳，被大男孩一扶才没摔倒，道：“开始吧！”
　　打开装着张文泽骨灰的盒子，骨灰顺着江风倾泻而下，诡异的事情发生。
　　剧烈的江风竟然将骨灰卷起，在江水面上打卷，顺带着将船只一起卷到岸边搁浅。
　　骨灰不入江水，嘉陵江不欢迎他们。
　　“南启，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张文泽，不原谅我们，对吗？”老王对着嘉陵江大喊，然而除了回荡的江水，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话。
　　“做错了事，怎么还敢奢望原谅？”
　　大男孩这些年在心里也积攒了很多疑惑，这一次他一定要问明白，道：“南启是谁？爸爸领养我，给我起名叫思启，和叫南启的人有关系吗？”
　　“思启，思念南启，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是你爸爸，是我们这群人害死了南启，当年你爸爸新婚燕尔日，南启命陨沉江夜，就死在嘉陵江水里，我们也是在几个月后才知道南启自尽了，你爸爸知道后发了好一阵的疯，消极了很久，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爸爸那么爱他，再后来就是离婚，领养了你，一个人思念南启。”
　　老王望着嘉陵江水，不断捶打着胸膛，懊悔了二十年，终于把压抑在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其实当年他们花了很多钱请了很多专业打捞队，都没有找到南启的尸体，他和文泽也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南启本就不是凡人，也许是南山禁地的神仙，你爸爸这辈子的愿望就是能得到南启的原谅，你看现在。”
　　大男孩望着洒在江边枯草上的骨灰，不入江水，道：“不能原谅吗？”
　　老王道：“我们作为加害者，没有权利让受害者一定要原谅。”
　　庄齐陪着苏诺无奈的看着牙呲必报的小妖怪，南启已经忘了，已经不存在原不原谅，骨灰不入江，都是小妖怪的手段。
　　他比当事人，更不原谅张文泽。
　　“苏诺，够了。”
　　“不够！”
　　苏诺一转身就看到南启，他还以为是庄齐想劝他，却没想到是南启。
　　南启道：“虽然听他们说完故事，我还是没想起来，但我愿意接受这二十年的忏悔，我原谅他了。”
　　说完南启手一挥，江风温柔的托起枯草骨灰，江水涨潮接纳一切的悔恨。
　　张思启脚下浮动，看着涨潮的江水，兴奋道：“涨潮了，他原谅了！”
　　“原谅了吗？”
　　老王这个四十多岁的人，看着船下江水，掩面痛哭。
　　南启终究还是那个温柔的像水一样的人，他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下山，被尘世沾染。
　　苏诺不高兴，南启忘了，他从未忘记过，南启就算死了依旧选择保护张文泽的瞬间，不能原谅！
　　庄齐就从身后环抱住他，道：“南启原谅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与南启不再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随便他怎么记得南启，怎么懊悔，忘记了一切的南启，原谅与否他都无法真正得到原谅。”
　　苏诺把目光转向张思启，一个近乎杀人诛心的念头出现，危险的笑道：“父债子还对不对？那么张文泽欠下的债，张思启来还，没有问题吧！”
　　庄齐目光惊讶，整个身体发寒，他的神之罚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
　　苏诺趁着南启不注意，一脚踹过去。
　　张思启和老王同时转身，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老王眼瞳收缩，不可思议道：“南启！”
　　张思启听着老王叫眼前这个绝对不超过二十的男人叫‘南启’，震惊来的丝毫不比老王少。
　　就这样张思启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的南启，带回家了。
　　庄齐担心道：“这样，好吗？”
　　苏诺双手环抱，道：“我可是神，有什么不好的。”
　　苏诺自信，现在是嘉陵江水神的南启，没有人能伤害他，只有他伤害别人的份。
　　钱再还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