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道】由傲到娇只需一个亦天凛》绯红桂花糕

33、三十三

　　亦天凛所指的地方，是杂役房旁边半废弃的小仓库。
　　据其他人说，那里原先只放置了些打理花圃的杂物，后来不用的东西也被扔了进去。旧物越叠越多，反倒积了一层灰。稍微有点动作就浮尘扑面。根本没人愿意踏入。
　　所以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
　　亦天凛慢慢推开门。木门虽老旧，门轴却相当好使，门没有受到一丝阻碍就被打开了。这让亦天凛紧惕心更甚。
　　今日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换了一身最为普通的侠士服，脸上戴了一个面具。任谁都不会把他和哑巴丫鬟联系在一起。
　　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容易被当成不轨之徒。
　　一道剑光迎面而来，亦天凛想都没想直接撇身躲开。随后提剑冲了上去。双方都没看清对方脸就过了几招。
　　几招之后，那人明显体力不支，剑招越发无力，亦天凛见状一个上挑，再回手一横，剑尖抵在对方喉前。
　　“你是谁？”亦天凛问。
　　近看那人长了张普通的脸，可脸上的疤痕又彰显着他并不普通。亦天凛闻到的浓厚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而来。因方才打斗，此人伤口皲裂，往下淌血，身形不稳。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亦天凛觉得奇怪，反问，“我为何要杀你？”
　　结果眼前人反而颇为吃惊，“你不是来杀我的？你又是谁？”
　　“我是……”亦天凛把“侠隐阁亦天凛”六个字吞了回去，差点就暴露了。“一名侠客。”
　　“侠客？藏头露尾的侠客？”他眼里露出几分不屑，想来对侠客印象极差。
　　“你还没回答我。”
　　“我才不会相信一个遮遮掩掩的家伙。”
　　麻烦了。亦天凛很少逼问别人。而眼前人明显吃软不吃硬。
　　他不知从何问起，那人又比较嘴硬。两人相持的结果便是那人伤势加重、失血过多、摇摇欲坠。
　　“你不处理伤口？”
　　“哼，这也是侠客的怜悯吗？”
　　“你对侠客很不满？”
　　“哪敢。凡是对你们不满的人都被送去见阎王了吧，即使没见也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段郎。慎言。”此时，忽然从门外传来清冷的女声。
　　亦天凛回头一看，是融雪。她本该站在舞台边，观看石崑的第一次表演，如今却出现在后巷的废弃仓库。
　　融雪仍旧是清冷的表情，只是她朝亦天凛躬身作揖，“这位少侠，请放下剑。段郎他没有恶意。”
　　看来融雪会替他说了。
　　亦天凛收起剑，问道，“他是谁？怎会藏在此处？”
　　“他名段烈，是……我的情郎。”
　　此话一出，段烈顿时激动道，“不！我与融雪姑娘毫无关系。她只是好心救我一命！”
　　“段郎。”融雪轻声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我想这位侠士并非不讲理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侠客表面道貌岸然，等出去了，立马就会编排你，诋毁你。”
　　“我不会。”亦天凛适时为自己辩解一句。他不知道段烈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无故怀疑，自己也有些火了。
　　融雪自知段烈为人，说道，“唉。这位侠士，可否听我一言。”
　　“你说。”
　　“我想讲的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曾经有个姓段的屠夫，他为了一己私欲杀了很多人。他有个儿子，叫段烈。后来屠夫死了，却不是死在仇家手上，而是死在自己儿子手上。原来，段屠夫心狠手辣，对自己儿子亦是非打即骂。段烈无法忍受，终于在某天屠夫醉酒后把他杀了。”
　　“段烈本以为事件就此结束，但他没想到失去仇人的人们很快把目标放在仇人的儿子身上。”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屠夫的儿子也是屠夫。
　　——他能杀自己亲爹，自然也能杀别人。
　　一个未及冠的孩子，父亲生前是杀人魔的崽子，父亲死后是心狠手辣的新屠夫。
　　一开始，段烈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替那些人报了仇，他们应该感激自己才是。然而结果却是将仇恨变本加厉发泄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
　　直到被一个侠客追杀，那个侠客高呼“他流着杀人魔的血”时，段烈才明白了。
　　他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然而他活着，在一些人眼里就是错误。
　　他体内流着的血，就是错的。
　　“不知从何时起，段烈背上了不属于他的罪名。他被仇人追杀，被侠客追杀。最终逃到了这里。”
　　融雪说到此处，叹道，“少侠觉得呢。父亲犯下的错，该由孩子承担吗？”
　　“当然不！”亦天凛不假思索道。
　　听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融雪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段烈眼里的敌意也少了些，只是紧惕不散。
　　“段郎没有杀任何人。我可以替他保证。”
　　亦天凛想问的不是这个。“你确定他没有做任何不轨之事？”
　　“确定。”
　　“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们。若有朝一日，我发现他遁入魔道……”
　　“他不会。”融雪语气十分坚定。亦天凛想，只要融雪还在，段烈就不会入魔。
　　这时，亦天凛认为此时是询问融雪的好契机。“你可知这块手帕是谁的？”
　　“？”
　　石崑今日要上台演出，手帕自然就轮到亦天凛保管。
　　融雪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有点像含桃姐的。”
　　“含桃？”
　　“莺花巷的负责人，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
　　“据我所知，她并不用丝绸手帕？”
　　“她是不用。可耐不住别人送。若少侠不相信，明日戌时可藏在我房中，届时我会请含桃姐来我房间一问便知。”
　　让一个陌生男子藏在自己闺房？！段烈第一个抗议。
　　亦天凛也觉得这样不好。他摇头道，“我会躲在别处。劳烦姑娘帮我一问。”
　　“举手之劳。”
　　亦天凛暂且相信了融雪。他与二人道别后，立刻跑出仓库，跑回房间，摘了面具，再撂了把扇子。
　　其实他向往某个话本里的人物很久了！一直想模仿一下。
　　风流侠客误入风月楼，正是传奇故事的开场。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很好，没有问题。
　　然后从窗户翻了下去，摇着扇子步入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