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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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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渡回去的路途中看到了郁巡,他似乎在找着什么,她也无意和他产生什么交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明白了他大概的性格,
——高高在上的冷漠,偶尔发作的好心,永远冷酷无情的心肠。
“小姐,日安。”郁巡微微屈身行礼,表示了十足的贵族风范,他的优雅并非流于表面,而是真真正正的刻在了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
蒲渡点了点头,就要离开,只是路过郁巡的时候,看到郁巡腰上挎着的剑改变了想法。
“这片领土上有什么特产吗?”
郁巡听到了话后,低垂着眼睛,轻轻的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里阿基郡的铁矿并不流传在市面上。”
蒲渡拍了一下手掌,笑了一下,突然声音有些冷戾的说“你知道你在和我说什么吗?”
郁巡低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的谦卑,“抱歉,小姐,我不该妄自揣摩您的心思。”抬头看了眼蒲渡后,继续说,“里阿基郡的铁矿有一大部分直接由教廷把控,而另一小部分则在王室和贵族手中。”
“而这一小部分的流通则由郡长把控。”
蒲渡一根手指屈起,敲了敲身后的刀,然后直视他的眼睛说,“希望你不要故意摆弄你的这些小聪明。”
郁巡听此,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如果我为你带来了困扰的话,我表示深深的歉意,我的小姐。”
蒲渡听着他口中似乎过了好几遍的小姐,有些感到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她深深看了一眼郁巡,感觉他身上有一种魔力,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和脸上的伪装破功。
这就是她喜欢不上来他的原因,他很聪明,对于人心的把控太精准了,并且乐于隐藏自己的独特,而且,他们两个人有太多相似点了,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了那个让她恨不得隐藏起来的自己。
蒲渡压住心中的千回百转,一言不发的走过他。
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当朋友,甚至于连点头之交都不愿意做。
郁巡看着蒲渡要离开的身影,继续说着话,“里阿基郡郡长在举行宴会的内庭地方有一幅壁画,据说是由克奥西有名的大师所雕刻。”
蒲渡离去的身影顿住,停在原地,漫不经心的听着郁巡讲着的话,可后来越听越心惊,
他说,“这副壁画讲述了圣主降与天罚给四大种族,龙王被克奥西的小公主所骗,惨遭封印;兽人王被圣骑士所伤,被驱逐到拉纳彻平原;精灵王的母树不知为何受到重创,只能回到丹塞图森林,而矮人族失去了精灵族与兽人族的支援,只能逃到密林中隐居,以躲避圣骑士的追杀。”
郁巡用最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了这场即使在教廷中也属于机密的“神罚”之战,这场教廷圣骑士参与其中的战争。
他看着小姐的眼睛,用手敲了一下剑鞘,意有所指,“里阿基郡郡长就是凭着这幅壁画,在教廷人的眼里占有着较大的地位。”
蒲渡听着他这似是而非的话,却明白了他真正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换句话说,只要离开了这副壁画,那么,里阿基郡的郡长,谁都可以当。
“好极了。”这一次,蒲渡是真的以一种赞赏的语气说出来,虽然自己还是喜欢不上他,但是,这种可以跟上彼此思路,“心意相通”的感觉实在有些美妙。
郁巡听着夸奖,继续回忆着曾经当雇佣兵的日子,曾经有一个声称自己当过里阿基郡的男仆的雇佣兵告诉过自己。
郁巡和那位雇佣兵的的声音仿佛同时响起,“在里阿基郡的一个地方,日日夜夜都会有骑士看守,并且,还会在夜晚冒出灰烟。”
“灰烟。”蒲渡念着这个词,猛地抬头,看向他笑得意味深长的,突然开口,“是冶炼。”
里阿基郡郡长同时也在防备着教廷,所以,他私底下召集锻器师冶炼兵器。
“是的。”郁巡的话很轻,“里阿基郡郡长决定用这副壁画谋取利益开始,教廷就绝不会留下他太久。”
“小姐,他的野心也不止如此。”
郁巡说的语焉不详,也不知道在指谁。
…………
蒲渡摆弄着身上的裙摆,只觉得这真的不是人该穿的,看着前方正在和人交谈的里阿基郡郡长,哪怕他的身体不再年轻,面容不再英俊。
可是,蒲渡看着他的脸,只觉得,这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个人了,是铁矿的象征,哪怕他是头猪,自己也能笑容满面的夸赞他英俊潇洒。
她想,没有一位将军可以拒绝掉一堆兵器,如果不能的话,只能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
“你好,小姐。”说话的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少爷,他穿着讲究的丝绸衣服,带着一股子贵族腔调询问“我是否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休利特.安其罗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位落单的小姐,圣主在打造她的面孔时似乎投注了太多的喜爱,以至于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画中人,紫罗兰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醉人,娇艳欲滴,像一朵格外美艳的玫瑰。
而且他敢打赌,这座晚宴中绝对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了她,只是他们一直默默关注着她,在等一个人出头,然后,再判断她是否真的配得上他们的邀请。
休利特.安其罗只觉得这些人脑子都有病,看上了就直接上,非要搞那些没有用的贵族风范,他冷笑了一下,反正他不在乎那些东西,等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有的是他们后悔的地方。
蒲渡见此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对休利特.安其罗说“抱歉,我要找的人在那里。”说完指了指里阿基郡郡长所在的地方。
“他啊。”休利特.安其罗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那么祝好运,小姐。”说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似乎要祭奠他未曾开始就已经消逝的心动。
蒲渡看着他有些奇怪的表情,知道这里似乎有些隐情,跑了过去说,“抱歉,先生,我想问一下,”周渡的表情似哭非哭的,指了指人群,带着泣声问“他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真的不知道?”安其罗有些惊奇。
看自己一见钟情的美人摇了摇头后,安其罗终于又提起来了兴趣“他那个人喜欢虐待……。”见她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后,安其罗口中嚼了几下字眼,到底没有说下去。
只是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似乎是对这种人的厌恶与不屑。
“你不认识他,那你怎么……”安其罗还是有些怀疑,他见识过太多太多并不在乎这些事情的人了,她们花一般的年纪,如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的跳向那个名叫里阿基郡郡长夫人的火坑。
“我的父亲让我来的。”蒲渡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眼泪,后来实在挤不出来,只能选择放弃。只能在心里念叨着仍然身处亚尔南领地,并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父亲抱歉,
——父亲,要让你背上莫须有的卖女求荣名声了。
休利特.安其罗沉默了一会,快速冒出了几句俚语,然后转过头对她露出微笑,“那么,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你跳一场舞?”
蒲渡笑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先生。我不太……”说完话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说话的口吻,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竖起来的汗毛。
看着眼前棕发碧眼的年轻少爷一脸感动,暗自脑补出一番剧情,然后略带怜悯的说,“愿圣主保护你。”
蒲渡觉得这些贵族们真是天真。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演技和伪装拙劣而不堪一击,他们却会被这种流于表面的演技迷惑。
蒲渡不由的想起在大昭朝时,每次她向李尚书讨要军饷时,哭穷喊穷时,尚书只会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然后任由自己胡闹。
蒲渡不由得产生一个想法,这里的人都好单纯啊。
——可爱,想骗。
蒲渡摸了摸自己脸,笑的娇弱易碎又野心勃勃,这张脸好看吗?
那么,她只希望这张对她而言,没有什么用处的脸可以帮她换来更多的利益。
蒲渡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前来邀请自己跳舞的人,有些厌烦的锤了锤自己的小腿,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结果自己想要钓上来的鱼却一直不肯咬钩。
“小姐,”说话的人英俊又潇洒,金发碧眼,体型挺秀高挑,带着些许歉意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西蒙尔只觉得自己来到这种宴会上简直是个错误,蒲渡看着那么多的小姐,一个个垂涎欲滴,仿佛要将眼前男人吞进嘴里,有些好笑,
“当然了。”
西蒙尔这时候才见到了她的正脸,他在那里坐着的时候就听到一堆自诩为绅士的人对着女士评头论足,直到另一个人冒出来一句话,“她可真是美啊。”
仿佛是一个引子,他们纷纷开口,讲诉他们的欲望。
等到了她面前时,他也有些词穷,她穿着与那些贵族夫人们无异的衣服,甚至还有些许简陋,不似她们一般喜欢在衣服上堆砌宝石。
却显出来了她姣好的身量,是娇的、软的,连不经意间转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钩子,淡金色的长发垂在腰间,脸上带着娇弱易碎的笑容,
西蒙尔呆了一下,然后冲她举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他突然因为喝酒太快而呛着,他掩饰般咳了咳,看到那位少女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蒲渡看着里阿基郡郡长在其中谈笑风生的模样,有些无趣的打了个哈欠,突然听到身边那个男人说了句话,偏了下头。
“小姐,”西蒙尔看着她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绅士的张口,“很冒昧地打搅到你,但是如果你想的话,”他站起来半弯下腰,伸出一张手,像是每一位绅士邀请美丽的小姐一样,“我可以帮到你。”
蒲渡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样优待,不过这不妨碍到她在心里给他贴上了标签,
绅士,优雅,以及,蒲渡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
——心思深沉。
蒲渡将手放在眼前男人的手里上,任由他带着自己走。
即使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又如何?
很明显,现在在她的眼中,西蒙尔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象征了,这是人吗?
这分明是自己即将要见到铁矿的钥匙啊!
西蒙尔带着她逆着人群向里阿基郡郡长走去,路过那些男男女女羡慕,嫉妒的目光。
“您好,”西蒙尔把蒲渡拽到自己身前,在身后呈一种隐隐保护的姿态,对着里阿基郡郡长说。
蒲渡看着西蒙尔挺直的站姿,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蒲渡也微微屈身,对着里阿基郡郡长行礼“晚安,先生。”
里阿基郡郡长看着西蒙尔这样的姿态,又把目光转向那位美丽的贵族小姐身上,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晚安,小姐。”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从宴会一开始的那一刻,自己鲜少会有波动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他想,这样的美人如果受到了虐待后一定哭的很漂亮吧。和别的美丽小姐不同,她是最独特的。
而且,越富有难度的美人,就越能激起自己心中的挑战欲。
蒲渡看着已经泛起恶意的眼神,眼睛低了一下,同样掩住其中的冷漠,像这样的人,她一个人能打十个。
她这个人最是记仇,别人敬她一尺,她便还人一丈,
别人惹她一尺,她便还人十丈。
可惜,事不由人,自己只能先忍受,以后再慢慢讨还。
西蒙尔看着里阿基郡郡长的眼睛冒出来光,低下了仿佛宝石般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后悔主动介绍这位小姐去和里阿基郡郡长认识,他并不想这样美好的人被污染。
西蒙尔笑了一下,这样的人也配统治这么大的领土?
德不配位,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