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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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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抽抽泣泣对着蒲渡说“小姐,税务官又增加领土税了”
他到这里三年,年年增税,看着他身上的用丝绸纺织的衣裳,精致的装扮。一根根像是香肠似的手指,手上带着夸张的、精美的红红绿绿的宝石戒指。
这些,都是从他们亚尔南领土上的平民,身上搜刮出来的骨血。
蒲渡看着满肚子肥肠的税务官,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大昭就是有着像他一样的官,他们趴在百姓身上,敲开百姓的脊椎,吸干净百姓最后一滴血,然后他们嫌恶的吐了口唾沫,大义秉然的说道“这群贱民不遵礼制。”
所以百姓起义才那般坚决,那般让大昭猝不及防。
他们踩着百姓瘦弱的躯体向上爬,直到哀鸿遍野,路边白骨成堆,暴露在荒野之中。大旱闹饥荒,百姓饿的啃树皮,吃观音土,后来没什么东西可吃的,易子而食。他们还似是取笑般说“何不食肉糜?”
既然大昭的文官逼得百姓活不下去,那么,百姓们就自己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淌出来一条血路来。
所以她才对一类人没有半点耐心,在她统领下的城池,没有一位贪官污吏。
所有想要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都被她送去见他们的先祖了。
或许到了地下,他们就能学会如何做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了。蒲渡不无嘲讽的想。
蒲渡的心猛地跳了两下,似是战争前夕的战鼓声,谁也不知道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下野性悄然崛起,在她微微上勾的唇上崭露头角。
在外人眼里也不过是有点异常的坦然,蒲渡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有点缓,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一个宝物。”
马尔茨.马特听到这话,双眼冒着贪婪的光,要是有这么一件宝物,自己的升迁之路……
马特咳了咳嗓子,十足的惊喜,脸上露出伪善的神色“你有什么宝物?”
蒲渡缓缓走进几步,平视这个税务官,开口说“你鉴,还是不鉴?”
闻言,一旁的娜错愕抬眸,竟觉得小姐今天有点不一样,那眼底似乎闪过了锐利的光芒。
马特有些错愕,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傻子,会想出来这种话?
马尔茨.马特突然有些阴谋论,是不是亚尔南领地的人成天在背后,阴阳怪气的骂自己,这个傻子才会学会这支言半语。
可是一个傻子会无中生有?
税务官可真的太希望这个傻子说的无心之言是真的了。
马特低下头,眼中突然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莱万皇子现在对于下一任的凯马勒那郡的郡长人选已经有了明显的偏向,如果他不能扳回一局的话,那么,
——他就要一辈子呆在这个贫瘠的、野蛮的地方。
他不甘心,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这三年来,他源源不断的上供所需要的钱财都来自于,他嫌弃的,这个所谓贫瘠的地方。
娜塔莉看着远方走来的领主和郁巡少爷,有些欣喜,想向前走,却还是止住脚步,移了几步,挡在蒲渡面前,然后扯着嗓子喊“领主大人,郁巡少爷,小姐被人欺负了。”
蒲渡看着偷偷给自己使眼色的女仆有点笑不出来,并且看着已经僵在原地的税务官,突然有些好奇,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够让这位耀武扬威的税务官变了脸色。
鲁道夫对着马特,笑的有些张扬“我的乖女儿,发生了什么事?”
马特皮笑肉不笑的说“尊贵的领主大人,你可知道你们亚尔南领地今年没有及时交税?”然后拉长了语调,听起来十分的不满“也对,毕竟你已经远游了两年了。”
似是不经意的说起“那位可爱的小姐说了一些不属于淑女的话呢。”
此时的马特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前一任税务官临上任时,有些忌讳莫深教给他的忠告——不要过分打扰亚尔南领土。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被打扰好事的不悦,以及这个领主对于他的无视。
“我没有什么事情的。”蒲渡看着领主,然后拍了下手,见自己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笑得异常甜蜜的说“不过这位亲爱的税务官就有些事情要问您了。”
他怀疑我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过只是他的疑神疑鬼、捕风捉影罢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怎么会这般轻易的说出口呢?
愚不可及。
蒲渡见自己成功祸水东引后,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戏。
马特也察觉到此刻的气氛,背过手去,连忙向男仆摆手势。
费尔看到自家老爷的手势后,生平第一次意会到了他的含义,费尔挺起了他健壮的胸膛,粗声粗气的说“听说你们亚尔南领地有宝贝?”
语气里存在着天然的高高在上,似乎光是给尊贵的税务官传话,已经让自己倍感骄傲。
“谁说的?”鲁道夫听到这里有宝物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以一种疑惑的语气说。
马特有些窃喜,看来自己想的是正确的,继续提问,颇有一种势不摆休的意思。
鲁道夫的眼睛垂下,闪过幽暗的光,负手而立,“我这个领主怎么不知道这还有个什么宝物 ,我们这掘地三尺看起来最值钱的,不就只有一个郁巡吗?他能给我当个宝贝,还是税?”
你倒是歪打正着,不过,这宝物就看你能不能有命要了。
你可受不起。
你要讨好的那个人,也受不起。
郁巡看着小姐脸上的生动的神色,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脸上倒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手指掐的手心发红。
郁巡长而直的黑发在风中飘扬,似乎是心情不错,有些优雅的声音传来,“如果这是我家小姐的主意,那就听我家小姐的。”
娜塔莉看着郁巡的脸,一脸认真的说“领主大人,郁巡少爷的这张脸,顶个几十年应该没太大问题!”
娜塔莉看着油腻的中年税务官,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抱歉了,郁巡少爷,虽然你平时对我很好,但是亚尔南领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只能委屈你了。我和领地的人会永远记得你的付出的。
郁巡虽然脸僵住了,但还是保持一脸的深情。
蒲渡看着一个年轻俊逸清隽男人对自己微笑,明明是与大昭朝相似的面孔,黑发银眸,却让自己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干嘛笑得那么恶心?”
蒲渡看着对自己一脸奇怪表情的年轻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隐隐发红的眼角,还是止住了自己想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他的时候竟然不想让他……伤心?
我,难不成以前还认识他?蒲渡心里有些好笑。
要真是认识他的话,那自己在大昭的那些年又算是怎么回事?
那句话在郁巡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手指略微收紧,指尖轻颤,想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没关系的,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小姐你,还能回来就好。
只是想着这些话的时候,如果自己的心没有在刺痛就更能让自己相信了。
郁巡看着蒲渡走进城堡那样坚决的身影,转过头给马特税务官一个微笑“是您决定自己走出去,”随后停顿了一下“还是我帮您走出去?”
一切都仿佛原状,只有郁巡自己才知道,哪怕自己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自己的心却不会骗人。自己的心在小姐恢复的那一刻起,就乱了。
鲁道夫仿佛没见到脸色气得通红的马特,轻轻拍了一下郁巡的肩膀“蒲渡才回来,肯定记不起你,别灰心。”然后似乎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于幸灾乐祸,然后摇了摇头,随即走进城堡,只是在路过马特的时候无意瞥了他一眼。
“看来亚尔南是时候也该清理一下内部了。怎么会让这种人留在这里呢”
欺上瞒下,是当我鲁道夫.琼纳斯是死的吗?
马特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亚尔南领地嘛,”脑海里回忆着刚刚见到的那几张面孔,“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尤其是郁巡,马特回忆起刚刚他对自己的那个阴骛的笑,心里又产生了一阵后怕。
亚尔南领土的人真的如同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吗?
这个念头在马尔茨.马特的心中闪过的一瞬就被他自己当作笑话般忘在了脑后。
费尔哈了一下腰,讨好的说“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马特看着草坪上的人一个个减少,脸色阴沉、咬着牙齿说“还能怎么办?”看着身强力壮的男仆,马特头一次产生厌恶“没有脑子的人真是碍眼。”
费尔已经不知道,曾经可以让自己得到重用的原因,现在却成为他会被抛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