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红白交杂的茶色求职 ...
-
白家，与黑州黑家并称为彩云国两大武学贵族世家，同为彩七家的同时，现任贵阳左右羽林将军黑燿世和白雷炎，是彩云国武力的高手代表也不为过。久而久之，拥有这黑白的姓氏，甚至比武试成绩更容易在军中获得一席之地。
“不是说算账无所谓男女吗！”
然而这份定律被用在其他地方，甚至起到了反效果。
“饶了我们吧白家小姐，哪怕是算账管事，万一被右羽林白将军知道了，还不是带着兄弟们杀过来啊。”
姮娥楼的老板确实略显窘迫的神色，对方也确实是听闻自己姓氏之后才冒出了几滴冷汗。白伍月叹了口气，本来性别缘故自身就很难找到工作，现在连姓氏问题花街这种地方都不会收留自己，看上去贵阳的地界比自己想的更加复杂。她余光偷注意到几个扫地的伙计还望这边看了看，便知道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好吧，那我——”
“胡蝶姐姐——！”
正当白伍月要辞行找下一家，门口有熟悉的欢快声音小跑着进了姮娥楼。白伍月最后的视线看到了自楼梯走下来的一位美丽女子，便回头看到了同样惊讶的红秀丽。
“秀丽？”
“咦伍月？为什么你在这里？”红秀丽左右看了看，脸上似有些担心，“龙莲没有和你在一起吗？那个家伙居然翘掉了进士册封。”
“他赶着羊去旅行了。”白伍月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红秀丽也装作没有看到这一举止。
“秀丽的朋友？”被称作胡蝶的美丽女人稍稍思考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开口道：“抱歉啊秀丽小姐，麻烦最近一段时间你和你的朋友都不要接近这里好吗。”
自小在胡蝶身侧算账的红秀丽完全没意识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原本早间的进士册封喜悦突然被一扫而空。
突然变化的称呼，太过紧张的伙计，街上四处打探消息的路人。白伍月眯起了眼睛，随机干脆的作揖拜别：“那么失礼了。”
说罢，白伍月拉着红秀丽走出了姮娥楼，连身后传来的一声“哦呀”都视而不听。
红秀丽回头看了一眼姮娥楼的招牌，谁知道白伍月走的太快，红秀丽都来不及在路上和熟识的街坊打招呼，只得一路小跑的跟着白伍月走，不禁开口问：“伍月，你是想去胡蝶姐姐那里工作？”
这一路静默的白伍月停下了脚步愣住了，随后转头叉腰生气的说：“答应我哦秀丽，我们最近都不要来这里了。超讨厌的，总用天生不能改的身份拒绝我。”
“呃——嗯。”红秀丽尴尬的笑笑，本想分享一下进士册封的欢乐却在意识到对象是白伍月的瞬间话风一转，“真是遗憾啊伍月，我——”
“没什么伤心的啊。”倒是白伍月打断了红秀丽的话，“在白家的时候，我的父母说我是在外出学习的时候摔倒了脑袋，所以我才想难道是我未卜先知或者女扮男装想参加国试。可是现在落榜了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白伍月望着灯红柳绿的花街，试图从脑海中捕捉记忆的画面，结果留下的不过是潜意识中妄想的快乐：“现在想想那两年的被关在家里熟悉彩云国的常识，好像比起官吏，我更喜欢在这种热闹的市井，摆一个卖发簪饰品的小摊。”
“所以你才来花街？”红秀丽双手抱胸向前一步站在了白伍月的身前，装作严肃的教育道：“不行哦，女孩子还是要注意安全哦这种地方。”
“秀丽不还是在这里打过工？”白伍月吐了吐舌头，毫不在意的回嘴。
“呃——”
“而且我觉得算账这种事情挺怀念的。”白伍月突然转移了话题，也不解释自己的猜测从何而来，甚至连陷进思考都无法控制。
见白伍月又不自主的陷入回忆，红秀丽灵机一动找了找放在手包中的钱袋，故意大声的队这白伍月说道：“那么今天我请客吧。蓝将军给的兑换券，说是庆祝探花及第。”
红秀丽将纸票在白伍月面前晃了晃，白伍月这才一个惊颤回过神来，并顺着红秀丽的指向看向了正巧在街边的糖水铺子。现在是早春时节，明明气温还有些微凉，比不上冬日的热茶暖心，也比不上夏日的凉茶解渴，可这名为“米格”的茶水铺确实依旧人满为患，甚至有人站在街边捧碗饮茶。
“伍月想喝哪种呢？月洵还是快乐水？”连点单名目都没看到红秀丽直奔柜台前，回头问了白伍月一句。
（啥玩意？）
白伍月把原本想选茶饮的台词咽回了嘴里，她跟着红秀丽来到米格茶铺店前，私下左右看了下木桌小摊，连柜台内都没有分类哪怕是作为摆设的各种茶叶。白伍月只得有些拘谨的开口问道：“那个我没进过城，这些都是些什么？”
红秀丽像是有些惊讶，想了想解释道：“月洵是加了牛乳的茶饮，米格的月洵还可选加入莲子红豆，还有一种口感极佳的红糖圆子。快乐水是会冒泡泡的果汁，会根据时节选择性变化。不过确实听着奇怪到底是谁起得名字米格的会长吗？”
“诶——诶？！”甚至压抑不住平常还是注意一下的大家闺秀作态，白伍月险些叫出了声。
（奇怪，果然很奇怪啊！）
“伍月？”红秀丽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白伍月才从震惊出魂中回过神来。
“啊——那请给我快乐水？”白伍月犹豫的看了眼木板上写有各色当季水果的目录，连最后的选择尾音都不住上挑起来，“里木口味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珍珠奶茶和果味汽水啊！）
“好的哦。”红秀丽虽面带疑惑，但只是点了点头和掌柜说道，见掌柜熟练的微笑答应，身旁伙计从后面接木桶箱子里倒出了茶和牛奶在碗中调和，还放入了红枣桂圆，白伍月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
（大概是……养生奶茶？）
而另一旁的小伙计摇晃了一下陶瓷瓶子，从柜下重又拿出一瓶拔出木塞，只听“滋——”的响声，倒出的淡柠檬色饮品中反复冒腾出繁多的小气泡。白伍月禁不住捂住了嘴，幸是红秀丽没注意到白伍月的窘迫，而眼前的一切又那么习以为常，红秀丽接过两碗饮品的时候不忘道谢，并将冒小气泡的“快乐水”递给了白伍月。
“这个给你。”
“——谢谢。”
白伍月接过了诡异茶碗里冒着气泡的透明饮品，小心的抿了一口，内心泪流满面。
（还真是柠檬汽水。）
（这个年代哪个天才想到的靠奶茶和碳酸饮料致富啊？）
“果然是贵阳啊，神奇的东西真是多。”白伍月不禁感慨道。
“骗人吧，伍月没听过吗？”这下红秀丽彻底惊讶的反问了起来，“刚才我就想问了，米格商会可是白州起家的啊。”
“——啊？”
正巧有张空桌，红秀丽将饮品放在桌子上并拉着白伍月坐了下来，耐心的解释道：“白州起家的米格商会，听三太说最初是以酒庄起家的，却是以特色的饮品在人群间颇为流行，据说现在和茶州蓝州都有驻地。”
（小八没交代这些设定啊？）
白伍月假装认真喝饮料，沉默不语。红秀丽转念一想，有些疑惑的问道：“伍月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提过你失忆之前的事情吗？比如遇到了什么人，去了哪里？”
白伍月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低下脑袋：“我这两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宅子里喝药听故事，以前的事情总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能把故事和印象稍微拼凑起来，倒是也不影响。”
（只是有些事情，他们总在说谎。）
——我们这样一直瞒着她真的好吗？
——拖一天是一天，她现在这样的身子能经得起再去那偏远的地方？
——是啊，医师也说伍月至少要半年……那家的事情怎么办？
——谁理他们！万一再被哪个混小子给骗了，就算羽烟那丫头拦着，我也要……好好好媳妇至少会问过你。
（明明骗我的时候，说是我从树上摔下来老爹没接住，当我没问过小八吗？）
红秀丽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从无奈到微怒，甚至多了些悲伤的神色，也不知该不该问下去，正巧红秀丽在招聘之事都下意识的敏感，瞅见了门口张贴的招聘店小二和打杂员工的告示，便建议到：“如果打工的话，不如你试试米格？那里的掌柜和管事十分和蔼。”
“是个好主意，最好是包吃包住的地方，白家可是勒令我考上进士之前只准呆在贵阳，可严格了呢。”
“那不如去我家住吧，虽然破旧了点，不过好处就是房子多，学习上有困难还可以让李绛攸指导一下。”
“听上去很棒啊，我也会帮忙一起修理房子作为住宿费的。”
她们喝完了茶饮，红秀丽要买些晚上做饭的食材，而白伍月推脱说先去米格碰碰运气，两人便暂且分别，约定晚上一起吃素食火锅。
白伍月坐在原处直到确认红秀丽走远，便起身离去。走过街巷，在下城临近花街和繁盛主街的位置，有紫州米格商会的驻地，白伍月仅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特地绕了一圈寻到了某后门位置。她冲着这不起眼木门伸手敲了两长三短，深呼了一口气，等到了门开后有位管事的人邀请她进门详谈。白伍月果然没记错，其实她也留意到了门上的招人启示中，只是那周边装饰的花纹，像极了小八曾教给她的暗语电码。
“这是我们商会内部人事推荐人才入会，会私下传授的密语，也不知教你这密语的人有没有和你解释过这点。”这位管事如日常事务般解释道，似乎在米格商会里，这是旧人邀新人入职必要交代的一些事宜。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并示意了白伍月可以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并问道：“那么你是因什么被告知这个密语的。”
白伍月愣了愣，回忆了当初小八给自己送完药时自己所在的屋子：“好像是拨弄算盘的时候，总之什么我都可以做，拜托了我非常需要这一份工作，绝对不会输给男人。”
“我们米格不会在乎这点。”管事之人摇了摇头，似乎是了解了为何白伍月会被推荐来此，“大商联只问能力不问性别，而我们也是如此，更何况九年前——”
“咳哼！”坐在柜台中摆弄算盘的掌柜突然咳嗽一声，拨弄的算盘声愈加烦躁起来。
“失礼了，”管事回头看了掌柜轻轻摇头的举动，有些微皱眉头的不悦，随后微笑着转头对白伍月问道：“那么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白伍月刚要开口，抬头便是米格商会四个字的牌匾，事关寻回过去，可不能再因为同样的白家小姐理由被拒之门外，便说道：“我姓商，可以叫我商伍月。”
只听毛笔杆落地的清脆响声，原本只是在柜台内旁听的掌柜直接翻身而出，而离着白伍月最近的管事更是想要握住白伍月的双手。吓的她白家的防身术都用了出来，侧身将那管事双手顺势前拉翻桌而上膝盖压住了那位管事的后颈，害的管事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不住的激动咳嗽起来。
白伍月转头瞪向了站定不敢往前的掌柜，只见这位束发青年仿佛还纠结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上去，他眼中闪亮的憧憬让白伍月突然联想到了可怕的假设，正要因掌柜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被确认。
“会长——！”
“——啥？”
（我不是我没有这演的是哪一出？）
（完了完了，我不会被传销组织给骗去过什么穷乡僻野吧。）
远离紫州的是非之地茶州，因为离贵阳太过遥远，甚至还隔着黑白两州的地界，久而久之茶氏一族的势力甚至超过了当朝影响。而在茶州商业之城金华城外比起其他州更为混乱，时常出没的山贼甚至让不挂靠大商联等大型商人的小商队无法安全的单独旅行。而在城外的山林之间，有位身着华贵茶色衣着的男子负手站在山崖边遥望，连一位随从都未跟在他的身侧。
他有着堪比女子更加娇美的容颜，柔顺微卷的长发即随风而起，也有如丝绸般的光泽华顺，而他一双如弯月般的双眉下，是如猫一般细长狡黠的杏色双眸。
一声鸟鸣划破长空，这人稍一抬手，那只半臂大小的白色鸢鸟便展翅落在了他手持的一只紫竹琴箫之上。突然的破竹之音，如宣告着传信鸟的死讯，鸢鸟连最后的长鸣都未能留下，就因腹腔突显的刀痕伤口跌落到山崖之下。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的手中是从飞鸟胃里取出的信件，他的指间沾染着血色的猩红液体。
“我的公主。”
他的笑容慵懒而又优雅，像是富家少爷追求渔家小姐的闲趣游戏。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红白交杂的茶色求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