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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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江梦初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但下楼一看，江启澜比她还早，已经坐在饭桌前准备吃早餐，手边还放着两份煎饺，揭开盖子的饭盒里，豆浆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他将饭盒里的豆浆倒一半到自己碗里，语气淡淡地说，“吃完早餐就出发。”
她连忙应一声，“好。”
这饺子是康婶做好以后放在冰箱的，包的是玉米猪肉馅儿，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好。
大概昨天晚上吃撑了，她早上没什么胃口，一碗豆浆两个煎饺就够了。
过了一会儿，小王到了，他帮她拿行李下来，很快三人便出发了。
安海市在春阳市隔壁，途中会经过小王老家。
江梦初说，“我以为你家在县城。”
“我在县城成了家，但父母还在村里，这几天刚好休假，我就干脆回村里帮他们割稻子。”小王憨憨地说。
江梦初坐在江启澜身边，本来还有些拘谨，但乡下的路不好走，不时有些碎石头，时间久了她干脆放弃端正的坐姿，背靠着座椅去看窗外的风景。
车窗外的稻田像一块块切割得不规则的金黄色蛋糕，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光，最近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非常适合农民们收稻子。
她今天早上起得早，这时候眼皮沉沉的不由自主地垂下来，同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小王的雇主是个大忙人，平时不怎么跟他聊天，难得遇到像江梦初这种乐意搭理他的人。
他又说了一些家里的风土人情，发现江梦初没有吭声，他觉得奇怪，用眼尾余光一看，不由得虎躯一震。
她靠在江启澜肩膀上睡着了，要知道江启澜居然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任由这样挨着，毫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江启澜抬眼，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好好开车。”
小王连忙连声说是，但心里的疑惑久久不能散去：这两兄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江梦初很快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他的肩膀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干净利落的脸部线条。
他可真好看。
等一下，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连忙直起身子，然后故作坚强地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准备接受来自大魔王的暴风骤雨。
他这么讨厌她，等下不知道会怎么毒舌她。
没想到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小王家到了。”
到了村头，小王便下车回家，由江启澜开车。
她松了一口气，竟然有点不习惯他突然之间不毒舌了。
安海市老城区，江家祠堂。
江瑞丰跟儿子江广明和十几个族人正在祠堂前面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江瑞丰大概四十岁左右，鬓边已经有点点银丝，看上去有些老态。
他跟安海市这边上了年纪的老人不一样，不喜欢抽水烟，也不喜欢抽卷烟，而是叼着一支过滤嘴香烟，划火柴点燃，慢悠悠地吞云吐雾。
这洒脱的派头真让人羡慕不已。
几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坐在祠堂的台阶上，拿着水烟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烟雾缭绕好不自在。
旁边还有一队穿着小布衫拿着各色乐器的江湖艺人，江广明正在跟带头的人交谈，“熊大师你再等等，我堂弟很快就来。”
带头的是一个留山羊胡子的男人，穿着身道袍，脚上踩双黑布鞋，显得仙气飘飘。
熊大师一说话，仙气马上消失了，“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再给你一个小时，他再不来我就走。”
江广明一听这肯定不行啊，连忙又说好话又赔罪，“熊大师这里没你不行啊，你当帮帮忙，明天我请你喝茶。”
熊大师这下消了气。
正在抽水烟的老头看到这情况，不由得问江瑞丰，“你们还真把熊大师请来了？”
江瑞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当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这是应该的。”
几个老头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想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太阳慢慢地爬到半空，有些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随着发动机的轰鸣，一辆黑色小轿车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坐在地上打盹的、抽着水烟的、正在闲谈的，全部站了起来，就连一脸高傲的熊大师也在轿车前摆起世外高人的架子。
要知道能开上小车的人，已经在金钱方面将其他人狠狠地甩在后面了。
从车里出来一男一女。
男人长相俊美，江广明从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正是江启澜。
“他来了！”江广明低声对江瑞丰说。
江瑞丰脸上堆满笑容，急忙迎上去，“启澜，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大伯。”
面对江瑞丰的热情，江启澜显得有些冷漠，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直到对方脸上挂不住笑，才慢慢勾起嘴角，唤了一声“大伯”。
江瑞丰似乎没有计较，依然笑呵呵的，“这个姑娘长得真俊秀，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梦初了吧？”
江梦初也跟着江启澜叫他“大伯”。
江瑞丰又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儿子广明，这是我们安海市最出名的风水先生熊大师，这是你们七叔公这是八叔公……”
熊大师矜持地向他们点点头。
可惜江启澜瞅也不瞅他一眼，这番示好给了瞎子看。
熊大师自从成为熊大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冷待，气得心里直骂：竟敢这样对我，以后看我不neng死你！
江梦初看得目瞪口呆。
看来江家在安海是个大家族，小说里只说江家兄妹是孤儿，如果不是回一趟安海市，她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亲戚。
认了一回亲戚以后，江瑞丰便叫人打开祠堂的中门，让江启澜可以进去拜祖先。
江广明介绍，“平时中门是锁着的，我们要进祠堂从旁边两道小门进去的，只有遇到清明重阳祭祖的时候才会开中门，今天你来才有这个待遇，其他人都没有。”
这殷勤的劲儿，简直安个狗尾巴就能直接摇起来。
江启澜说，“你们不会找人拿钥匙开中门吗？”
江广明：……你这让我怎么接下去？
这时候熊大师高喊，“奏乐，开中门！”
江湖艺人们开始演奏《得胜令》，高亢的唢呐声能直接掀飞人天灵盖。
族人们分列两边，还有一些懵懂的孩童被音乐声吸引过来，不住地探头探脑。
祠堂里没有电灯，只有蜡烛，影影绰绰的。
江梦初正想跟着江启澜一起进去，江瑞丰拦住了她，“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姑娘家不能进祠堂。”
其他人也一脸不赞同，“对，这规矩不能坏！”
她刚想反驳回去，江启澜回头说，“你在外面等我。”
“好。”她闷闷不乐地说。
江启澜又说，“这里放着这么多牌位，难道你不怕吗？”
怕，她还真的怕。
她玩鬼屋都特别怵那些本土鬼，觉得他们自带阴气，反而不怕外国鬼。
江瑞丰皱着眉头强调，“启澜，你得对祖先尊敬一点。”
他戴着金丝眼镜，眼镜在烛火里泛过一道寒光，“大伯，这里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江瑞丰喃喃道，“你、你还在怪我吗？”
他微微一笑，“我不想在祖先面前说谎。”
江瑞丰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江启澜看了一圈，那些本来怒目相视的人或低下头来或眼神躲闪不敢正面跟他对上。
江启澜笑容更盛，对江湖艺人说，“接着吹，接着弹，别停下。”
于是唢呐声继续响起来。
江梦初不得不感慨，大魔王的气势竟恐怖如斯！
简直以一当十了好不好？
早上就吃了两个煎饺和一碗豆浆，她现在有些饿，于是找了个有树荫的坐下来休息。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里有卖吃的，幸好附近有小卖部，她去买了一个酥饼又买了一瓶汽水。
老板打开瓶盖，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天气稍冷，但带着凉意的汽水谁不爱呢？
她刚喝了两口，老板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是江瑞年的女儿吧？”
她点头。
老板说，“我就说嘛，江广明这小子前两天就说你们会回来，还说请了熊大师，没想到你们真的肯回来。”
江梦初觉得刚才江启澜和江瑞丰说话像打哑谜似的，现在小卖部老板也是话里有话，就她一个啥也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要不能怎么样呢？”
“按我说你们在春阳好好的，就不该回来，你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怀好心……”老板义愤填膺地拍大腿。
祠堂里，江启澜净手上香。
檀香袅袅。
上完香以后，江瑞丰父子又陪他来到祠堂天井处，熊大师正在等着他们。
江瑞丰说，“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你爸死了以后我也很愧疚，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只能去弥补。”
江启澜没有说话，只盯着远处世界上的叶子，似乎这片叶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江瑞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江广明也心里蛮不是滋味，明明大家是同族兄弟，为什么江启澜就能挣大钱，而他还得看江启澜脸色做事？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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