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烟火的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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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霞光铺照在天边，绯色的云朵映得心也红彤彤的。
立夏拿着手机，一边注意着时间，一边不时地往天空看去。夏日的夜晚通常来得比较迟，这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黑呢？已经六点了，岑希应该已经下班了吧？
方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立夏那焦急的样子便随手扯下头上的毛巾朝他用力扔过去，打趣道，“喂，还在等电话哪？怎么我觉得你那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像在等待心仪的恋人呢！”
立夏抓下毛巾重新扔回去，红着脸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方杰呵呵笑道，“嘿嘿，你看你都脸红了，对方是个大美女吧？”
“长得是很美不错，不过不是美女，他是男人！”立夏无奈地翻眼皮，说着指指他床上那几件散发着汗味的球衣，捏着鼻子嫌弃地说道，“那么多废话，不如赶快把你那几件衣服给洗了！臭死了！”
方杰听罢，走过去将衣服抓起来恶作剧地往立夏头上蒙，“嫌我臭？你以前还不是跟我一样经常满身臭汗？现在找到好工作了，就开始装矜贵了哈？难道你以后不打算再踢球了？”
立夏拉下衣服，将方杰推开，然后跳开逃得远远的，“踢球不能当饭吃，有时间的时候玩玩就好了，你那么执著，要是哪天踢出名堂来了，我到时一定替你高兴！买鞭炮为你庆祝！”
“你小子在讽刺我是吧？”方杰将毛巾和衣服往旁边一扔，跑过来用胳膊勾住立夏的脖子，故作生气地摁他的头。
“没！我说真的！”立夏挣扎着，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方杰自是不信，手上的力道加重，立夏用力想扳开他的胳膊，却被力气更大的方杰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一时难以动弹。
方杰，和立夏一样，都是面临毕业的大三学生，同样也是学校足球社的主将，阳光而开朗，对足球有着近乎痴迷的爱好和喜欢，是立夏最好的朋友。梦想是可以加入职业球队，成为一名真正的足球运动员。虽然梦想遥远希望渺茫，但他却并不想放弃，依旧每天努力练习并为自己寻找机会。
实际上，这个梦，立夏也曾做过，但是目前对于他来说，一份现实而稳定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而本来找工作的事情一直毫无头绪，但是没想到，却能在这个时候遇上岑希。想到这里，立夏再次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立夏一个激灵，终于甩开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自己的方杰，迅速按下接听键，“喂——？”
“立夏！”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立夏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岑希，你下班了？”
方杰看着笑得一脸乖巧的立夏，若有所思地撑起下巴，对方，真的是个男人？
“我在你学校门口，能出来吗？”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挂掉电话，立夏换好鞋子立即跑出门口，走时，却也没转身忘了向方杰笑着挥一挥拳，“哎，加油喔！我说真的！”
方杰抱起双臂，一幅吊儿朗当的样子，“哎，不邀我一起去看看那位你那位美人朋友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立夏没好气地骂他一句，转身就“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校门外，一身休闲打扮的岑希果然拎着个书包站在那里，那张太过引人注目的脸和那一身闲散却仍显得优雅的气质，配上那个滑稽的大书包，实在有些不搭调。
立夏摸摸鼻尖，跑过去将书包从他手里夺下来，“我来拿吧。”
岑希看到他的举动，起初愣了一下，接着笑起来，“还要不要检查少了什么东西？”
立夏不好意思地摸头，“我没那个意思啦，这书包太影响你形象了，嘿嘿，还是我拿就好。”
岑希抿起唇，夕阳下，那个淡淡的浅笑令人眩目。他抬起手，覆在立夏的头上，掌心与立夏的手背交叠，“立夏总是那么可爱。”
“总是？”手背上传来的温暖让他依恋，而岑希的话，也让他嗅到了怀念的味道，“岑希，我们以前认识吗？”
岑希放开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啊——，没！”立夏眨一眨眼，连忙摇头，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惆怅起来，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走吧！”
“去哪？”
“吃饭啊！”立夏笑道，“岑希还没吃饭吧？今天多亏认识你，帮了我那么大忙，我当然要表示感谢啊！还有你那位朋友，我也想好好谢谢他！”说着，皱起眉，又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来，“不过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买礼物的话，我没有太多钱，太差的东西好像拿不出手。”
岑希好笑地拍他的肩，“不必了！对于师扬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
“别可是了！”岑希打断他，转身大步往前走，“我肚子还真饿了，真要谢的话，谢我一个人就好了！请我去吃小吃街上的烤扇贝吧！”
“小吃街？几块钱一只的那种？”立夏急急地追上去，“只是这样而已吗？不必为我节约钱啦，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要再让我更不好意思了！”
岑希突然站住脚转身，身后的立夏始料未及，差点与他撞个满怀。
“那这样的话，你就请我去维拉饭店吃饭怎么样？”
“维——维拉饭店？”立夏大叫一声，接着颇觉失礼又尴尬地垂下头，小声地商量道，“那儿太贵了，换一家行不行？”
岑希笑着打趣，“嫌贵啊？可你不是急着想表现你的诚意吗？”
“我是很想表现我的诚意啊，可是维拉饭店也太夸张了，五星级耶，据说那儿随便见到个人都要给小费的，我根本就没那么多钱——”立夏仍垂头，声音越来越低。
岑希将他的头扳起来，“再往下一点，头要垂到脚上去了！”说着，又笑道，“所以我才让你请我去吃烤扇贝啊，便宜有什么关系，好吃就行了！别忘了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基层打工者，你要真觉得不够的话——，吃完饭陪我去放烟花好不好？”
“放烟花啊？”立夏犹豫起来，“为什么？”
“因为想试试。”岑希抬起头，眼里有一丝憧憬。天边，夕阳已经渐渐没进地平线，东边，星子和月亮正冉冉升起。
“岑希没有放过烟花么？”
岑希摇头，“没有，小时候，大人们说危险，所以不让放，后来，长大了，忙于功课没时间放，再后来，就是没有心情了。”
“这样吗？那今天为什么又有心情了？”立夏问，看向岑希，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
岑希收回目光，转而与他对视，蓝宝石一样的纯澈的眼睛波光粼粼，“因为今天有立夏啊。”
立夏有些恍然。
心里仿佛有个声音正在轻轻呢喃：立夏，陪我去放烟花吧？陪我去放烟花！那声音遥远而且模糊，带着点稚嫩的温柔，立夏想要抓住那声音的踪迹，却怎样也循不到方向。
“其实，我也没有放过烟花。”立夏喃喃道。
“你不喜欢？”岑希眼神突然黯淡。
“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不记得了。”立夏耸耸肩，眼睛半眯，“习惯吧，反正就是从来不放，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立夏说着，看着岑希调皮地一笑，“今天不同，岑希都开口了，那我当然要陪！你可是我今天我遇到的一位大贵人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岑希眼神终于再次发亮，惊喜的样子让立夏觉得时光隐隐在交错，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滴下来，在心头，漾起一圈圈涟漪，有个支离破碎的轮廓，随着那浅浅水波，一圈一圈漾开来，一圈一圈，又归于平静，以致于慢慢，消失不见。
吃过饭，两人买好一堆烟花，乘车来到了郊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郊外的夜空比城里要漂亮纯粹许多，月光轻柔，繁星点点，周围，还偶尔能听见一两声虫鸣，夜风送来阵阵泥土和青草气息。隔着遥远的方向，依稀能看到西宁市若隐若现的七彩霓虹，公路上不时轰隆而过的汽车声，给人几分人群之外尘世之中的踏实感。
岑希将各种类型的烟花全拿出来隔着适当距离在地上一字儿摆好，将散支递给立夏，然后从第一个开始，将火线依次点燃。
“哧哧哧”的火花闪过之后，随着一声声划破夜空的声响，道道银色的火弧如游龙升腾，至最高处，“嘭嘭嘭”的爆裂开来，朵朵绚烂的烟花顷刻间盛放在宁静的夜空里,在黑色天幕的映衬下,绽放出无比的风情……
一串串，一朵朵，妖绕而艳丽，完美的绽放之后，便毫不留恋地逝去，变成点点星光悄无声息地消散，被风不知吹落到何方，花开过，花落无觅处。
岑希从立夏手中接过几根来，说了声“小心”便再次点燃，花朵在手中绽放的感觉是那样美好，两人脸上都不由溢出兴奋而快乐的笑容。
“立夏，放烟花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是不是？”岑希望着天空，对旁边的立夏大声问。
立夏重重的点头，“是！可惜时间太短了。”
“正是因为绽放只有一瞬间，所以才美啊！虽然短暂，但天空会记住她们留下的痕迹，这里——”岑希说着，用手捂住胸口，看向立夏，“也会记住她们的美，不是吗？”
立夏的视线也转而看过来，烟火映衬下，岑希那张飞扬的脸庞更加美得让人震慑，心里像被幸福的电流击过，只有一瞬，却感觉那样深刻。
“我以前曾经答应过一个朋友要陪他去放烟花，可是后来我失约了，所以，一直觉得很抱歉也很遗憾。很想补偿，也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岑希盯着立夏的眼睛，表情恍惚。
“是很重要的朋友吗？”立夏心中一动，心思也恍惚起来。
“对，很重要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再去找他？如果说明原因的话，他会理解的吧？”
“因为没有机会。”岑希叹，“所以我今天来这里放烟花，希望借着烟花和天空可以把我的歉意暂时传达给他，虽然还不能亲自对他说明失约原因，但是，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我的心意。”
立夏摸摸头，笑，“虽然有点玄，但是我也希望——可以。”
岑希也笑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立夏说可以的话，那就应该可以了。”
立夏莫名于岑希的态度和那些话，沉吟半晌又问道，“其实这种事情，让女朋友陪你一起做会不会更好？”
“我没有女朋友啊。”岑希不经意地答着，视线再次专注于天空上。
“但那个叫‘小涵’的女孩——”立夏想起今天下午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小公主”，那样自信而骄傲的眼神，是很容易就能俘获一个男人的心的吧？
“小涵？”岑希怔了一下，回头，“你怎么会知道她？”
“今天我在咖啡厅等你时，她来找过我，还跟我说过话。”
“说些什么？”
“就随便聊了几句，她说看到我们在一起，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就过来打一下招呼。她看样子很喜欢你。”立夏避重就轻地回答，被当成情敌警告的事，他自然是不能说的。
“喔？”岑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比天上那轮新月还要迷人，“喜欢我的女孩子可不止她一个喔。”
“可我听说她是公司老板的孙女，是老板的孙女呢！”立夏睁大眼，无不惊叹，“多不寻常的身份啊！岑希你要是跟她处好关系，就不用只做个杂工了吧？”
岑希将手上那些已经开不出花的烟花筒用袋子回收起来，然后似笑非笑地盯向立夏，眉毛半挑，“怎么，你觉得我很像个吃软饭的吗？”
立夏张大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以后再乱说话就请你吃这个！”岑希说着，曲起食指和中指，佯怒地在立夏头上用力敲了两下。
立夏摸摸头，感觉怪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男人的话，还是用拳头比较好。”
岑希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很想挨打吗？说你可爱，你还真可爱！”
立夏愣在原地，看着这样的岑希不知该作何反应。岑希的笑脸真的很好看，真有种让人恨不得将那笑容摘下来揣进口袋的感觉。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未来与这人相处的日子，实在让他充满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烟火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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