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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然重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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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太阳还有些寒意,院子里的雪才开始化了,天气格外的阴冷。
家养的小猫儿蜷在火炉边,细细的舔着爪子。
炉边坐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童,头一点一点像是快睡着了,昏昏沉沉往炉子里塞着红薯,不一会儿,红薯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屋。
一切显得格外温馨。
突然间,小童开始挣扎起来,他身子后仰,连人带椅“碰”的摔到了地上。
这一下惊到了烤着火的猫儿,小猫往后一跳,慢慢的又迟疑着走上前,用头蹭了蹭小童。
小童眼中茫然,他看着滚了一地的红薯,下意识的揉了揉小猫的头。
“淮儿,怎么了,摔着了吗?”
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一个有些瘦弱穿着带补丁衣服的女人推门进来。
女人长着白嫩的杏仁小脸,浓浓的柳叶眉下一双狐狸眼,梳着妇人的发髻,气质温婉。
她看见坐在地上的小童,赶忙将人抱起。
“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儿了,让姨姨看看。”女人蹲在地上,手中急切的抓着小童来回看。
小童,也就是江淮,有些迷茫的看着女人。
渐渐的,他好像认出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突然的红了眼眶。
他仿佛有些不敢置信的向女人伸手。
“姨姨——”声音有些沙哑。
“姨姨在呢。”舒婉握住江淮的手,轻轻答着。
江淮有些忍不住,扑到女人的怀中,眼中的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慢慢的溅湿了她的肩头。
女人好像有些诧异,随即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小淮不痛,拍一拍,痛痛全部飞走啦。”
哭了一会儿,江淮有点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抹着眼泪,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局促,又可能是以为他困了,打来水帮他擦干了眼泪,抱着他往床上去。
盖上被子,她轻轻拍打着江淮,口中哼着曲儿,等到江淮闭上了眼睛,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等到舒婉出了门,江淮便睁开了眼睛。
他心中思绪烦乱,好像有千万只野兽狂奔,现实与过去在脑海中交织,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
他摸了摸胸口,被剑刺穿的疼痛仿佛还在。
身体仿佛还能感受挚友执剑刺破他胸口的瞬间,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可置信。
仅仅为了一只空间戒指,一只灵级的空间戒指。
江淮反复回想挚友的那一刻表情,只有冷漠,只剩冷漠。
“为什么,我们三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件灵器吗?”他口中喃喃着。
江淮不愿接受,也不愿再想。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小手稚嫩,不像后来,满是疮疤。
他有些不理解现在的状况,他觉得他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是他这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江淮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到了什么时候,但他既然回来了,他就会尽一切努力阻止后面事情的发生。
身体还是太小了,成年人的灵魂也抵挡不住本能,又哭了一场实在有些累,他慢慢的睡了过去。
梦中好像又见到了黎温书。
时而是他柔柔的对着自己笑着,时而又是他拼了命的护着自己,但最终都汇成他一脸冷漠的将剑插进自己的胸口。
“喔喔喔——”一声鸡鸣撕开了沉睡的梦。
江淮惊醒,他摸了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满脸的泪。
他爬下床,轻轻推开窗户。
天光微亮。
蒙蒙的春雨飘进屋中,他伸着手去感受,活着的感觉在这一刻无比真实。忽的,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急急又将窗户掩上。
重获新生的江淮紧紧捂着胸口,他发誓要将过去忘掉,如果再见到黎温书,那就当一个陌生人吧。
他默默换上衣裳,感受着粗糙却又保暖的布料“好久没有穿这种衣服了,真是怀念啊。”
走出房门,舒姨和父亲还没有起床,江淮简单的做了些他能做的活,正在院中扫地时,舒姨和父亲从不同的房间走了出来。
江淮有些诧异,活了那么多年的他已经知人事,知道夫妻应是住在一起的,怎么舒姨和父亲却分房而眠。
他细细回想,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隐约的印象中姨姨和父亲的生活好像并不像一对夫妻。
他不大确定。
舒姨是两年前父亲救回来的,来的时候满身是伤,伤好后就留下来照顾他和父亲,他听外面的村民说姨姨是给他做后娘的。
年纪小的他没有怀疑,傻傻的信了这么多年,往后的年岁也没深思,现在看来,当初竟然可能是误会了。
江淮有些脸热。
年少的他因为舒姨住进了自己的家,虽然那时他母亲已经不见了,但是他仍然固执的认为姨姨破坏了自己的家庭,仇视着姨姨,从没给过姨姨好脸色。
姨姨温柔大方,只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她。
想到这,江淮越发脸红起来。
他觉得回到儿时的他好像不仅是身体,连性格也变得有些幼态了,羞到整个人有点儿晃晃荡荡的。
忽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江淮晕了过去。
昏迷前,只见父亲拄着拐杖,和姨姨一同焦急的向自己奔来的身影。
村中的老大夫在耳边絮絮叨叨,指责做父母的没照顾好孩子,再烧重点人都要没了。
江淮想反驳,却只能动动眼皮。
“不是的,不是爹爹和姨姨的错,是我的错,是因为我心情大起大落,早起又吹了风。”他心中呐喊。
“哎!”老大夫叹了一口气:“我这只有普通的治风寒的药,孩子还得多受会儿苦,要想好得快,还缺一味新鲜的玄阴草,这药,得你们想办法。”
“我现在就去采,我知道在哪儿,正好江大哥的药也要用完了,我去一并带回来。”舒婉回答。
江淮渐渐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睁开眼睛,春日中午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床上有些暖融融。
他的意识飞到那一个下午,也是暖融融的阳光,姨姨和往常一样,每隔一月便为父亲去后山采药。
早上笑呵呵的出门的人,直至深夜也没回来。
他坐在门口等了一宿,舒姨再也没有出现。
村中有闲言说看见舒姨带着细软走了,是因为不想再被他们两个累赘拖累。
他和父亲并不相信,父亲一边照顾着自己,一边日日拄着拐杖去山上寻,腿上的伤势越发严重。
找了几月后,父亲没有撑住,再也没有起来。
年幼懵懂的他在乡邻的帮助下为父亲办了葬礼后,过上了流离失所的生活。
江淮猛的坐起来,他脸上还有不正常的潮红:“姨姨,不要走。”身上没有力气,声音也是。
舒婉本在门外,却好似听见他的低语一般,下一瞬便打开门走了进来。
江淮看着她,他想他还有机会,他要改变这一切。
他不在乎是否要病的更久,努力学着记忆中童年的自己撒娇卖痴,让舒姨留下来陪他。
舒婉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担忧:“是不是病的更厉害了,怎么脸色越来越红。”说着便要去问大夫。
江淮有些羞恼的攥着被子,庆幸发烧让他能掩饰住脸上的羞意。
“不急,明儿去也是使得的。”跟着进来的大夫忍不住出声道,表情颇有些忍俊不禁。
“行吧,那就依你,明日再去。”舒婉点着江淮的鼻子,声音宠溺。
江淮又沉沉睡去,小手抓着舒婉的袖摆,不肯放开。
他并未发现,舒婉坐在他身边,柳眉轻蹙,深深的看着他,很久之后,才又松开眉头,无言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次日。
舒婉已经进了山,父亲也早早的出了门——从舒姨来了后,父亲好像松了一口气,时常出门几日不归。
江淮蹲在村口的地上用树枝在沙地上漫无目的的点着,通过梳理以及旁交侧击让他弄清了现在所处的时间。
距离出事的冬日还剩下大半年。
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具身体还是太小了,能做的事情太少。
家庭的温暖虽然让他贪恋,但多年来的的生活习惯让他很快打起了精神。
时间紧迫,他决定用自己幼小的身躯扛起这个家。
父亲的腿是一个关键,如果父亲的腿好了,舒姨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上山采药丢了性命?
如果是以前,修复的丹药他可以很快的拿出来,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入修行,金银财富,灵丹妙药,什么都没有。
思绪飞远,上辈子回来祭拜父亲的时候,他才知道在他走后不久村里就有人在悬崖下发现了舒姨的尸体,手中还攥着一颗不知名的草药。
村民略微收拾了一番,将舒姨的尸身和父亲葬在了一处,他后来去看过那个悬崖,隐约记得崖底隐蔽处有一些机遇。
是一些灵石丹药,对当时的他没什么用处,但是却很适合现在的他。
得找个机会去瞧一瞧。
手中用力,枯树枝猛的折断,让他险些摔倒。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江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不存在的灰,迎向了采药回来的舒婉。